正文 第三章-月夜桃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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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柳桃柳,自古不分家,漫天桃瓣紛飛之下,怎能少了它?
碧溪之上,柳絲垂絛,亮光閃爍之處,竟有一條條銀魚飛梭而過,時不時的躍出水麵,調皮的將碧水之上的桃瓣弄沉。
棄兒踏在溪中青石,穿梭於碧溪之上,笑語盈盈,好不歡喜自在。
擊著掌,踏著輕快的步伐,低聲吟唱道“清水流,魚兒遊,忘掉憂與愁,風兒吹,桃花飛,輕拍小手樂融融。”
清脆的聲音響起,不柔媚卻如山中青梅,別有一番風味。
“你編的?”蕭楚玨看著麵前這躍來躍去的女子,唇角揚起,這女孩似乎天生便能將愉悅之意傳給身邊的人。
“不是,這是村裏傳了幾百年的歌謠。”棄兒也不看蕭楚玨,手執一根桃枝,便往碧水裏戳小魚玩,銀魚精怪得很,棄兒連戳幾下,連魚兒的邊都沒沾到,卻也不生氣,將桃枝隨手一扔,指著前麵若影若現的小茅屋,連蹦了幾下道“翻過前麵那座小山丘便到了。”
棄兒手指的方向朦朧中看得見一個茅屋的雛形,蕭楚玨抬起頭想找尋棄兒口中的房子,卻怎麼也找不到。
難道那座茅屋便是這位姑娘所居之所,心下了然,眉頭卻不由得皺了皺。
棄兒歡快的在前麵帶路,兩人走的是極快。
到了小山丘之上,蕭楚玨看見一幢以原木為梁架起的一座茅草屋,屋頂上蓋著厚厚的茅草,四周也用茅草紮得嚴實,在許多人眼裏,這便是一座不錯的草屋,至少棄兒對其是十分滿意的。
而蕭楚玨眉頭微皺,這般破敗,風一吹便要到下的屋子,能住人嗎?茅草?不是用來生火的嗎?還能用來建房子?一係列的疑問湧上心頭,還未來來得及想明白,便被棄兒拉進了屋內。
“公子,這便是您心念念惦記著的宅子,怎麼樣?還滿意嗎?於料想中的差距可大?”棄兒將蕭楚玨拉近屋子裏便自顧自的忙起自己的事來,一日未回家,不少事要忙。
也沒等蕭楚玨說話,便繼續道“若是公子看完了,麻煩趕緊回莫大叔家去,這種地方可不是您這種貴公子能待下去的。”棄兒語氣帶著些許諷刺。
蕭楚玨聽了也不生氣,朝屋內唯一的椅子走去,棄兒還未來得出聲提醒,便坐了下去。
“嘭!”
棄兒覺得這茅屋也震了一震,不若怎覺得這茅屋相似要倒了一般。
棄兒走過去,將其扶起,有些可惜的撫了撫被蕭楚玨坐塌的木椅,將碎片拾了起來,看樣子是想將其拚起,“這椅子原本三腳,還能供著歇息一會,這下被你坐塌了,想坐也是不能了。”失望的將碎片放下,將其拾掇出去。
“公子如果不嫌棄,便往棄兒床上坐吧,隻是莫要將其坐塌了,若是坐塌了,今晚我便要睡草堆裏了。”
蕭楚玨撣了撣白衣上的灰燼,終是歎了口氣,問道,“何處可以沐浴?”
棄兒將其帶出草屋,轉了兩個彎,指著一條稍寬的河說,“這兒便可。”
“這?”蕭楚玨有些疑惑,“不知棄兒平日裏在何處沐浴?”
棄兒看白癡一般的看著蕭楚玨,“自然也是這裏,放心,這兒幽僻得很,夜間除了過來汲水的獐子,不會有其它人過來。再則,公子我這兒可沒衣服給您換洗,不若,您還是回去吧。”棄兒眼裏滿是期待。
“碧水相依,桃瓣相親,如此良辰如此美景,在下豈能錯過。”蕭楚玨突然玩性大起,想戲弄戲弄這個心裏眼裏滿是錢的姑娘。
白衣漸褪,棄兒見狀立馬反過頭來,小聲道,“流氓!”便也不理蕭楚玨了,獨自一人回到了草屋裏。
取出懷中銀兩文錢,眼帶喜意的將其藏於床板底下的破瓷罐裏,數了數,已是滿滿一罐文錢。抱住瓷罐親了親,瞧了瞧四周沒人便藏了起來。
待到一切安妥好,起身出門,便撞上了正要進門的蕭楚玨。
“你沒看到什麼吧?”棄兒眼角不住的往床底瞧,深怕被蕭楚玨看到什麼。
“看到什麼了?”蕭楚玨剛進來,什麼也沒有看到,心底十分納悶。
“沒有什麼!”棄兒心底暗歎一口氣,如夢初醒,死死的盯著蕭楚玨,警戒的看著他“你怎麼還沒走?”
“三十兩銀子,讓我在這兒住一宿。”話畢將手中銀錠子一扔,扔到棄兒懷裏。
棄兒看了看懷中的銀子,有幾分不舍,卻異常堅定的還給了蕭楚玨。
蕭楚玨有些好笑,這丫頭不就喜歡這些金銀之物嗎?為何這會又將其退回?
