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吵架（二）
    阿禦站在練習場外麵，頗詫異的看到平時對於訓練能逃則逃的由迷今天居然對著練習牆不停地在揮拍。球打在牆上，發出“啪啪”的聲響，由迷不停地正手反手，左手右手切換著練習。
    最後一個球沒有接，由迷任由它飛向自己的臉，然後在快要打到臉上的時候微側過頭閃開，球打到阿禦麵前的鐵絲網上，鐵絲網一陣亂顫。由迷麵對著牆一動不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已經記不清楚了。反正看了很多動漫還有漫畫，裏麵的主人公都會在關鍵時刻顯露出是左撇子的事實，然後就會反敗為勝。在幼小的由迷心裏，左撇子就是很帥的代表，但是很可惜他不是，為此由迷消極了好幾天。
    “其實可以練習的，原則上可以。”由紀從奧賽題典裏抬起頭對躺在床上消極怠工的由迷說。
    “真的嗎？那要怎麼練習。”由迷一下來了精神。
    “就和大腦一樣，在平時的時候就有意識的運動應該就行了吧。”
    “哦，那我以後一直用左手。”
    “嗯。”
    房間裏，由紀繼續做他的奧賽題，由迷開始練習用左手寫字。外麵傳來媽媽叫他們吃飯的聲音。
    飯桌上的由迷用左手拿著筷子，別別扭扭的夾菜，中途掉了兩次。
    “由迷，好好吃飯。”由媽媽對由迷說。
    “媽媽，我正在練習用左手。”由迷繼續用左手，想去夾雞腿，但是又怕雞腿半路掉下來。
    “怎麼突然想練習左手……”媽媽把雞腿夾到由迷碗裏，把另一個雞腿夾到由紀碗裏。
    “媽媽你吃，我吃翅膀。”由紀對看到由媽媽要給他夾雞腿就說。
    “但是由迷也吃了，由紀也應該要吃的，媽媽吃翅膀好了。”由媽媽還是把雞腿放到了由紀碗裏。
    “不要，媽媽吃。”又把雞腿夾到媽媽碗裏，然後夾了個翅膀到自己碗裏，“由迷吃了，就等於我也吃了。”
    “由紀真好，又溫柔，又體貼，媽媽真高興。”由媽媽笑眯眯的說。
    由迷看看碗裏已經咬了一大半的雞腿，看看媽媽碗裏的雞腿，又看看爸爸期盼的眼神，說：“爸爸，下次由迷夾給爸爸吃。”
    拿左手吃飯很慢，由迷是最後一個吃完的。等由迷吃完放下碗筷回房間時，由紀已經拖著自己的小枕頭和小毯子，準備到陽台上睡午覺了。由迷飛快地跑回自己的房間，也抱著自己的東西去陽台。
    兩人並排躺在陽台上，風吹著陽台上的花花草草，葉片之間摩擦發出沙沙聲，風鈴也搖晃著發出清脆的叮當聲，兩人看著天上的雲彩飄過來，蕩過去的，眼皮越來越重。
    “由紀，等我的左手練好了，我就可以和漫畫裏的主角一樣了。”由迷左手撐著腦袋，轉向旁邊睡著的由紀說。
    “嗯……到時候別忘了拯救地球的時候順便拯救一下我。”由紀微微側過身，向著由迷那邊睡。
    “當然。”由迷枕著拯救地球的夢漸漸睡著。
    由迷用左手握著球拍，再用球拍顛了幾下球，似乎在思考些什麼，意識到有人在看他，由迷看向阿禦。
    “今天真積極啊……”阿禦首先打破沉默。
    由迷繼續顛著球說：“嗯，由紀早上有課，我來練球。”
    “這樣啊……要打一場嗎？”
    “沒什麼不可以的。”
    今天的由迷似乎特別積極，不論是球速，打過來球的角度還是接球的速度都比平時快很多。更難得的是，平時因為雙打，習慣在底線晃蕩的由迷今天居然積極的上網了。總之，今天的由迷積極的讓阿禦招架不住，最終6-4輸了。
    由迷沒有再繼續練習，拿上自己的東西，丟下一句“我先走了”就轉身向教學樓跑去。阿禦叫住由迷。
    “由迷，沒想過打單打嗎？”阿禦朝由迷的方向喊。
