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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你喜歡一個人,就像喜歡富士山。你可以看到它,但是不能搬走它。你有什麼方法可以移動一座富士山,回答是:你自己走過去。愛情也如此,逛過就已經足夠。
    ——林夕
    chapter1
    我初識陳東東的那天,他剛和他的女朋友分手滿一年。他們戀愛了7年,但這對在愛情路上奔跑長達7年的情侶,還是避免不了分道揚鑣的結局。關於那天,關於陳東東,我最記憶猶新的一句話是:天宇,你相信愛情嗎?那時候我嘴裏剛好喝進去一口果汁,可想而知,吐得滿地開花。我說:愛情都是騙傻子的,即使說一千遍我愛你,但隻要一句分手就可以結束。這就是愛情。他遞給我一張紙巾,會心一笑,那笑容卻讓我有些心疼。
    那天,陳東東告訴我一個世界上最不好笑的笑話,他相信愛情。
    我沒有見過蘇憶。隻聽陳東東說,她是一個個子嬌小的女孩子,很是小鳥依人,他還說,蘇憶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蘇憶曾說過,隻要有陳東東的地方就是天堂。陳東東說這句話的時候,看不出一點傷心,臉上洋溢著滿滿的幸福。那後來為什麼分手了呢?我問。他顯然不願意回答我這個問題,遞給我一顆煙:抽嗎?我毫不客氣的接過來,點著,抽了起來。他看著我嫻熟的動作,嘴巴形成了一個誇張的0型,不可思議的說:藍天宇,你真像個男孩子。我不屑的撇了他一眼:哥我還會喝酒呢,怎麼,要不去拚幾杯?他剛才還笑意盈盈的眼眸瞬間蒙上了一層灰,把視線轉移到快被高山淹沒的殘陽,沒有再說話。我突然發現,陳東東的身上有太多太多的不為人知的秘密,我的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很悲涼,很沉重。
    我告訴陳東東,我沒有地方住。好像我說什麼都是假的,他又習慣性的拋我一白眼。我感覺自己很無辜,但我必須解釋這句話是真的。我在原地轉了一個圈,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在沒有任何附件。看著他一副敗給我的樣子,我不免得意起來:怎樣,現在可以帶我回家了吧。他撇了撇嘴皺下眉頭對我說:那你去了安分點知道嗎?我小雞啄米般的點點頭,興奮的不得了,屁顛屁顛的跟在他後麵回了家。然後我傻眼了,陳東東說房子在閣樓,更氣人的是這麼高的6層竟然沒有電梯,叫我情何以堪啊。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氣喘籲籲,死賴著不走了。無奈陳東東一邊抱怨一邊把我背起來:藍天宇,上輩子我欠你什麼了。我趴在他的背上,沒有回答,思緒空了一大截,突然覺得心裏暖暖的。
    我嚴重懷疑陳東東有畸形心理,因為滿屋子全是粉紅色。結果我又被白眼擠兌了一番。他說,這是蘇憶的房間,她走後就一直沒動,他的房間在隔壁。然後我才開始仔細打量,重大發現這是一個套間,我推開中間的那扇門,那才是他的房子。一張床,一個書櫃,一個書桌,一台電腦。陳東東說,他熱愛寫作。我走到桌前拿起一本雜誌,衝他揚了揚:《遇見》裏有你的文,我讀過,名字叫《請你不要再為了我墮落》,對吧?他點點頭,我們相識到如今的第一次,他露出了溫柔的笑,其實這隻不過才十幾個小時而已。我承認我花癡了,我傻兮兮的看著他,我說陳東東啊,你笑的時候真好看。他的臉上敷上一層紅暈,還假裝無所謂的對我罵罵咧咧:藍天宇你要點臉不,一個女孩子家家的羞不羞。我走過去搭上他的肩膀:哥們,我從小就不知道羞字怎麼寫。他突然神色緊張起來,結結巴巴得說:你,你不會是斷袖之癖吧。我靜默了兩秒,感覺一群烏鴉從我頭頂哇哇叫著飛過。
    chapter2
