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我喚道。
    他垂首，我便見他額間紫櫻花絢爛綻放。
    他笑，搖頭。
    “啊哦，原來是澈羽君啊！”我亦對他一笑，這一刻，覺得心裏踏實了。
    這種感覺，就像以往在鳳池，被鳳渺渺坑得快死了，二哥英雄般跳出來救了我。
    我也是第一次覺得，澈羽君並不隻有樣貌與二哥相同，連那種氣質都是一樣的，除了服飾與花影，倒沒什麼不同，此刻看去，更覺仿佛他便是我二哥，我二哥便是他。
    他依舊但笑不語。
    拂袖間，紫色光暈圍在我周遭，砌成一道堅硬的結界，然後，便見他手捏印伽，與扶搖鬥法。
    我從不知，一個上神，法力能高強到足以對抗尊神。
    唔，澈羽君好像與往常不太一樣了。
    祭歌衝破結界要去幫他，澈羽回頭，微挑劍眉，道，“回去待著，傷成這樣還添什麼亂？”
    澈羽君，他，他竟如此大膽，敢跟尊神叫板兒？
    祭歌也明顯愣住了，“你是……”
    眨眼間，紫色光暈自澈羽指尖洶湧漫出，化作千絲萬縷的銀線，纏繞扶搖，漫天光點中，隻聽他桀驁一句，“自以為承了虛褚一縷幽魂，便想要獨步天地麼？嗬，紅毛女，你未免也太癡心妄想了些吧！”
    扶搖雙目赤紅，咬牙切齒，“墨瀟！”
    於是，我靈台轟的一聲，混亂了。
    這，這到底還有多少大牌要亮相，就一起來吧，我這脆弱的小心髒經不起這麼反複折騰。
    汨桑幻境雖是個幻境，但在墨瀟這尊神之力的幻化下，塵世百態應有盡有。
    青山碧水，冰天雪地，赤陽朝霞，流星璀璨。
    一天之中有四季，變幻無窮。
    仿佛若幹世界疊加，共同構造成這麼一個地方。
    我坐在一片花海中發呆，突然背後一陣窸窸窣窣，“未離！”
    他喚我。
    我聳了聳鼻子，道，“尊神，你別裝成澈羽來騙我。我知道你不是他。”
    他繞到我麵前，蹲下，兩手捧著下巴，露出兩顆小虎牙，做可愛狀，“小七！”
    我一巴掌拍過去，“裝成我二哥也不可以。”
    他笑了，握住我的手，“我本就是你二哥，你不是已經知道了麼？”
    我頓覺憋屈，“知道又怎麼樣，你還是騙了我，你從未告訴我你是尊神墨瀟。”
    “那我也沒說過我不是啊！”他厚顏攀住我肩，“好啦，乖，不生氣咯。”
    我甩開他的手，“那次阿娘把我們扇出鳳池，你去了哪裏？”
    他笑道，“一直跟著你啊。”
    “澈羽君，也，也是你？”我萬分驚悚。
    他沉吟片刻，道，“你不是知道了麼？澈羽隻是我所做出來的一個一魂一魄的肉身。”
    我若有所思看著他，“那這麼說，你和澈羽不一樣了？”
    他笑了笑，“是不一樣，不過，你認識的那個澈羽，就是完完全全的我了。嗬嗬。”
    “啊啊？”我看著他。
    他粲然一笑，“嗯，從何說起呢？反正你見到的那個澈羽，自始自終都是我！完完整整的墨瀟。”
    我眨眨眼，“我出了鳳池壓倒的那個是你？”
    他點頭。
    “被四頭神獸砍得快死的，是你？”
    他又點頭，解釋道，“別用那種鄙視的小眼神看我成嗎，那四頭畜生倒沒什麼稀奇，關鍵是我不敢傷他們，且還帶著一個你，所以才……”
    “不敢？為什麼？”我問。
    他不好意思笑了笑，看著我，“打狗也得看主人呢！”
    我“哦”了一聲，“原來你怕映渺啊！”
    他垂頭作深思狀，不置可否，我突然想到，“呀，那既然都是你，為何先前一直不說，還對師傅和姑姑百般恭敬？”我看他實在不像一個很謙遜有禮的尊神啊。
    他理直氣壯，脫口而出，“耍她們咯！”
    我：“……您能別這麼不要臉麼？”
    他腆著臉問：“臉？臉是什麼？”
    我：“真是敗給你了。”
    “那，那次我被鳳渺渺丟進尊神殿，差點魂飛魄散，你為何不來救我？”我問。
    他說，“我知道你不會有事的，便隻是跟著你，後來扶搖和祭歌鬥法的時候，若不是我幫著你，你怕早暴露了！現在哪能這麼好玩兒……”
    我：“暴露，暴露什麼？”
    他扶額做深沉狀，“沒，沒什麼，反正我是跟著你們進汨桑幻境的，還敲了兩道玄雷來證明我的存在，又怕嚇著你，便沒露麵。”
    我無語了。原來那次那個深更半夜拜訪的朋友，不是扶搖，而是墨瀟，還有那個那玄雷劈姑奶奶的家夥，我惡狠狠瞪著墨瀟，“你敢拿玄雷劈我！”
