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延。”
    嚴延把門打開，臉上恢複了平靜。
    “好久不見。”
    封子域下意識的皺眉，他低垂著目光往嚴延臉上掃，嚴延的軍帽還沒來得及脫，帽簷擋住了嚴延半張臉，封子域抬起手捏住了嚴延尖瘦的下巴，皮膚冰涼，“不讓我進去坐坐嗎？”
    “那進來吧。”嚴延說話期間不著痕跡地躲開了封子域的手，下巴還殘留著那手指的觸感，封子域的手全是繭子，“你是上校了啊。”
    他沒有看錯的話，封子域穿的軍服上麵的徽章已經是上校級別的。
    “嗯。”
    嚴延把人領進屋裏才發現隻有一張椅子，他突然有點不知所措，卻沒有猶豫地坐在自己的床上，視線停留在自己的椅子上，說讓封子域坐那。
    封子域站在屋裏中間，把外麵招進來的陽光全部擋住了，嚴延突然意識到，現在的封子域比起以前，已經顯得十分陌生，他比以前更高比以前更壯了。
    嚴延沒有問他為什麼當了上校，為什麼做軍人，他以為自己會很激動，卻沒想到除了重新見到封子域的那一刻是緊張的，之後都能讓他如此平靜地坐下來，跟封子域談起了這次參演。
    兩個人像是剛認識的朋友，語氣全是客客氣氣，又像是普通上級來問下級的生活狀況，客氣的問題和官方的答案，直到封子域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嚴延，你還回北京嗎？”
    “為什麼這麼問。”說完嚴延就後悔了，他臉上也不再繃得緊緊的，眼神不敢去瞧對麵的人，“再說吧，看我在部隊裏混的怎麼樣。”
    封子域卻突然朝嚴延一大步跨過去，雙手搭在嚴延的肩膀上，“為什麼！你想一輩子當兵？”
    “噗—難道我來參軍不為當兵，為什麼？我又不是豪門世家沒有什麼精力來浪費時間，泡個一兩年然後回去做生意做大官嗎？”嚴延像是第一次正視封子域，嘴角遮掩不住輕蔑，“我沒有那樣的爸媽，那我得讓我孩子以後生活的好一點，起碼有個當兵的爸也挺威風，不是嗎？”
    肩膀上的力道加大，封子域眉間露出了戾氣。
    “嚴延，你還恨我是不是？”
    “不，你想多了。”嚴延稍微用力，把按得他肩膀發麻的手指掰開，“我現在這樣挺好的，我看你也挺好的，這樣我們……都挺好的。”
    “我並不好。”封子域用了多大力氣沒有把嚴延一把抓住，他自己也不知道，回過神來的時候手心竟然被自己手指甲刮的破了。
    “我接下來一段時間都留在這裏，你隔壁的空宿舍，我住了進去。”封子域抬起手往額頭略微拂過，眉間的戾氣沒了，又恢複了精煉的眉目，“如果有什麼事……”他想說沒事也來找我，這句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他極其微弱地歎了一口氣，把門帶上離開了。
    對於封子域這種用特權住在他隔壁這些排長住的宿舍，嚴延心裏沒有一絲撼動是假的，但是理智上他卻覺得封子域這樣突然間闖進他的生活裏讓他十分的不知所措甚至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焦躁與暴戾，他把鏈子從口袋裏拿出來，睜眼看著一塊玉色十分好的良玉，心裏泛起了一陣酸痛。
    “這算什麼啊。”從嘴裏呼出一口氣，嚴延最後還是把鏈子放在了枕頭底下。
    第二天，嚴延出兵，把自己班帶去拓展訓練，一大早就離開了他們的陣營，李狗蛋第二天中午來找嚴延的時候，剛巧遇上了封子域。
    “上校。”
    李狗蛋心裏有點對這新來的上校說不上的感覺，看這男的怎麼看也並不覺得能比他年紀大多少，說他有娃娃臉嗎？看這堅毅的輪廓怎麼可能是……能在他這個年紀當上上校的真沒幾個，說到底，對於封子域，李狗蛋還是有點羨慕又有點不屑。
    “你這是來找人嗎？”李狗蛋對於封子域心目中其實還有對於地位權勢上的尊重，尤其是軍人這一行，地位更加能象征一個人在別人心目中的尊重，“我可以幫你找找。”
    “不用了。”門敲了好幾遍，封子域站在嚴延門前，心裏割舍不去一陣失望感，臉上卻依然如冰山，紋絲不動。
    “哦，這樣啊。”
    李狗蛋懨懨地盯著遠走的背影，等人走遠了又忍不住吐槽一句，“雖然簡單來說是個冰山，長得倒是人模人樣的。”
    往外麵帶隊去拓展訓練，嚴延心裏其實還是帶著想躲開封子域的心思，說到底，這一場闊別三年的見麵，讓沒有任何防備的嚴延感覺到了不安。
    如果可以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