    遇見陳東東我才知道,原來世界上真的有一個人,怎麼看你都不順眼。我什麼都不做說我懶,什麼都做說我瞎搗亂,我欲哭無淚,站到他的身後不知所措。他把剝好的洋蔥遞給我:把這個切了,我去忙別的。我頓時來了精神,覺得自己還是挺有用處的,卻不知道這是一項多難的任務。天知道,這洋蔥對我有多大的不滿,辣的我的眼睛,眼淚就簌簌的流了下來,然後菜刀還趁熱打鐵,狠狠的在我指頭上啃了一口。然後我就哭了,我本來想對著陳東東大喊來發泄我內心的委屈,但他卻不知道去了哪裏。我想起了晴子,沒有顧及血流不止的手,我給晴子打電話,什麼都沒說哇的一聲就哭了,嚇壞了電話那邊的晴子。
    晴子的獅吼功夫依然爐火純青:藍天宇你丫的在哪裏?你知不知道董事長急壞了。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聽見電話裏邊“咕咚咕咚”的喝水聲時,我才鬆懈一口氣:我老爹沒事吧?我還在和晴子嘰裏呱啦的閑扯淡,陳東東突然出現在門口,嚇的我手一哆嗦,手機開始在水裏遊泳,我嚇傻了。我真的挺佩服當時老爹非要給我買這蘋果牌子的手機,質量真是沒話說,腦子都進水了,還不忘給我通風報信。晴子在電話那邊嘶聲力竭的喊:藍天宇,藍天宇,你丫的說話,你告訴我你在哪裏呢?你信不信我給你裝手機定位抓住你的小辮子。陳東東指著水池裏的手機,呆呆的說:它在說話。我一下反應過來,趕緊把手機拿出來,迅速按了關機鍵,尷尬的笑笑。
    陳東東細心給我包紮完手指,然後把他買的牛奶給我:這是給你買的。我詫異,你下去就是給我買這個?他點點頭,隻聽他說了一句:以前蘇憶每天晚上都要喝這個,睡眠好。我淡淡的“哦”了聲,沒有在說話。他起身去廚房做飯。我悠哉的看著電視,廚房裏突然傳來一句:藍天宇,你到底是誰,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我聽到自己的心跳,砰,砰砰,砰砰砰。我努力的使自己的平靜,我說:我不是告訴你了嗎?我出來散心,然後把東西都丟了,回不去家了。他斜身靠在門框上,挑了挑眉毛:哦?是嗎?我重重的點頭,好在他沒有多說什麼,轉身又進了廚房,不然接下來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那天晚上,我忽然就睡不著了。我敲敲牆頭,小聲的說:喂,你睡沒?陳東東在那邊沒有任何感情的色彩的回答我:沒有。我徑直爬起來跑去他的房間,十分愜意的說:我們看鬼片吧。我覺得那是這輩子我做的最偉大的一件事,為什麼呢?因為我第一次見男生穿著三角內褲。話說,見慣了大場麵的我仍然深深的被震撼了。我笑的直不起腰,陳東東臉憋得通紅,大罵著我不要臉,還說以後一定要把門頂住,萬一哪天我這惡人就把他的清白奪去了。那樣子真的好萌。
    其實,陳東東一直都不像文字裏的那般憂傷,我發現,這一趟旅行有了別樣的意義。
    chapter3
    我指著貨架上的奧利奧,意思很明確,我想要。陳東東卻好像沒看見一樣從我身邊越過,他聳聳肩搖搖頭,意思也很明確:我沒錢。我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耷拉著腦袋,這已經是我要的第32種小食品他沒有給我買了,好想回到老爹身邊哦,有晴子照顧,還有花不完的錢。不過,想歸想,我可不敢這個時候回去。我抬起頭的時候,看見陳東東站在原地不動,走到他跟前,順著他的眼神的方向,我的目光停留在對麵一對紅男綠女身上再也無法離開。那個男人摟著那個女人的腰,推著車子幸福的挑選著物品。我回頭看陳東東,他的眼裏蒙上一層薄薄的霧氣,腿腳似乎有些站不穩。我再看那對男女時,他倆早已付錢走到了超市門口,上了車,準備離去。我的手在他眼前晃晃:喂,你沒事吧。他卻突然一把推開我,瘋狂的尾隨著那輛車走了好久好久。
