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
    世界很無奈，我兜兜轉轉，一直找不到出口。結果傷了你，害了我。
    ----玉微生。
    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美好的事情，也許，你帶來的注定隻能是一場情殤，我也飛蛾撲火般義無反顧。
    你飛揚的校服裙擺，是我生命裏最美的弧度。你牽動的嘴角，是我生命裏最愛的上揚。你的一切，於我來說都重要到超出了我的生命。可，我隻能陪你一程，那短短的一程。像所有惡俗的言情劇般，我的身體已經無法再給我完成一場愛情的力量了。誰會知道，我是今天死，還是明天離開？我的心髒脆弱到了哪種程度，連我自己都無法估計。可我還是自私的把你扯進我的世界，不問你願不願意。
    三年前，我終於決心離開。以最為決絕的方式，離開。
    與顧朵一起的聯合把你推到了世界的邊緣吧？你已經恨透我了吧？原本就隻是強裝堅強的你，怎麼可能受得起這般打擊呢？可我還是這樣做了，我寧願你恨我也不要你再愛我了。如果你愛我，我怕我會舍不得離開，我怕你會舍不得留下。
    二
    也許，這三年我已淡出你的視線，可你卻一刻也沒離開過我的世界。
    ----玉微生。
    連西是我很好的朋友。在我說了那麼多傷害你的話說之後，我蹲在牆的轉角，聽見你一聲又一聲的啜泣，像哽咽著的貓咪。終於，我撥通連西的電話，叫他出來接你。在距你遙遠的的大洋彼岸，我從連西那裏聽來你的點點滴滴。聽他說你今天唱了什麼歌，聽他說今天冷月的一個服務生逗得你笑了……
    所有的聽說在我的蒼白裏架起了一道彩虹，絢爛的晃花了我的眼。
    我這裏隻有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隻有冰冷的白色床單的顏色。沒有你，什麼都不再美好。
    連西告訴我，你的世界再也沒出現過陽光，你再也不相信這世界還有陽光。
    我知道，我錯了。可我卻不能回頭，我也回不了頭了。
    我想，你冰冷的世界裏也許隻有同樣冰冷的人才能進入。
    木臨殤，我一起長大的摯友。他是冰冷的人，卻含了萬分的溫暖，他足夠溫暖你。
    三
    “去那裏呆段時間吧，也許會有很美好的相遇。”我扯著蒼白的嘴角微笑著對探病的臨殤說道。
    “那裏有你無法放下的事情麼？”臨殤說話總是一針見血。
    “嗯……”
    “如果你要求，那麼，好。”
    我並未告訴他，我放不下的事情是什麼，我隻是跟他說了連西開的酒吧。我知道，會常在連西酒吧走動的他一定會遇見駐唱的你。你們的那場相遇會是怎樣美好的讓我絕望呢？
    當連西告訴我你們已經相遇的時候，我能看見你的倔強，臨殤的寒冷。還有，我已卑微的心傷。我像是一個導演，在導著一場讓我走向滅亡的劇。但隻要你能好好存在，便是我最大的福祉。
    四
    我是個自私自利的人，明明要遠離你的，卻僅因為心底一次微弱的呻吟而在次出現於你的世界。
    ----玉微生。
    三月天，你又調皮的出現在我蒼白灰暗的夢裏。夢醒，我幹澀的眼角暈開了水霧。我想你了，我又想你了，我，又想你了。不顧一切，我隻想偷偷看你一眼就好。飛回我們曾經最為美好的校園，你裙擺依舊。
    我看著你，走進巍巍的圖書館，翻開泛黃的書頁，讀一行古詩。我看著你，走在蔭蔭的長道，踩上一片枯槁的樹葉，聽細碎聲響。我看著你，坐在小小的方凳，戴上金屬製的耳機，哼呢喃的歌……
    沒有我，你過得好還是不好？
    天未亮，夜未安，人難眠。
    你的生日，我將離開，我會讓你重生，我會帶著我們的美好離開。我會在另一層空間的某個角落，結成魚化石，把我愛的記憶塵封在那底層。
    沙灘上，你們綽約的影子是我的傷。我僵在那裏，竟一時無法動彈，直到你的眼望進我的眼裏。那是我最難忘的刹那……
    五
    你的恨，你的怨，我懂，我受。
    ----玉微生。
    我看著你氤氳的眼，心疼。強扯出一抹自然的淡笑，我疼到邁不開步伐。你是我體內取出的骨，看見你的遠離我隻剩狠狠地疼。
    你和臨殤過得好嗎？你愛上臨殤了麼？你，開始忘記我了麼？
    明明一切都是照我規劃的路在走，為什麼，我那麼心疼？
    我終究是太自私了些，我舍不得，隻是舍不得，就是舍不得……
    但我沒資格再次站到你的身旁，我沒資格再看見你無暇的微笑。末夏，我親愛的末夏……
    當天晚上，臨殤來找我了，他問我，“你放不下的就是她麼？”我沉默不語，我什麼話都說不了了，說是？還是說不是？怎麼說，都不是我該說的。
    “既然想過把她交給我了，為什麼又要回來？是不甘心麼？”臨殤步步緊逼，我快喘不過氣了。我沒有不甘心，你能重生我怎麼會不甘心？我隻是不舍……
    “你總有一天會離開的，你不能陪她一輩子，趁她恨你的時候離開吧，別再傷害她了。”臨殤搖晃著我的肩膀，滿眼的晶瑩。
    聽時鍾滴答……
    “我會離開。”
    第六章
    一
    我像一個傻瓜，什麼都不知道，卻還以為我什麼都知道。
    ----離末夏。
    我自顧自的卷縮在世界一角，療所謂的傷。校園的那片櫻花已經開得天真爛漫了，我坐在草叢裏，看雲卷雲舒。
    “我恨你!你，知道麼？”右上角的草叢塌了一片，我沒有低下仰望的頭，僅僅是聲音，我也能知道她是誰。
    顧朵。
    “我知道啊，可是我也恨你。”我拚命的睜大眼睛，像是想看到雲層後的天空。
    突然，她向我衝來，防不慎防的抱住我，像是要把我勒進她的身體。
    “什麼都知道的你，知不知道，微生要死了？”
    “知不知道，他為你都做了些什麼傻事？”
    “你是不是真的什麼都知道？”
    ……
    顧朵，從放聲的質問，到痛苦的哀怨，到絕望的呢喃。
    我，從不屑的針鋒相對，到錯愕的聆聽，到空洞的哭泣。
    一直被保護著的我反而一直在怨恨，一直被傷害的他們反而一直在付出。這是世界的輪回麼？
    連西，對不起。
    顧朵，對不起。
    臨殤，對不起。
    微生，對不起。
    這是有多美好？我們五個人在陽光明媚的下午，圍著典雅的桌子，品一杯咖啡。
    我們，但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