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冬天已經悄悄靠近。
    呼吸之間就能看到一團團的白氣升騰開來，散在冰冷的空氣裏。
    池曉在樓下停好車提著一個大袋子上樓。這是B大年代很久遠的教工樓，離不斷拆遷新建的新校區也還不算太遠。池曉就是在這裏出生，長大，然後工作。
    有些老舊的牆壁上爬滿了爬山虎，隻是這個季節已經不像春天那般綠油油生機盎然了。
    手上的袋子有些重，池曉將袋子放到地上才空出手去掏鑰匙開門。
    隻是鑰匙還沒來得及插進鎖孔裏，門就被從裏麵打開。
    池曉看到開門的人著實驚訝了一下。
    “鍾靈，你怎麼在？”
    鍾靈笑了笑沒回答他，隻說：“我剛在陽台上就看到你了。”
    裏頭的池媽媽立馬大聲道：“她怎麼不能在？！”
    池曉無奈地附和兩聲，將大袋子搬進屋子裏道：“陳墨老家寄過來的，都是些花生啊黃豆什麼的，聽說都是自家種的純天然無公害。他一個人吃不完，剩下的就給我了。”
    “是麼？怎麼全拿這兒來了？”池媽媽走過來，打開尼龍袋，不隻有黃豆花生，還有些紅棗啊田七之類的，“哎這孩子年年往咱們家捎東西，你下次叫他來吃個飯，挺久沒見了。”
    “知道了。”
    “陳墨……是以前和池曉同寢室那個陳墨學長嗎？”鍾靈問。
    池曉難得朝她笑得沒那麼有距離感，點頭道：“就是他，沒想到你還記得。”
    那個時候池曉和陳墨都是研究生，池曉是鍾靈他們那個係的輔導員，陳墨偶爾會去替別的老師代兩節課，所以以前大多是認識的。
    “你們關係真好。”
    池曉笑了笑，算是同意。池媽媽將東西分類整理好，又特意拿了個袋子每樣裝了一點，“小鍾，這些你待會兒帶回去。黃豆可以打豆漿，放點花生米口感很好的。紅棗和田七都是補血的，可以做點藥膳什麼的。”
    “謝謝阿姨。”鍾靈很開心地應了，又問池曉：“你吃了飯再走嗎？”
    “當然吃了飯再走，飛機應該來得及吧？”池爸爸這時候從廚房拿著勺子出來。將近花甲而立之年的老教授心情好了難得進次廚房，自然是想留著兒子和準兒媳一起吃頓飯的。
    池曉看了看表，“沒關係，趕得上，我叫了出租車待會兒直接過來接。”
    池曉上次的研究項目獲了個不大不小的獎，這次是要去首都參加頒獎儀式，順便還有幾場講演會主要介紹這個項目。
    他大學學的是生物環境工程，心血來潮又修了個經濟學位。曾經動過去國外留學的念頭，想著多修個學位多些選擇，隻是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規規矩矩地在國內考了研究生。
    一頓飯還算吃得其樂融融，兩位老人都很開心。席間兩人就退休一事向池曉知會了一聲。
    兩人現在都是B大的領導級人物，已經很少站在講台上教書育人。當初理想實現的滿腔熱情也早在漫長的時光裏消磨得差不多了，此刻考慮的是拿著退休工資在家養花逗鳥含飴弄孫，好好享受天倫之樂。
    當然，另一層意思鍾靈可能沒聽懂，但池曉懂了。
    這又是在變相地催婚了。
    隻是……池曉下意識搖搖頭，將某個人的身影從腦海中掃開。
    “曉曉，你聽到沒？”
    “什麼？”
    池媽媽皺眉，鍾靈臉色有些尷尬，“阿姨，你別催他，他……挺忙的。”
    “忙什麼，忙得連買個戒指的時間都沒有？”
    池曉回過神，大概猜到怎麼回事了，隻得點點頭，“等我回來吧，到時候約個時間去商場看看。”
    於是桌上四人裏三人都喜笑顏開和樂融融，隻有池曉一聲不響地吃飯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