    那天,陳東東第一次給我講蘇憶,他說:她又換男人了。天已經微黑,街道開始華燈初上,暖暖的燈光打在陳東東的臉上,悲傷開始渙散開來。我坐在他身邊,氣氛沉悶的很,覺得很是壓抑。良久,跟我說給我講蘇憶的陳東東突然冒出一句話:不管怎樣,我還是相信愛情。這我就不樂意了,突然一簇火焰就竄了上來,指著他大喊:我在這等你半天,你就冒出這麼一句話,你倒是給我說說你倆究竟怎麼回事,你什麼都不說憋在心裏你還算不算男子漢。你懂什麼?他站起身來衝著我大喊:我們之間怎樣關你什麼事?他的聲音要比我大的好多,臉上是一副既生氣又不耐煩的表情。我有種瞬間被速凍在大街上的感覺,一時間麵部表情都僵硬了。我還沒來及回神,他就隻留給我一個背影,那個背影無限的縮小,再縮小,然後在拐彎處徹底消失。我心裏一酸,蹲在地上很沒出息的哭了。
    陳東東把我接回家的時候,都已經9點多了。在此之前,下了很大的一場雨,我毫無防備的被淋個全濕。他來的的時候,我什麼都沒說,撲在他懷裏嚎啕大哭。我能很清晰的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最終,他還是雙手抱住我的背,給了我一絲溫暖。我洗了個澡穿著他肥肥大大的T恤出來,衣服的主人忍俊不禁的笑了,忒誇張。我不耐煩的擺擺手:都是你這破衣服惹的禍,你快給我洗洗我的,明天我好換。陳東東用他標誌性的動作表示他不滿,眉毛一挑:Why?我一連打了四五個噴嚏,他一臉擔憂的看著我:你不會感冒吧。我可憐兮兮的看著他,使勁的吸吸鼻子,表示他答對了。他的臉又糾結到一起:我敗給你了。我走過去,用手指在他臉上滑了三道,額頭上向上一道,左臉頰橫一道,右臉頰橫一道,完事他就氣炸了:這是做什麼妖法呢?我甜甜一笑:你糾結的樣子好醜。我本來想跑,怎奈他腿長胳膊長,一把捏住我的後脖子:藍天宇,我真想踹死你。
    蘇憶和陳東東在高中就在一起了,那時候在學校還被稱作是什麼堅貞不渝的愛情。陳東東告訴我這些的時候,我在牆頭的這邊毫不客氣的切了一聲,撇了撇嘴,心裏還一個勁的想,多俗氣。兩個人高中相戀三年,然後一起考上大學,然後大學一起畢業。他講到這裏,我表示我有想法了,這不是就是活脫脫的現實版的劉易陽和童佳倩嗎?給她輔導功課,為了她和男生打架,自己餓肚子給她買裙子,打工給她買手機。我在牆這頭有些不服氣,我說你怎麼可以對她那麼好。陳東東在那頭嗬嗬的笑著,他說:因為她對我也很好啊,那麼多優秀的人追她,她卻沒有選擇離開我這個窮酸的人,那時候我就想,這個女孩子我愛定了。不知道為什麼,他說這話的時候我有點不高興,心裏是說不出的難過。
    陳東東還絮絮叨叨的在那邊講個不停,或許是我太久沒有回應,他在那邊輕聲的問我:藍天宇,睡了嗎?我還是沒有說話,然後聽到有鞋子摩擦地的聲音,那麼的小心翼翼。他輕輕的擰開門把手,向我這邊走來。我的心跳開始加速,握緊拳頭緊閉著雙眼,我心裏想,如果他敢對我做什麼我就一拳打死他。結果表明我又多想了,他把我的手放進被窩,摸了摸我的額頭,給我蓋好被子,關好窗戶。還說了一句:這丫頭,這麼不愛惜自己,感冒了還不關窗戶。盡管聲音極小,還是被裝睡的我聽到了。打點好一切後又躡手躡腳的原路返回。我的眼裏突然充滿了淚水,沿著眼角流下浸濕了枕頭。這是媽媽去世後,第一個人如此細膩的關心照顧我,盡管這些是那麼的微不足道,但在我心裏,卻深深的烙下了印。
    chapter4
    陳東東去找工作的時候,我悄悄給老爹打了個電話,那時候我已經離家兩個星期了。老爹似乎有些生氣,他在電話那頭唧唧歪歪的說個不停,無非就是什麼要不是怕你生氣和我斷絕父女關係我早就派人調查你了,還有什麼你不要我了是不,我不就提了句要你和亦文結婚你就至於跑了麼?我習慣性的撇撇嘴,不滿的說:那你知不知道你的那句要我和亦文結婚殺傷力有多大?是***媽說讓我給你找個好歸宿的,我看亦文不錯,覺得他能照顧你,所以才想你倆結婚的。老爹的這句話,我前前後後反應了兩個小時,然後我忍不住哭了。掛電話的時候,老爹說:爸爸希望你能過的幸福。我整整在窗戶前發呆一個上午的時間,直到陳東東回來。
