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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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天。
唐簌無力的望著天,心中念叨著這煩人的嬰兒生活什麼時候才能結束,一個二十歲的靈魂被困在這個小嬰孩的身體中,這種日子實在是煎熬得緊。
幸虧這裏山清水秀,如世外桃源般,倒也是個靜休的好去處。微不可聞
的歎息,唐簌隻得繼續對著天空出神。
“小師妹。”恰如最純淨的山泉般清冽悅耳,那個叫做霽霏的小男孩未見其人“魔爪”卻照舊先伸到了唐簌柔嫩的小臉蛋上。他下手極輕,擰了一把又拍了拍她紅彤彤的臉頰方才依依不舍的收回“魔爪”。
照例,唐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表達她的憤怒,繼而別過頭去繼續望著天空出神,不再理他。他卻大笑起來,清冽的笑聲回蕩在空曠的山林中。
這樣的情景已經上演了三百天,日複一日,從唐簌被沉凝之那個家夥撿回來的那天開始。
沉凝之是唐簌的師父。第一眼見他時唐簌是驚為天人的,這樣完美出塵的人是不該出現在這凡塵俗世的,尤其是那雙清澈見底卻又滿懷悲憫的眼眸,更讓他宛如謫仙,仿佛隨時都可能消失一般。
沉凝之年紀不大,唐簌他估計也就二十歲左右,說不定比自己還小呢。霽霏那個小子隻有五歲,卻生了一雙極美的桃花眼,一顰一笑頗有些亦嗔亦怒的風情,這也是唐簌為何不高興被他逗的原因,每天被一個五歲的漂亮小男孩“調戲”,心中實在哀怨不已。
“霏兒,你又在欺負你師妹了。”沉凝之的嗓音永遠是溫柔的,滿含這毫不掩飾的濃濃的寵溺。唐簌回過頭去,衝他咧咧嘴,揮揮胳膊,算是打招呼。唐簌對這個師父是極有好感的,隻因自己何其有幸真正見識到他這樣超凡脫俗的人,也因自己和他年齡相仿,她總是願意相信他是懂自己的。
“小師妹好不公平,見到師父就笑見到我卻理都不理。”霽霏果然也隻是個還在,孩童心性天性使然,見小師妹對他和師父的差別對待,嘟著小嘴便撲進了沉凝之的懷中撒嬌。
“嗬嗬。”依舊溫柔的笑聲,沉凝之刮刮霽霏的小鼻子,“誰叫你總是欺負師妹的。”
唐簌揮揮手表示讚同,笑聲回蕩在幽穀中。
臘月,寒梅怒放。霽霏每天總是會折一枝梅花插在竹節做的花瓶中,一室生香。
這一天,唐簌二十一歲,而這副身體,一歲。唐簌無法知道這副身體原主人的具體出生日期,也沒必要知道,隻能根據身體的基本情況判斷這是個出生不久的嬰孩。一歲,對唐簌來說,不隻是簡單的年齡,更是新生。既來之,則安之,這是她花了三百天想明白的道理。
“小師妹,喝粥了。”霽霏蹦蹦跳跳的端著一碗粥進來,沉凝之跟在身後,依舊笑得溫柔。
沉凝之的廚藝很好,當唐簌喝夠了三百天的羊奶後第一次喝他做的粥時,她毫不吝嗇的表現出了極度的讚美,具體表現則是從此唐簌隻喝他做的粥,而霽霏做的那一團糟的東西她吃了一次後便堅決的拒絕入口。
沉凝之靜靜的喂自己這小團子似的徒兒喝粥,霽霏則坐在木桌旁一手托腮看著兩人,桌上是一支怒放的紅梅。
“師父,”霽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興奮的叫起來,一雙桃花眼愈加熠熠生輝,“小師妹還沒有名字呢,我們幫她取個名字好不好?”
“好啊,霏兒說取什麼好?”沉凝之笑著答道,一邊摸了摸唐簌的頭,“的確還沒有名字呢。”
取名字?看霽霏一副興趣滿滿的樣子,唐簌倒是想看看他到底能夠給我取出什麼名字來,當然,隻是看看,自己的名字還要由自己來決定。
一歲了,是時候說話了。
霽霏興致勃勃列出來的幾個名字都被沉凝之微笑著否決,最後便獨自一人在一旁生著悶氣。
“霏兒,不要再弄了,再弄那支梅花便要被你弄折了。”沉凝之含笑製止著霽霏對梅枝的“虐待”。
唐簌心中也在思索到底要用個什麼名字,猛然間看到桌上那一枝傲霜的寒梅,心中便有了主意。既然是新生,也該有個新名字吧。
“疏……影……,我要叫……疏……影。”第一次說話意料之中的不順暢,結結巴巴的,不過相信很快就會好。
“什麼?”屋中兩人同時驚叫出聲,沉凝之溫柔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驚訝,剛剛還在生悶氣的霽霏更是直接跳了過來,一張放大了的驚喜的臉倒映在唐簌眼中。
“小師妹會說話了。”霽霏高興得大叫,果然還是小孩心性,一歲的小孩說話很正常的事情,有什麼值得高興的。
倒是沉凝之抓住了問題的重點,剛才的一絲驚訝瞬間消隱,臉上依舊是如水的溫柔,清澈的眼眸凝視著她,“疏影……好,就叫疏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