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壹】 莊生曉夢迷蝴蝶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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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番變故下來,天已破光。花容月支頤坐在床邊,呆呆地看著沛雙的臉,一直在思考等她醒來要不要告訴她,她是被尉遲燁商抱回來的。屋外大雨依舊,天就好像破了一個口子似的,不斷往下倒水。花容月心緒有些煩亂,起身走至窗邊,舉目凝望遠處天空,想著花前穀是否也承受了如此多的雨水,娘與滄雲又在做些什麼,甚而,對那牡丹花精,也記掛了起來。
床上響起輕微響動,花容月轉過身,見沛雙睜了眼,道一句“你醒了”,忙走了過去。沛雙在她的扶持下坐起,隻覺全身綿軟無力,似生了一場大病,然自己又無半點記憶,問道:“我這是怎麼了?”花容月便把發生的事一一同她說了,獨獨隱去了那件她一直糾結是否告訴的事,她想既然尉遲燁商無意於她,說這些事,也隻會徒添傷感而已。
“竟有這樣的事。”沛雙聽後驚訝一句,又輕搖了搖頭,“隻怕日後那太守夫婦,也會不複往日般恩愛了。”
花容月點點頭,對她的話表示了讚同,杜顯雖未得償所願,卻也在那二人心中種下了一根刺,就算有幾十年感情,也不複當初。這一個情字,果叫人唏噓不已。
“現在什麼時辰了?”沛雙問。
花容月看一眼大亮的天光,“怕是到了辰時了。”
“你扶我出去看看。”沛雙作勢下床。花容月便拿了衣服讓她穿上,攙著她走出房間。但見四下寂寂,杳無人聲。二人對視一眼,有些狐疑。沛雙卻忽然想到什麼,指了一條路,同花容月一道走過去。到得太守府中庭,見其中設了高台,台上設神壇,壇中一座老君像。那道童清風左手端著甘露碗,右手拿著楊柳枝,蘸了碗中法水遍灑在高台四周,退到一旁。便見恒虛頭戴蓮花冠,身著天仙洞衣,腳蹬雲履鞋,雙手捧笏,踽步而出。但見他身姿端正,麵貌恭敬,舉步登上那神壇,躬身將玉笏豎在老君像前。拿了預先擺放在壇上的招魂旗,兩指蘸了壇上法水,彈點在那旗上,又舉旗空繞香爐轉了三圈,口中默念“路引”,那清風手舞引魂幡,繞著高台走,忽地便見許多個白影自那招魂旗中爭相而出,那杜顯也在其中,卻是看淡了仇恨,也成了一縷白魂。眾魂在神壇上空停留,齊聲道“多謝大仙”,便紛紛沒進了地裏。
花容月暗道那山地的無名魂魄果真被恒虛道長收了去,又下意識地看一眼觀禮人中的太守夫人,情理之中地看見她神色衰敗,悲容滿麵。而她邊上的嚴百昌似是愧疚難當,側頭到一旁。花容月撇撇唇,對這對男女沒了好感。身邊沛雙像是察覺到她情緒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花容月笑笑,目光放回恒虛道長身上。
恒虛插了兩麵黃底鑲齒狀紅邊的令旗在神壇兩側,旗上係黃色紅邊飄帶,上書“敕召萬神”四字。右手高舉一圓頂平底木牌,側邊圍刻著二十八星宿,中刻五雷號令,左手擊磬,霎時間風雲湧動,雨便大了幾分。眾人往長廊內側退了幾步,又見恒虛放下手來,停止擊磬。左手拿一獅子印首法印,敲在那令牌上,那五雷號令便赫然金光四耀,拿開法印,光芒消去,隻是那號令成了金色。恒虛將這令牌收好,重點三炷香敬於老君像前,手捧玉笏退下台來。
花容月卻不解,問身邊沛雙,“這是為了什麼?”
沛雙笑,拉了她的手,道:“跟我來。”卻是拿了把油麵繪青竹傘,將她帶到了城牆上,眺著那遠處揚了揚下巴,“看到那條河了麼?”
花容月望過去,便見一條不算小的河流縱貫在梁州城外,此刻大雨滂沱,水浪翻滾,便是一道天然屏障。但她還是不明白,眉頭緊皺看向沛雙。沛雙笑笑,解釋道:“那原本是塊巨大的沼澤地,乾軍部隊想要過來是不可能的。他們在對岸建造船隻,一直在等這場雨。”
“那恒虛道長為何還要求雨?”花容月咋舌。
“不,恒虛求的是雪。”沛雙道,“再有一日,這雨便會停,到時乾軍悉數在這河上,突刮風雪,江河結凍,乾軍退避不及,就會困在上麵。我們便可一網打盡。”說到此,柔弱美人雙眸裏滿是對勝利在握的喜悅。花容月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因她其實沒有強烈的家國觀念,除了感慨恒虛道長的本事,她歎道:“這場風雪除了將乾軍打得措手不及,還有這天下百姓呀……”
沛雙聞言愣怔,眼裏喜悅漸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對戰爭的無奈。“容月,這就是戰爭,獲勝總要付出代價。”
花容月看著這位炎朝三公主話語裏對國家興亡的擔當,忽然有些納悶那個炎朝皇帝此時在做什麼,她想起關同林說的“荒淫無度”“坐吃山空”,於是她不明白,讓這樣的一個皇帝在位,還有什麼意義。但她隻是抿唇一笑,目光投向那蒙著一層薄霧的江河,隱約可見對麵的駐紮的軍營,心憂子墨可會受這場風雪的影響。
“花小妹!”不遠處突然響起關同林的聲音,二女循聲望去,便見那季洪跟在尉遲燁商身側,而那關同林一身戎裝,又跟在季洪後頭。花容月看著那英姿颯爽的關同林,喜上眉梢,便招了招手,道一句“關大哥”。關同林腳步登時快了幾分,眼見著就要超過季洪,一頓,還是放緩了速度。花容月瞧得明白,心內笑道這土匪頭子如今也受人管製了。身邊沛雙卻是看著走得愈來愈近的尉遲燁商,臉上掬著一抹淺笑——她麵對他時,總是笑著的。
不多時那幾人便走近,向公主行了禮。尉遲燁商眼角一掃花容月,直掃得花容月心內一顫,又聽他沉著聲音對沛雙說道:“公主貴體未愈,還是在房內多多休息的好。”
“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沛雙一句帶過,問道,“你們這是去做什麼?”
“巡視軍營。”尉遲燁商答。
“我同你們一起去。”沛雙道,聲音綿軟卻堅定,便似她這人一般。
“恐怕不妥。”尉遲燁商拒絕得也很幹脆。
“怎麼不妥?我一個皇家公主來了,難道還不能給戰士們鼓舞士氣麼?”沛雙笑,緊接著又道,“尉遲將軍,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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