    他揉揉我的頭:天宇,我總覺得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我。他問這話的時候我倒是沒有上次那麼警惕了,看了看他,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說。然後誰都沒有在說話,我靠在他的肩頭,他輕輕拍打著我的背,讓我我很心安。人就是這樣,難過的時候有一個肩膀讓你靠,比什麼都重要。我的腦海裏回想起媽媽在時的那段時光,眼眶又不忍不住泛紅,透著些傷別的氣息。
    很久以前,我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每一個回憶都伴隨著這樣一句開場白。我說,有什麼比當你知道自己不是父母的親生孩子這樣的事實更悲催的?我迎上他疑惑的目光,堅定的點了點頭。沒錯,我不是爸爸媽媽的親生孩子,而媽媽的離世,也是因為我。直到現在,我還記得媽媽對我說的最後一段話:天宇,雖然你不是媽媽懷胎十月生的,但是媽媽真的把你當親生孩子來疼,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比你不開心這件事情更讓媽媽難過,不要在乎別人說的,好嗎?你永遠是媽媽的孩子。我倒在他的懷裏泣不成聲,我說如果當時候我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我不會那麼任性,我寧願躺在地下的人是我。然後從那以後我就學壞了,17歲那年,我就學會抽煙,喝酒,泡吧,打架,然後老爹每次都會給我收拾殘局,他一直都沒有放棄我你知道嗎?
    其實在知道事實真相這樣反常一點都不奇怪。正因為我知道了事實,所以我明白,不屬於自己的遲早有一天會失去。我說這話的時候,他沒有看著我,而是看著窗外那有些渺茫的天空說:有一天,我忽然發現我最相信的人,教會了我不要去相信任何人。他轉過頭看著我的時候露出一臉蒼白的笑容,我從沒見過他這樣的表情,像個絕望的受傷的孩子,我的手交錯放在身前,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我問他:如果有一天她回來了,你還會選擇去相信嗎?會。他的口氣是不可否置的堅定:因為她教會了我如何去勇敢麵對生活,她陪我走過了最艱難的歲月,我相信,等哪一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時候,她會回來的。人都是這樣,有那麼一段時間總會迷路,但總會找到自己的位置的。我笑笑:我也想要那麼一個人,一個不管多難卻始終都會在我身邊的人。
    那天晚上,陳東東教會了我很多東西。比如說,他告訴我,尋找回憶最好的方法,就是回到那裏,找到那個屬於曾經的地方,再重現那一刻的情境,但那對於我們來說又似乎過於殘忍了,因為稀薄的氣流裏,再沒了我們熟悉的氣息。再比如說,那些曾經不被我們珍惜的東西,也再也找不到存在的痕跡,這真讓人悲傷,卻也無可奈何。我躺在他懷裏半醒半睡之際,聽見他輕聲呢喃:藍天宇,你是個傻瓜你知道嗎?然後自嘲的笑笑:其實我也是。
    第二天一大早,我起身離開豐鎮,像剛來的那樣,除了身上穿的衣物再無其他,徐誌摩好像有一句詩說什麼我輕輕的走了,正如我輕輕的來,不帶走一片雲彩。我知道,人生中某些時刻的相遇,也許就能改變彼此的一生。
    其實,那是簡短的一條信息,在我這裏卻像沉甸甸的大山,我說:勿念,安好。
    晴子聽了我的想法覺得有些不切實際,她抓抓頭發顯得很是糾結:你要一個隻寫過一篇文章的人和我們簽約出文集?天宇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啊。我搖搖頭:我去他那裏的時候見他的桌上已經起草好一本書了,我這幾天一直在看,我認為把這本書出版一定會熱銷的。看我如此認真,晴子還是有些懷疑:如果熱銷的話這對我們出版社也有很大的幫助,但是資金怎麼辦,萬一發行了沒人買呢?我重重的拍了下她那比豬還笨的腦子,大義凜然的說:我要向老爹尋求幫助,為了他,為了我們出版社,我豁出去了。