    “單打太孤單了，還是比較喜歡雙打。”由迷頭也不回的丟下這句就跑的沒影了，阿禦似乎還想再說些什麼，但看到已經跑遠了的由迷，隻能放棄。
    這是討好了吧，這明顯就是討好了吧。由迷默默把碗裏的炸蝦夾到由紀碗裏，瞅一眼由紀，繼續扒拉白飯，由迷的這頓飯吃得一點也不開心。
    吃完飯，由紀回到房間，看到桌上有一套《中國大百科全書》，身後感受到殷殷期盼的眼神，順手把書放到他收藏書的書櫃裏，然後坐下來繼續查資料完成作業。
    終於忍無可忍的由迷跑到房間，問由紀：“由紀，為什麼不理我？”
    “沒什麼，一直看到你有點審美疲勞了。”由紀頭都沒抬的說。
    “但是……”由迷還想說些什麼，被由紀打斷了。
    “我還要查資料。”由迷有些喪氣的走出房間，身後的房門被由紀無情的關上了。
    地區賽開始了，網球部準備了很久的球賽，自然不許有任何差錯。由迷他們剛剛出門就接到球隊經理的電話，確認出門了沒有。
    “由迷呢？”隊長皺著眉頭問。
    經理一邊打電話一邊回道：“還堵在路上，早上明明已經確定出門了……怎麼會還沒到呢！”
    “由迷說沒穿由紀的球鞋，怕不幸運……回去換了。”阿飛解釋道，雖然那個家夥已經被罵過了，但怎麼會有這種奇怪的習慣，看由紀一臉很正常也就沒再說什麼。
    教練從裏麵出來，讓隊長帶著人跟著他去檢錄。
    “先過了檢錄再說。”隊長把候補的衣服丟給由紀，又對經理說：“你繼續聯係，讓他盡快趕來。”
    阿禦回頭看了看體育館門口，才慢吞吞的跟在隊伍後麵。由紀接過球衣，不置可否的暫時套上了。
    正在進行的是第二雙打，隊長對由紀說：“如果由迷來了最好，沒來也隻能你上了，已經破壞了比賽規則，就更不能讓別人上了。”
    由紀“嗯”了一聲，就不再出聲了。
    “下麵是第一雙打，請比賽隊員入場。”裁判宣布。
    眾人看到由紀淡然的脫下外套，拿起球拍往球場走去，紛紛以為既然弟弟那麼厲害，哥哥應該也不會差到哪裏去。但事實總是令人不忍直視的，如果隻是技術不佳也就算了，還成為自己隊友的絆腳石就可怕了。
    雖然阿禦極力挽救，但是比分還是逐漸拉大了，而且越拉越大。由迷趕到時，已經到了賽末點。由紀為接那個吊角球跑太急摔倒了，阿禦要去救也沒趕上，輸了。
    由紀的腿擦傷嚴重，阿禦扶著由紀去休息椅，教練簡單處理了一下，說最好去趟醫院，看有沒有傷到骨頭。
    由紀坐著看眾人忙著他的腿，對站在他旁邊的由紀說：“你看，都是你害的，輸了。”
    由迷說：“我會幫你報仇的。我一個人。”
    由紀看了一眼由迷：“反正接下來你也沒比賽了，我們去醫院吧，有點疼。”
    “哦。我背你。”由迷半蹲下來，讓由紀上去。
    “太高了。”由紀嫌棄。
    “哦……”由迷又往下蹲了蹲。
    “差不多。”由紀順利趴在由迷身上。
    “隊長，我帶由紀去醫院。”由迷轉過身對隊長說。
    阿禦本來也想跟去的，但是輸了比賽的還是在隊長麵前老實一點，雖然也不是他的錯。阿禦看到由迷背著由紀慢慢走在陽光裏，越走越遠，直到再也看不見，才收回眼神繼續看眼前的比賽。
    “由紀，你太重了。”由迷背著由紀說。
    “哪有……明明你吃的比較多。”由紀趴在由迷背上聲音低低的說。
    “就比你多一點點。”
    “一點點也是多。”
    “哦……買書的錢把賣吊蘭的錢全部花完了，連零花錢都用了。”由迷抱怨。
    由紀沒有說話，隔了很久才吐了兩個字：“活該。”
    由迷背著由紀繼續一步一步向醫院走去，完全忘記了打車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