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微暖的風拂過臉頰，牽動了街上，一直默默而行的人。
    黑色的發絲揚起，露出了他削尖的下巴。
    這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鎮，鎮上不過百來戶人家，雞犬相聞，阡陌交錯。
    空曠的街道上無人，而他，並沒有發出一點腳步聲。隻是像是一個鬼影一般，漠然前進。
    不遠處，一個頭發花白，眼神渾濁的老人，正在擦這餛飩攤前的幾張舊桌子。
    桌子許是用的久了，被磨的觸手光滑。
    老人像是一驚，看著這個忽然出現的人，臉上有著詫異，暗自嘟囔：“現在的年輕人呦，嚇死我這個老家夥嘍，走路都跟貓兒似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搖了搖頭，老人又看了眼靛藍色衣衫的人。
    等到他走到了離他不遠處，才開口說道：“這位小哥，不如坐下吃碗熱騰騰的餛飩。”
    來人正是六殊，他看了看老人攤前一盞顯得並不是多麼明亮的燈火，又將目光移到他佝僂的身軀上。彎著腰，已經在為他張羅著，花白的頭發被燈火一照，竟然有些溫和的感覺。
    六殊走進，隨便在一張長凳上坐下。手卻他一直掩在厚重的披風之中。
    “小哥怎麼深夜趕路，這個鎮上，可是沒有什麼客棧可以住宿的。隻有再遠去二十幾裏路，到了那邊，才有零星幾家客棧。”
    六殊聞言點了點頭，算是答應。
    老人看著六殊不願多說的模樣，倒沒有什麼介意。
    手腳利落地將餛飩在水中滾過一遍，撈了起來，冒著熱氣的一大碗就被他端到了六殊麵前。
    回頭又拿了壺小酒，放到了六殊的桌前，當然，老人也坐了下來。
    就不是什麼名貴的酒，但是，六殊還是不由地輕嗅了一下。
    香，比他以前見過的名酒，味道還要香醇許多。
    老人大概是太久沒有和人說話，對著六殊這樣一個沉默不語的人，也能滔滔不絕地說下去。
    大多是生活的零碎小事。言辭之間，也能發現老人的生活並不是寬裕。
    洗得發白的外衣，打了補丁的長褲，粘著灰塵的黑布鞋。
    六殊偶爾點點頭，對他有些話語表示自己也在聽。
    老人講得興起，一壺小酒下肚，枯黃的臉上到有著一抹異樣的紅。
    等到六殊將餛飩吃完，老人才笑了笑，止住了話語。
    “小哥，今晚還是不要上路，前方路途晦暗難明，等明日天亮再行，可避災禍。宜向南行，切勿往北，否則，必有血光。”
    六殊正在掏錢的手沒有停頓，在桌上徑直地放下一錠黃金，起身遠去。
    老人還是坐在長凳上不動，看著六殊漸漸的隱沒在黑暗中，才歎了口氣。
    “天數天數，一切都是天數。可惜可歎呀，年輕人，總是不信命運。”
    搖搖晃晃地起身，收拾了留有餘溫的碗，默默地將六殊坐過的長凳擦拭一遍，才像是注意到了桌麵上，金燦燦的黃金。
    隨手收起，又搖了搖頭。
    昏黃的燈火照在他蒼老的臉上，連神色都被模糊掉。
    往前的道路並不是寬敞，濃密的樹影擋住了稀薄的月光。
    一直不緊不慢前行地六殊卻在此刻停住了腳步。
    “小友，貧道與你有緣，十日之內，遇見三次，造化造化。”
    紅光滿麵的一個道士出現在前路，讓六殊定下了向前邁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