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戰戰兢兢看著祭歌尊神，他神色有過半絲變化，喃喃道，“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想了想，以前的鳳渺渺麼？
    在她還被喚作小六的那些年，她雖也囂張，不過還沒到現在這地步，她雖也愛捉弄我這沒甚出息的小七，但也未曾像現在這般下毒手。
    “是啊，她以前不是這樣的……”我說，“尊神，我六姐她變成這樣，都是讓你寵壞的！”
    祭歌沉默不語，手指敲著石幾，忽而抬頭看著我，“寵壞麼？”
    我點頭，“對，你太寵她了，就像我二哥寵我一樣寵著！”
    他看著我，“你二哥，很寵你？”
    我說，“是啊……”
    “你二哥和澈羽，誰更寵你？”他問。
    我想了想，兩廂斟酌，為難道，“這還真不好說，都寵！”
    “其實我很好奇，為什麼你和澈羽認識不過短短幾月，他卻能為你出生入死？”
    說這話的時候，祭歌很認真地看著我。
    我說，“我也納著悶兒呢，說不定是我和長這張臉的都比較投緣吧！”
    我是真這麼認為的，不然沒辦法解釋啊，澈羽君堂堂上神，又是天族太子，我不過一介落氣小公主，值得他不惜為我對戰雲羅蒼境？
    “你，你說什麼？”祭歌突然顯得有些激動，這麼一個素來雲淡風輕的尊神，竟能在他臉上看到除雲淡風輕以外的其他表情，委實新奇。
    我仔細回想了一遭，道，“我們有緣吧！”
    他說，“不是這一句！”
    “那是哪一句？”我問。
    “你說長那張臉的……”
    我想了想，“是啊，我二哥和澈羽君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一模一樣麼？”他喃喃自語，“難道……不，不會的，若是這樣……那……”他突然捏住我手腕，將我帶至他麵前，在我麵紅心跳地以為他要非禮我時，他卻伸出食指點上我眉心，一股巨大的力量從他的指端灌輸到我體內，在血脈中急速膨脹起來。
    “啊，好痛……”我失聲尖叫，隻覺撕心裂肺般疼痛。
    體內似乎有什麼在極力壓製住我的能量，就像兩股神力在互相試探，一進一退，卻無法交彙。
    “痛！”我緊咬牙關，卻還是忍不住喊了出來。
    透過祭歌澄澈的眸子，我看到我蒼白如紙的臉，毫無血色。
    終於，他放開了我，低聲說了句，“對不起，是我想太多了！”
    然後，他轉身進了屋子，我跌坐在冰上，喘著粗氣，銀白的鮮血自口中溢出，透過晶瑩的冰麵，我看到眉心花朵瞬間燦爛綻放……
    我隻覺得眼前一黑，倒在了冰天雪地中。
    我想，我這一輩子，都沒這麼病過。
    “小七，小七……”
    我聽到好像有人在叫我。
    然後我躺在了一個暖暖的懷抱中。
    “不就試探了一下你的靈力嗎，怎麼就能傷成這樣？難道你這底子當真薄得如此驚世駭俗？”
    聽著這聲音，我覺得這人肯定是在嘲笑我。
    我底子本就是薄得驚世駭俗，這一點我早有認知，還輪不到你這人來說。
    朦朧中我好像回到了鳳池的小竹林，二哥坐在一堆竹葉中幫我編風箏。
    “小七，你看，漂亮吧！”他衝著我笑，火紅的長袍在一片翠綠中格外耀眼。
    我傻傻笑著，“謝謝二哥！”
    他摸了摸我的腦袋，“走吧，放風箏！”
    我們奔跑在鳳池宮外的草地上，風刮過我的裙裾，我喊著，“二哥，跑快些，風箏快掉了！”
    之後，是鳳渺渺出現，她搶走了我的風箏，我大喊，“六姐，還給我！這是二哥幫我編的！”
    她失手把我推到懸崖下，我尖叫著跌落在一片蓉花中，然後是我銀白的血液流了滿地！
    接著場景突轉，我暗道了一聲果然是在做夢呢。
    夢中她拉著我去大哥那裏，用長指甲劃破我的胳膊，然後指著我的額頭對大哥說，“大哥，她這花我瞧著好，你幫我描一朵，要一模一樣的啊！”
    透過大哥殿裏的銅鏡，我看到我額間那朵燦然綻放的銀白花影……
    當時我就在心裏說，“畫上又怎樣，不過是假的！”隻是我從小讓她壓迫得怕了，沒敢嚷嚷出聲。
    此番我迷迷糊糊間，竟喊了出來，“畫上又怎樣，不過是假的，是我的就是我的，你偷不走也搶不走！”
    “睡著了還能宣示主權呢！誰要偷你的搶你的？”先前那個嫌棄我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