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夜探
    幾人回到大宅，已是半夜。便各自回房睡去。
    澤嵐躺在床上，輾轉難眠，那雙清冷的眼一直就在他眼前晃動，時而是少年的，時而是冷月的，魔障了一般。
    滿心煩亂，索性掀了被子，推開房門。不想，柳生正斜斜靠在他門邊，見他出來，了然笑笑。
    澤嵐倒也不奇怪，柳生總是最知道他的。
    “想回去？”柳生衝他挑了挑眉。
    澤嵐悶悶嗯了一聲。
    柳生眼中有著擔憂和疑惑，“澤嵐，你究竟喜歡冷月什麼？你和他不過見過幾麵，話也沒說過幾句，你究竟喜歡的是他的人，還是，隻是……”
    澤嵐歎了口氣，也隨他一起靠在牆上，抬頭看著天上的明月，眼中有著偏執的狠絕，“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他一天不是我的，我就寢食難安。我隻想把他牢牢捏在手裏，片刻不離。”
    柳生看著澤嵐眼中的執著與瘋狂，有些不忍，也不再逼問他，隻是拍拍他的肩，輕鬆地笑道：“去吧，快去快回，義正門雖然沒什麼高手，但是歐陽南宮武功不凡，你自己多加小心。”
    澤嵐輕輕一笑，“放心，沒人傷得了我。”
    等到澤嵐都走遠了，柳生依舊靠在他門旁不動。畢竟初春，夜晚的風還是有些涼的，吹在身上，教人心下清透。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就知道，冷月與他們是完全不同的人。那個人實在簡單得很，隻需一眼，就能看穿。蘇長卿是看起來幹淨，他卻是真的幹淨，像是最接近天空的冰雪，沒染過一絲塵世裏的汙濁。這樣的人，誰都會喜歡，喜歡得想要占為己有，喜歡得想要將之毀滅。
    “信。”柳生叫道。
    “柳公子。”司徒信出現在了柳生身旁。
    “這宅子主人的身份查清了沒？”柳生問道。
    “回柳公子，這宅子是個空宅，主人一家在幾年前就都死了，現在這宅子並無主人。”
    “哦？嗬，死人的宅子？有趣。和樊城的藏鳳樓一樣，同樣都是無主的凶宅啊。嗯……”柳生摸著下巴，臉上滿是玩味，“嘖，看來蝶兒姑娘那公子興趣甚是奇特，他所想之事隻怕也非常人能夠理解。”
    司徒信在旁不語。
    柳生接著說道：“信，想辦法查清楚今晚那個白衣少年是為什麼人賣命。”
    “是。”
    “征跟著澤嵐去了吧？”
    “是。”
    “嗯。好了，你也先去休息吧。”說罷，柳生直起身子，回房去了。
    再說澤嵐，一路施展輕功，不多時便又來到了義正門。隻略微觀察了一下，就找到了關押少年的地方。看樣子是個柴房，在院子的角落，門口有好幾人守著。
    暗中拍昏了幾人，澤嵐推門而入。
    少年被點了穴，動彈不得，雙手雙腳都上了鐵鏈。他靜靜坐在地上，膚白唇紅，在月光下如同一尊精致的玉雕。看到澤嵐進來，他也不言語，隻拿一雙眼冷冷地瞧著他。
    澤嵐目光幽深，站在門口凝視了一會兒，才緩緩走向少年。
    “為什麼要冒充他？”澤嵐走到少年麵前，居高臨下地問道。
    少年不答。也不抬頭看他。麵無表情，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
    澤嵐忽然彎下身，捏著少年的下巴將他拽到自己眼前。月光從門外照進來，鋪了一地，少年被迫抬眼，正對上一雙幽暗得深不見底的眼睛。
    “說。”一個簡單而有力的音節，從澤嵐口中吐出，飽含了危險的氣息。
    少年依舊無動於衷，冰冷的眼神掩藏了他內心的戰栗。
    看著這雙酷似冷月的眼睛，澤嵐手中不知不覺加了力，像是受到蠱惑般，一點一點將他扯向自己。
    忽然，少年眼中的清冷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滿是憤怒的恨意，像一頭受傷被俘的獸。
    澤嵐一驚，隨即清醒。眼前這少年，不是冷月，冷月是不會有這樣的眼神的。澤嵐放開了手，直起身，高高在上地道：“想活命就照我說的做。”
    少年眼中的恨意一閃而逝，又換上冷月式的冰冷。
    “我不管你有什麼目的，隻要你堅持其他幾個門派的人都是冷月殺的，我定會保你無事。”扔下這句話，澤嵐就轉身離去，不再看少年。
    少年看著他的背影，神色冰冷，掩飾了所有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