    我沒有想到陳東東會給我打電話。電話響起的那一刻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有種窒息的感覺。那通電話的內容很簡單,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掛電話的那一瞬間,我本來想說我會想你的,但我終究什麼都沒說。一股莫名的悲涼油然而生,讓我感覺很難過很難過。晴子說:天宇,你中了陳東東的毒。
    關於出版書的一些想法得到了老爹的大力支持,隻是,付出的代價有些過於沉重,就是我必須得和亦文談戀愛。我想起上次老爹給我打電話說的時候說的那些話,看了看他滿頭滋生的白發,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我又踏上了豐鎮。再次相見的那一刻,觸動了心底隱藏的某種情緒,我竟然很煽情的掉了幾滴眼淚,陳東東擦幹我臉上濕漉漉的痕跡,說了一句更煽情的話:藍天宇,你離開的這段時間我再一次感覺到了孤單的滋味,真難受。我張開雙臂緊緊的抱住他,很緊很緊,這次,他沒有再說我不要臉,而是回了我一個更緊的擁抱。我有一種感覺,感覺我們之間的某些東西不一樣了,這也許就是想念的意義。
    我告訴陳東東,我的一個朋友是出版社的編輯,看中了他的文字。對麵的他顯然很是吃驚,一把抓住我的手激動的問:你的意思是?我神秘的一笑:我的意思是她想要和你簽約出書,聽清楚了嗎?在下一刻他卻突然有些落寞:天宇,我真的有那份能力嗎?我堅定的點點頭:你在桌上打印出來的那些草稿我都看了,我覺得可以的,所以才推薦給她。我又問他:那裏邊的女主角,就是蘇憶吧。他顯然沒有注意到我情緒的變化,依然很興奮的拉著我就跑:今天晚上我請你吃烤串。
    夜風有些微涼,我有些微醉,他突然問我:天宇,你沒有男朋友嗎?我目光炯炯的盯著陳東東好看的臉,想從他鎮定自若的臉上看出些所以然來,但怎麼看,怎麼不是我想要的樣子。我的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一樣,我說:但我有喜歡的人。他又問:那你喜歡的人是誰?我喜歡的人他也有自己喜歡的人,但那個人卻不是我。我突然趴在桌子上哭的舉動嚇壞了他,他從對麵走過來坐到我的旁邊,一個勁的問我:天宇,你怎麼了?怎麼哭了。我把眼淚蹭幹在衣服上,看到他一臉的迷茫擔憂我的鼻子又開始發酸,我說:你喜不喜歡我?語氣強硬到已不是問句。
    他的眼裏有一種我看不明的情愫,沒有回答我問題。我拍著桌子站起來,我說你快說,你說你喜歡我。他有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然後站起來緊緊的把我摟在懷中:天宇,你喝醉了。是啊,我醉了,在我理智清醒的時候我斷不會這麼問,因為我是那麼的喜歡他,而他是那麼喜歡蘇憶,所以,這樣不知羞恥的討一聲喜歡最終也沒有得逞。張愛玲說,人生最大的幸福,是發現自己愛著的人也正好愛自己,但這種相互中意的幸福太欠缺。因為喜歡一個人是一種感覺,不喜歡一個人卻是事實。
    那個問題隨著我的一陣嘔吐就此止住,像第一次那樣,陳東東把我背回了家。到最後他把我放到床上我便睡著了。
    chapter6
    晴子走後偷偷給我打了個電話,告訴我一切都已經談妥,就等著陳東東把草稿整理妥當然後拿到出版社,她在整理一下就可以出版了。然後接下來的一個月,我都在和陳東東徹夜不眠的整理稿件。我問他:如果這本書熱銷,你出名了,你最想做的事是什麼?他想了想,帶你去日本。我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盡量讓自己看上去溫和美好:你怎麼想起來這個了?他捏捏我的臉:某個白癡的個性簽名上寫著想要去日本富士山看櫻花然,我是想圓某個白癡的夢。我的眼淚在桌麵上濺成一朵朵花,我撲在他的懷裏感受著他的溫熱氣息。他在我耳邊說:天宇,其實我們都一樣。
