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柳生剛一進門就看到了澤嵐手中拿著的信，“聽信說傾城宮最近有些動作，我就猜著冷月怕是要下山了。”
    “剛才歐陽南宮來過了。”澤嵐隨手將紙條丟給了柳生。
    “哦？”柳生心中慶幸，還好自己晚來了一會兒，不然碰著那個大變臉自己可是吃不消。“他八成是來探風的。傾城宮銷聲匿跡了一年多，偏偏選在這個時候有所行動，就怕麻煩又會找上冷月。”
    “不管什麼麻煩，我都會替他擋去。”他決不允許他和他之間再有任何的阻礙。“不過我也不會就這麼遂了歐陽南宮的意。”他何嚐不清楚，歐陽南宮此行的目的就是要讓他先對上傾城宮，解決掉那些可能會對冷月造成麻煩的因素。即便不用他說，澤嵐也會自動為冷月做好這些，隻是他也不甘願聽憑歐陽南宮擺布。
    “夏玉傾沒那麼好對付，歐陽南宮想要不出一點力也是不可能。到時候還有得他麻煩的。”柳生輕笑，找了把椅子坐下，拎起茶壺給自己倒茶。“蝶兒姑娘來了洛城？這回怕是要熱鬧了。”
    澤嵐冷笑了一聲，“越亂越好。”
    柳生讚成地點點頭，抿了一口茶，眼睛舒爽地眯成一條縫，“我們正好趁亂行事。”
    “吏部和戶部那兩個老狐狸派人送了拜帖來。”澤嵐在柳生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眼睛卻依舊看著繡像。
    “暖香閣那種地方嘛，你去就好了。”柳生興趣寥寥，暖香閣裏鶯鶯燕燕的，他才不去湊那個熱鬧，有時間還不如去尚書府門口轉轉。
    “你若覺得悶就讓小蓮陪你出去走走，隻是別去尚書府。”
    柳生撇撇嘴，這人真是隻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要是把牆上那副繡像送我我就不去尚書府。”看著澤嵐的臉立馬沉了下來，柳生這才心情好了那麼一點，轉開了話題，“逸生的藥，你今天可服了？”
    “嗯。”
    “唉，長此下去，也不是辦法……”柳生放下茶杯，眉間有些憂愁。他不怪澤嵐瞞了自己他的傷勢，隻怪自己那時一心煩悶哥哥的事而忽略了澤嵐的變化。等到他發現澤嵐在練逆日訣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逸生的藥隻能暫時壓製你體內的魔性，想要根治，卻是不能。還好你如今發作得還不算頻繁，我們還有些時日。”
    “那是我自己的選擇，你不必自責。”澤嵐難得地寬慰柳生道。當日他練逆日訣時便已知道這魔功的害處，隻是形勢所迫他又急於求成，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柳生明白澤嵐的話，當時的情況，他的確別無選擇，隻能賭這一把。“好在冷月終於要下山了，也許這是個轉機也不一定。”他可沒忘冷月口中的那個小六，若是尋得到他，說不定能夠治好澤嵐。隻是……柳生看著手中的紙條，鏡花水月，一場空歡喜。這一次，仍舊會是一場空嗎？
    晚上，澤嵐帶著司徒信去暖香閣赴約。
    暖香閣，聽名字就知道乃是風月場，與撫琴閣同在城西，裏麵既有漂亮的窯姐兒，又有清秀的小倌，是許多達官貴人都喜歡去的地方。
    澤嵐到時，吏部和戶部的那兩個老頭已經坐在裏麵，身邊有兩個貌美可人的嬌娘在服侍著。見澤嵐進了來，兩人立馬起身恭迎，“見過瀾王。”
    “二位尚書不必多禮。”澤嵐輕輕抬手示意兩人落座，自己坐上主位。司徒信立在他身後，低頭不語。
    “嗬嗬，瀾王殿下年輕有為，我二人仰慕已久，隻是瀾王常在外地，一直沒找到機會拜訪，直拖到今日，真是罪過罪過。”吏部尚書史仁強滿臉堆笑，端著酒杯說道，“我先自罰三杯。”
    澤嵐冷著臉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史老客氣了。”
    “哪裏哪裏，是瀾王大人大量，不跟我等計較。”史仁強繼續堆笑，那張肥膩的臉把五官都給擠沒了。
    澤嵐實在是看不上他這幅嘴臉，心中盤算著什麼時候將這兩人除去，換了自己的人。隻是這二人身居要位已久，在朝中關係盤根錯節，一時還難以下手罷了。
    二人也捉摸不透瀾王的心思，又著實擔心自己的小命，就隻一味賣笑勸酒。
    酒過三巡，史仁強麵露紅光，說話也放開了許多，“聽說瀾王不好女色，我二人就想著讓瀾王見識見識些新鮮的。這暖香閣的小倌個個都是絕色，床上功夫更是一流，今兒個我特意叫老鴇給瀾王預備了個雛兒。”說著，史仁強衝著門外大喊了一聲，“進來！”
    話音剛落，門就被推開，一個穿著白色輕紗的少年款款走了進來。紗衣輕薄，少年的肌膚若隱若現，長長的黑發披散著，幾縷貼著麵頰，帶出幾分嫵媚。少年低垂著眼簾，長長的睫毛如小扇般蓋在眼上，顯得楚楚動人。
    澤嵐挑著眼看過去，隻見少年抬起右手，輕輕遮住口鼻，緩緩抬起那雙原本垂著的眼睛。清冷，無情。
    澤嵐僵愣，這雙眼睛，冷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