棄兒抬頭,看著正準備躺下的蕭楚玨道,“今天你救了我一名,今晚這錢便免了,全當我換了這個情。”
蕭楚玨啞口,難道這丫頭就覺得自己性命就值三十兩銀子嗎?卻也沒多說,接過棄兒手中的銀子,眼神飄過床底,“不若將床下的銀子也一道給了我,好償這救命之恩可否?”
這番話棄兒聽了便急了,連忙道,“不行不行,銀子可比我值錢多了,若是你要銀子,還不如一刀了結了我。”話畢,脖子一伸,兩眼一閉,像是真的要蕭楚玨斬了她脖子似的。
瞧見棄兒如此,蕭楚玨也不做聲,和衣躺在棄兒的小床上。
棄兒等了半天也沒見蕭楚玨將自己的脖子砍斷,才半睜開眼悄悄的看著四周,見床上和衣而臥的男子,歎了口氣。
還沒定下神來,一錠銀子便劃過空中,拋出個好看的弧度,直直的落在棄兒手裏。
“這銀子給你,日後你便欠我個人情,占時沒想好,日後來向你討要吧。”聲音有些悶,白衣男子躺在床上,看著屋頂的茅草,自言自語道“今夜不會漏雨吧?”
“自是不會!這屋子我住了十幾年了,我對它比對自己還了解!”棄兒信心滿滿道。
“希望如此。”蕭楚玨不安的看著那幾卷茅草心下有些不安。
蕭楚玨也沒理會棄兒,他深知棄兒自會有去出,自己不必擔憂。
棄兒走到一旁尋了個茅草堆砌的小床和衣躺下,夜深露重,星輝如墨,蟲鳴漸起,酣然入夢。
春雨綿綿,空氣中都蘊滿了濕意。細雨轉大,豆大的雨點落下,落於茅草之上,彙在蕭楚玨和衣側臥之處,化作一串晶瑩的水流下,濺起水花數朵。
一陣激寒將蕭楚玨凍醒,突發覺身下水流成河,木床上雨水彙成小溪淌過,帶著些許春意的寒風從茅草之間透出,刮得渾身冰涼。
蕭楚玨陡然坐起,幹脆的起身,避開雨水。
這一動作便是驚醒了臥在茅草堆裏的人兒,爬起來迷迷糊糊道“怎麼了?”
“你還問!”蕭楚玨看著自己濕透的綢衣,蕭楚玨沒好氣道,“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說不會漏雨嗎?”扯了扯濕透的衣物,“這便是你的不會漏雨?”
棄兒瞪了蕭楚玨一眼,“早便要你離去,你偏偏不聽勸,還怪我!”
蕭楚玨卻被氣樂了。
“還笑,不就是昨日少了柴火,卷了一層茅草來燒,怎麼這老天便偏要與我做對一般,今夜要下如此大的雨。”棄兒用手接住落下的雨滴,氣憤道。
“你這丫頭,自己將屋頂茅草做柴火燒了,還要怪老天,真是沒理了。”蕭楚玨搖了搖頭,笑起來。
“我去修修吧。”話畢便冒著雨跑了出去,搭著梯子爬上房頂,將蕭楚玨睡的那裏牢牢的加固了。
修完便撒了歡的似得跑進來,“去睡覺吧,現在不漏了。”
看著木床皆帶著濕氣,知曉今日是睡不了了,於是便問“可有紙傘。”
棄兒不明,卻也點了點頭,再個大木箱子裏翻找了半天,終於尋出了一把油紙傘,鄭重的交給蕭楚玨,末了還加了一句“好生用著,千萬不要弄破了,十文錢一把呢!”
蕭楚玨接過傘,拉著棄兒便跑,不理會她的叫喊聲,一直將她拉到古桃樹之下,環住棄兒的腰身,輕輕一躍,躍上了桃樹之上。
看著棄兒睡眼惺忪的樣子,笑道。
“幾日你將我睡意打散,便罰你今夜陪我枯坐古桃樹一晚,陪我賞月。”
“這天哪來的月?”棄兒抬眼望向天際,說來也奇怪,雨居然停了,天空如洗,透徹空明。
展望天際,蒼穹明月兩茫茫。星河天懸,螢光閃爍雲散花落。
隻是三月,古桃樹中便有了螢光點點,真是奇怪。
棄兒趴在枝幹上,見桃枝上有數隻螢火蟲閃爍其間,尾於其後,雙手合十,便將那一抹螢光拘於手心之中。
又將手放開,小蟲子飛出,棄兒玩得不亦樂乎。
蕭楚玨見其如此,將外衣褪下,足尖輕點桃枝,軟煙羅輕紗外衣在樹間輕舞,不一會兒,便做成了一盞螢火燈籠,將其用桃枝穿好,交於棄兒手中。
戳著螢火袋子玩弄,笑意盎然。
“你那飛來飛去的功夫叫什麼?能教我嗎?”玩夠了的棄兒突然想起這檔事,滿臉傾羨的看著蕭楚玨,這功夫她可是羨慕得緊呀!
“你要學來做什麼?”
棄兒扳著手指細數“學了,我可以上樹摘桃枝,可以去掏鳥蛋,下次打柴去買,那麼遠的路我就可以不用走了,還可以……”
蕭楚玨連忙止住,搖搖頭“這功夫你學不來,這要打小練起。”
“我很能吃苦的!什麼苦都能吃!什麼事都能幹!您就不想想,收我做徒弟麼?我會洗衣會做飯會……”
蕭楚玨還是搖頭“這與你能吃苦,或者能做事沒有關係。”
“哦……”些許落寞的聲音傳來,棄兒半靠在桃枝之上,神情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