    不,其實我們不一樣。我曾用了很久很久的時間去體會他的文章,就像晴子說的,他在裏邊放了靈魂。我並不能理解晴子所說的放進去了靈魂,我隻知道,這裏邊寫了一對戀人一起走過的7年。7年,讀這本書的每一處,我都是嫉妒的,因為我讀出了他在裏邊注入了自己,那種感情,就像他在書的結尾寫的那一段話:我所知道的喜歡並不是那樣簡單的事情,它悠遠而綿長。從開始的那一點點心動慢慢擴散成占據心靈的青睞。直到那個人再也無法從你的心房離開。在此之前我一直以為陳東東愛著我,或者最起碼有一點點的喜歡,否則他不會這樣忍讓我寵溺我又適當地管束我。可如今我明白,明白不該那麼輕易的去愛上他,他說的蘇憶陪他度過最艱難的時期,那種感情已經容不下我的位置了。
    陳東東的書裏講述了那些不為人知的事,我一直想知道的故事。在他上大學期間,他的父親因為談成生意多喝了點酒,著急載著他的母親回家,結果因為闖了紅燈出了車禍,所以從那時候起他對酒特別反感。後來,是蘇憶對他不離不棄。故事的結局是美好的,寫那個狠心離開的女孩子終於回到了那個深愛著她的男孩子身邊,一對戀人終成眷屬。我的一顆心緩緩的沉了下去,我把這本書狠狠的攥在手裏,在某個瞬間有一種想把它從樓上扔下去的衝動,但還是沒有,我把它貼在心口,久久,輕輕的吻上了封麵上的名字,陳東東。哦,我忘了說,這本書的名字叫《有一種幸福,叫我們都在》。
    書的標本剛被印刷出來的時候,我趕緊把這本書拿給陳東東看,他異常興奮,像個孩子一般跳的老高老高,他說:天宇,我今天剛看了網上的點擊率,老高了,好多粉絲都要求快點寫下部分,有的也要求把這個故事出一本書。你說,我是不是快成功了?我點點頭,我說那個出版社的社長說這本書將在下個月發行,然後讓你多在網上宣傳宣傳,到時候會舉辦一場圖書簽售會。他明顯一愣:就和那些歌星一樣簽售自己的唱片嗎?我說是呀是呀,你看都是我的功勞吧。我以為他會說一大堆感激的話,但在下一秒我卻石化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我的嘴唇上輕輕吻了一下,然後趕緊跑到電腦前開始更新簽名,點擊開網頁開始回複粉絲,我卻在他背後,悄悄的流下了淚水。
    chapter7
    簽售會的那天,老天爺很不給麵子的下起了雨。陳東東在台上光芒四射,我淹沒在聲聲尖叫的書迷堆中,密密麻麻的人群頂著小雨站在室外熱情洋溢。他給我打來電話:天宇我今天簽售會呢,你不是說要來嗎?人呢?我望著台上皺著眉頭給我打電話的他搖了搖頭:不了,今天我正好有事,改天吧。他“哦”了一聲,我們就開始沉默,後來,是我先開的口,我說我先去忙,改天聯係,然後掛了電話。他在台上龍飛鳳舞的揮灑著手筆,我在下邊哭著哭著就笑了,那是我們為了這次簽售會努力練了一個月的。
    雨越下越大,晴子悄悄的跑到我身邊遞給我一把雨傘:天宇,快打上,該著涼了。晴子把額前被淋濕的劉海給我撩了上去,有些惋惜的說:天宇,他一直問我說想見社長,我覺得,既然你做這個選擇,在簽售會結束的時候應該以社長的身份出席活動。老是有我這個編輯頂著有些不合適。我緊緊的攥著衣角,嘴巴有些哆嗦,我說:如果我這樣出去了,我們就真的什麼都不是了。晴子無奈的歎口氣:別為難自己。她的聲音忽然很輕很輕,我沒有說話,晴子拍拍我的肩膀,轉身離開。
    然後我的心碎的七零八落,掉落了一地,我把步子邁的飛快,離去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站在有些空曠的大街上狠狠的哭了起來。老爹下車走到我身邊,拍拍的我背,牽著我的手走到了車上。
    老爹說:丫頭啊,不要難過了,爸爸調查過他的,他的生活不適合你,爸爸媽媽希望你過的幸福。亦文就在那邊,聽爸爸的話,好好的跟他相處,好嗎?我沉默不語,抹了一把眼淚把腦袋探出窗外看到了一輛奧迪車,亦文在車裏朝我擺擺手,禮貌的點點頭。我下了車,走到亦文的車前,直言不諱的說:我不會和你在一起,但是為了答應爸爸的承諾我必須和你談戀愛,其實我也知道你不喜歡我,你也是難違父母之意,不如這樣,我們來演一場戲,怎樣?亦文饒有趣味的看著我,深思熟慮一陣,才說:好啊。我上了他的車,朝老爹揮了揮手,老爹滿意的笑了,管家開著車揚長而去。然後下一秒,我下了亦文的車,淋著雨回了出版社。
