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國行 第七十章 失心(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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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暘失魂落魄地走出了鄴王府。手掌還在不斷地流著血,眼中滿滿的全是自嘲,嘴角掛著比哭還難看的笑。他一路走,心就像掏空了一樣,麻了,木了,無知無覺。
剛才在鄴王府內,甩下的那一堆的豪言壯語,完全是一時腦熱的結果。他其實不想這樣,二哥一直那麼寵他,他卻折劍斷義。鬧得現在全無回旋的餘地。他口口聲聲說是要奪回長卿,可是卻全然不知該如何去做。沒錯,他是洛城小霸王,整日裏遊手好閑隻知道吃喝玩樂,和幾個哥哥相比,他什麼都不是。一直以來,他都仗著幾個哥哥的疼愛橫行霸道,每天就知道花天酒地,從不過問半點正事。這樣的自己,憑什麼要求長卿的愛,又憑什麼能夠奪回長卿?
想著長卿的好,長卿的溫柔,長卿的微笑,然後就越發地心痛。他一直就怕,那麼好的長卿終有一日會拋下一無是處的自己,而如今,他的害怕全都成了現實,而他,隻能軟弱地離去。因為長卿叫他走,他說他們之間再無瓜葛。那個麵容蒼白蕭殺冷血無情的人,真的是曾經溫順依偎在自己懷中的長卿嗎?究竟哪一個長卿才是真的,哪一個又是假的?他是真的不明白了。
一路走一路想,卻是越想越絕望。不知不覺竟一路出了城到了洛水河邊。看著腳下的悠悠江水,澤暘忽然覺得生無所戀。長卿離開了,他便沒了一切牽掛,活著,隻能是種折磨。若是死了,是不是就不會這麼痛了?若是長卿知道,會不會有那麼一絲的後悔和難過?
“澤暘?”正巧在洛水邊散步的柳生遠遠就瞧見了澤暘,本來他今日沒管住自己又去尚書府門口轉了一圈,然後就心情糟糕想來這江邊吹吹風,此時就算看到了澤暘也並不想理人,誰知道情況忽然就變得有點怪異起來,等到他回過神來澤暘半個身子都已浸到了江中。
“澤暘!”柳生大驚,一個縱身掠了過去,抓著人就往岸上拽,誰想澤暘也不知是中了哪門子的邪竟狠命地掙紮了起來,柳生畢竟瘦弱,論力氣哪裏比得過他,拉拉扯扯間就渾身濕了個透,還嗆了兩下水。最後,還是在司徒蓮的幫助下兩人才將犯倔的澤暘拉上了岸。
“你到底怎麼了?”柳生本就有氣,現在更是不爽。
這回澤暘倒是不動了,呆呆傻傻地坐著,一句話也不說。
柳生心中咯噔一聲。是蘇長卿,肯定是他。除了他,沒人能讓澤暘這樣。但是他不敢問,隻得低聲對司徒蓮說道:“先回府。”
兩人一左一右架起澤暘就飛快地往瀾王府趕。
“喲,這不是四王爺麼,怎麼搞成這樣?”司徒征好奇地湊了過來。
“少多嘴!”柳生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司徒征絕對是一個奇葩,做了這麼多年王府的護衛,嘴巴還是那麼地大,說話永遠地不經大腦不分場合。柳生有時甚至會覺得,要是沒他老哥司徒信,他大概老早就被澤嵐給扔出王府了。
“幹嘛這麼凶。”司徒征一聳肩,蹭到他哥司徒信身邊,“哎,哥,怎麼回事兒啊?”
司徒信看都不看弟弟一眼,邊扶著澤暘往北閣走邊一板一眼地說道:“柳公子說,讓你閉嘴。”
司徒信撇撇嘴,自己老哥還是這副死樣子,整天板著個臉,沒一點表情。這樣子哪裏討得到老婆啊?女人會看上他才怪吧。
“去叫澤嵐過來。”柳生趕緊將這個多事兒的打發走,省得一會兒他又冒出什麼讓人吐血的詞來。
司徒征左右看看,覺得自己呆在這兒也是討人嫌,於是一溜煙地就跑去給澤嵐報信去了。
柳生和司徒信將澤暘架到北閣,喚了幾個婢女打來熱水給他沐浴。
澤暘雖然神情呆滯,但好在並不吵鬧,婢女給他寬衣沐浴,他都十分地順從。
熱水接觸到肌膚的時候,澤暘打了個寒戰。水氣氤氳,朦朦朧朧。依稀之間,他好像看到了長卿溫柔的笑顏,沉靜得如同一朵獨自綻放在水麵的白蓮。可是轉眼就是他絕情的模樣。那麼冰冷,難以接近,就好像他從未愛過自己一般。就好像,之前的種種美好,都隻是自己一個人的一場夢。心上的傷口仿佛又被人生生撕裂,已經凝固了的鮮血又流了出來。
“長卿!”澤暘忽然發瘋了般地從浴桶中跳了出來,嚇得服侍他沐浴的幾個婢女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胡亂披了衣服,澤暘就急急地往外跑去。
“四王爺!”司徒信等一眾守在門口的護衛聽到喊聲立馬就衝進了屋,看到的就是澤暘披頭散發渾身濕淋淋地要往外衝,腳上連雙鞋也沒穿。
司徒信第一個反應過來,一伸手就攔住了澤暘,“四王爺,請先穿好衣服,有什麼事吩咐屬下去做就好。”
“讓開!”澤暘猛地一推司徒信,試圖將他揮開。可是司徒信卻巋然不動地站在原地,一手還保持著阻攔澤暘的姿勢。
澤暘用了一下力,眼見沒有作用,一時氣急,竟然一伸手就拽出了司徒信腰間的刀,然後一揮手就衝著司徒信砍下去,“誰都別想攔著我!”
司徒信見澤暘的刀朝自己劈了下來,卻不閃躲。
澤暘雖然失控,可是眼見司徒信不躲他倒有些慌了起來,刀鋒一斜,卻還是劃傷了司徒信。鮮血,就順著他胸前的傷口流了下來。
澤暘看到那血,忽地就想起了今早在鄴王府他折劍斷義的那一幕。那時沒有感知的痛現在仿佛一下子全都湧了出來,打得他措手不及,愣在當場。
“鬧夠了?”澤嵐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澤暘呆愣愣地回頭,淚,就這麼滑落。一滴,接著一滴。
澤嵐似是歎了一口氣,走上前去,將澤暘摟在懷中。“若是難過,哭一下又何妨。”
先是嗚咽,然後迅速地轉為嚎啕大哭,澤暘似要把所有的力氣都哭光一般。“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