    他作濃情蜜意狀摸了摸我的頭，“我不是故意的麼！我是看你和祭歌坐太近，便想把你們劈開，結果沒想到他真無恥啊，居然撲倒你。”
    我；“……”
    最後，我問他，“既然你是尊神墨瀟，且方才輕鬆加愉快地收拾了扶搖，那那次為什麼讓她劈得魂魄離體，躺了一百年。”
    這小子，挺能裝的。
    他歎了一口氣，手撐著額頭，“唉，一言難盡啊。”
    我看他那副有口難開的模樣，心便軟了軟，大抵，他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吧。
    可是，他的下一句話卻讓我幾欲噴血。
    咳咳，他說的是，“我是想要施個苦肉計讓你以身相許來著，可將魂魄飄出澈羽身體後，不甚……唔，迷了路，一迷就是百年，若上次不是絮苒把我召回來，恐怕我現在還在爪哇國飄蕩呢。”
    唔，我鄭重聲明：這不是路癡，這是腦殘，貨真價實的腦殘。
    “那，那絮苒呢？”我問。
    跟他聊了幾遭，我完全確定從小便陪著我的那個好二哥就是他，與我交好幾月就舍命護我的澈羽君也是他。唔，一直都是他。
    他笑了笑，笑得一張俊臉極為猥瑣奸詐，道，“她呀……嘿嘿，她自有她的好去處。”
    我大駭，“你，你把我娘怎麼呢？”
    他愣了愣，“你叫她什麼？”
    我想了想，說，“娘啊，她說她是我娘的。”
    “咳咳……”尊神墨瀟被自己的口水嗆得麵紅耳赤，半晌複平息問道，“她，她說她是你娘？”
    我誠懇點頭。
    墨瀟突然作出很幸災樂禍的表情，“唔，鬥篷妹要遭殃咯……”
    我疑惑，“難道，她不是嗎？”
    “是，當然是。”墨瀟斬釘截鐵，神色一本正經。
    我“哦”了一聲，“那你知道我爹爹是誰麼？”
    墨瀟看著我，“你，娘沒告訴你？”這個“娘”字，他似乎有點難以啟齒。
    我說，“說了啊，她說是你。”
    於是，墨瀟再次沒出息地讓自己的口水嗆著了，“什麼？我？”
    我點頭。
    “這個真沒有！”墨瀟三指並攏發誓。
    我有些氣餒，“這麼緊張幹什麼，我又不會要你拿贍養費。”
    他撲哧笑了，劍眉揚著，“什麼費？贍養費？唔，說來，我是該給鳳栝一些贍養費吧，回頭問問他喜歡什麼。”
    事後我總結了一下經驗，我共進過三次這汨桑幻境，且每次都是糊裏糊塗迫不得已被尊神累的，唔，尊神們都愛窩裏鬥麼？
    祭歌這次是真的傷了元氣，現在還躺在榻上，剛剛墨瀟給他輸了兩回真氣，臉色還算好了點。
    因著鳳渺渺守在他床前哭個不停，哭得我頭上愁雲慘淡，便退了出來，墨瀟跟著優哉遊哉走出來。
    我覺得奇怪得緊，“祭歌尊神也不是第一次和扶搖鬥法了，前些時候都是且戰且勝的，怎的這一次傷得這麼重？”
    墨瀟道，“唔，因為這次扶搖承了虛褚的法力，祭歌打不過她也正常，若不是祭歌和扶搖周旋了一會兒，散了她些功力，恐怕我也不是她的對手。”
    我趴在青石上，感歎道，“看來，帝女映渺所做的這個肉身，跟祭歌尊神可真是情深無比啊。”
    墨瀟似笑非笑看著我，不置可否，“嗬，肉身？我還真得感謝這‘肉身’。”
    我：“嗯？”
    他忙打著哈哈，“沒什麼，未離，你以後，對鳳渺渺能擔待的，便多擔待些吧。”
    我白了他一眼，對他這種不分是非的行為頗有些不齒，“我知道，她是帝女映渺嘛，怪不得你們所有人都這麼寵著她，讓著她。放心啦，我才沒那麼不識好歹呢，等著出了這汨桑幻境，我便回我的千寒海底去閉關，惹不起我還躲不起麼？”
    墨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說道，“千寒海是你的？”
    ————————————承安廢話要說————————————————
    有讀者提到，說帝女映渺有十裏桃花的影子，關於這一點，我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
    因為我個人挺喜歡唐七姐姐的作品，也讀了很多遍，所以難免有些受到她的影響，但是絕對不會存在抄襲的問題。最多隻是文風相似吧。
    嗬嗬。很喜歡小清新又輕鬆的文風啊。
    如果大家也喜歡，就多多收藏推薦吧。反正又不要錢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