    剛回到出版社,就收到他的信息:天宇,你缺席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個曆程。我把手機扔在桌上,心裏就突然煩躁的不行,把桌上的東西全部扔到了地下,然後一個人頹然的靠在牆角,淚流滿麵。
    我的心事不停累計,變成臉頰的淚滴,你始終沒留意,我特別在乎你,你卻像風一樣,左顧右盼而行。我忘記了這是哪首歌的歌詞,但是,卻是我聽過最最悲傷的歌曲。
    chapter8
    我和晴子還在整理一些稿件,誰都沒有料到陳東東會突然到訪,正好這時小B突然跑過來說:社長,上頭公司打來電話說下午有一個重要的會議。空氣中呼吸都凝著,好久好久,他才走到我跟前,遞給我一包文件:這是我新寫的一個文集。晴子接下文件,他就走了。我站在原地一動都沒動,晴子捅捅我:人都走了你怎麼還不去追。我急忙跑出去,拉著他的胳膊,我心跳的厲害,卻仿佛有些空,我說:我們談談。他卻推開我的手,用一種別樣的眼光看著我,最終離開。我呆呆的站在原地,心被絞痛的厲害,在刹那間失去了所有的信仰。晴子走過來將我輕輕抱了抱:不要想了,他有一天會懂的。
    然而,我始終等不到他來懂我,自己一個人跑去了豐鎮。我站在樓下有些不知所措,躊躇了很久,還是沒有勇氣上去,就在我轉身的時候黑暗中有一個聲音喊住了我:天宇。心跳在那一瞬間漏了節拍,我有些心虛的回頭,陳東東突然出現在我麵前,著實把我嚇了一大跳。我說你幹嘛躲在那裏嚇人。他捏捏我的臉:我一直都在,是你沒注意好不好。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我們回到了從前,我開始抽泣,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你,我,你會原諒我嗎?他緊緊的把我抱在懷中,那麼用力,他說:傻瓜。很簡單很簡單的兩個字,我便放聲大哭。
    他說,其實他早就知道我不是一般普通的女孩。我和陳東東的相識,說偶遇真的太過狗血。好吧,我承認我是有預謀的,不過我有自己最終的目的,我確實是偶然間看到他的文章,才萌生了想要簽約他的念頭。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分手,女主角因為放不下所以改變了最初的模樣。這本來是最不平常不過的愛情故事,從他手裏出來就變成了苦情劇,成功的賺取了我的不少眼淚。他問我:後來呢?我說,後來,我就找你了啊,再後來,就看到你桌子上的稿件,再再後來,你就都知道了的。陳東東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我。我尷尬的別過頭,我說:現在你成功了,你說她會回來嗎?
    他習慣性的揉揉我的頭發,似笑非笑的說:會吧,有一次我見她的手裏還帶著我們在一起時我給她買的項鏈,天宇,你知道嗎?我相信她。我說:如果她一直不回來呢?他的眼裏充滿了一絲笑意:不會的,你相信我嗎?我沒吱聲,怔怔的望著他,心裏早已下起了一場大雨。後來,臨走的時候,我對陳東東說:我相信你。
    陳東東說要送我回家,被我拒絕。我自嘲的笑笑:我是女人中的男人,誰敢動我呢?他刮了下我的鼻子,笑意盈盈的說:今晚好好睡個覺,明天我們啟程去富士山。
    陳東東說:天宇,謝謝你一直陪著我。我笑的有些沒心沒肺,笑的有些花枝亂顫:跟我見外什麼,這次是你在陪我。陳東東有些不解:為什麼非要去看櫻花?我神秘的一笑:這個你就不懂了吧。在日本呢,櫻花被定為國花,因為它是愛情與希望的象征。那為什麼非要去日本看?他又問。因為日本的櫻花最好看。我不滿的大聲朝他喊,說他問的問題太幼稚。周圍人把目光齊刷刷的看過來,陳東東把頭往我的肩膀一埋,低聲說:藍天宇,每次跟你在一起都這麼丟人。
    chapter9
    從日本回來不久,亦文就因為和別人女人勾肩搭背的被老爹看見,所以我們之間的戲也就此結束,而陳東東也給我打電話說,蘇憶回來了,他說,他就知道他的等待會有結果。我說那很好啊。他的語氣顯得很是輕快:她說她看見我寫的那本書了,想起了我們以前在一起的時光,突然間很是想念我。整通電話我都處於麻痹狀態,到最後,陳東東說了一句話,他的聲音有些虛無縹緲,我卻聽的真真切切:天宇,我希望你幸福。我什麼都沒說,果斷的按了關機鍵,從那之後,我們就再沒有聯係。
    我撲在爸爸懷裏失聲痛哭,我說我很愛他,兩年前的某一天,就已經愛上了。是的,也許陳東東早已經忘記那個把他送回家的女孩子,可我始終記得我把他送回家的那天。那天,正好是他和蘇憶分手,我拿著相機街拍的時候不小心拍到他目送她離開的那一幕。他是笑著的,可是在蘇憶上車離去的那一刻,一滴眼淚從他的眼角流出,正好被我拍到,我有些心疼。他也可能早就忘記那天晚上我們離別時屬於陌生人的那個吻,牽絆了彼此的氣息,但是,徒留我一個的人心在那裏等待。我給了他一年的時間去釋然,一年後,等我再次出現在他麵前時,我發現,我狠狠的天真了一次。那個隻在他生命中一閃而過的我,終究沒有在他的心裏留下任何痕跡。
    晴子說,我很傻。我的確很傻,但我隻是想讓陳東東開心,我並沒有做什麼,隻不過給他提供了一個平台,隻不過讓他的等待有了結果。陳東東也許不知道,我把50萬的支票遞到蘇憶手上祈求她回到他的身邊時,內心是經曆了怎樣的煎熬,不過,這樣的成全反而讓我不那麼難受。我對蘇憶說:以後,無論陳東東怎樣你都一直陪著她好嗎?蘇憶看了看那張支票,思量了很久才說:好啊,我答應你。我並不偉大,如果可以我也願竭盡全力地將陳東東留在身邊,可是,他從來,就不曾屬於我。我跑到路邊大口大口的喘氣,我難以抑製地幹嘔了起來,直到淚水從眼眶湧出,反應才稍稍和緩下來,我看著在微風中晃蕩的河水,心裏有點兒甜,又有點酸。
    我始終忘不了那次,我們在日本的的那天,我說,我想要一個擁抱。然後陳東東走過來,用雙臂輕輕擁著我,我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輕聲說:我愛你。我感覺到他胸口顫顫的,下巴抵在我頭頂。可終究,他也沒有說愛我。他隻說:兩個人在一起久了,就像左手和右手,即使不再相愛也會選擇相守,因為放棄這麼多年的時光需要很大的勇氣。也許生命中會出現你愛的人,但那終歸是過客,你還是會牽著你的左手或者右手一直走下去,幸福真的和愛情無關。
    那一刻,我就懂了。
    chapter10
    老爹帶著我去了加拿大。
    後來,晴子告訴我,在我去加拿大的第三個月裏,陳東東就和出版社解約了,就再也沒有見過他。偶然一次在街頭,她看見蘇憶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但不是陳東東。那陳東東呢?我問。晴子說,她問過蘇憶了,蘇憶也不知道,分手了就再也沒見過。誰都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07年的夏天,我和逸凱舉行了婚禮。逸凱是在加拿大的華僑,文縐縐的,有自己的上市公司,人也確實很好。老爹說,把我交給逸凱他放心,但我並不愛他。這時,老爹已經病入膏肓,他拉著我和逸凱的手,吃力的說著:天宇,爸爸永遠愛你。逸凱,好好照顧我的女兒。逸凱攬住我的肩膀,一臉溫和的笑:爸爸,我會的。老爹的離去讓我悲痛欲絕,按著他的叮囑,我和逸凱抱著骨灰返回了國內。安葬好老爹後,我開始整天整天的呆在家裏不出門。我窩在地下,一句話都不說,逸凱給我打開電視,在我臉頰輕輕的吻了一下,自己去了廚房做飯。
    “剛開始的時候你說是一句話讓你有了現在的成就,那麼方便透漏一下那句話嗎?”。
    “她的爸爸說了一句話,你現在連我女兒的一個包包都買不起。”熟悉的聲音想起的時候,我的心輕輕的顫了下,緩緩的抬起頭,熟悉的麵孔出現在我的眼前。隻是多了些成熟穩重,隻是穿的是價格不菲的西裝,隻是略微有了些胡子,隻是略微有些憔悴。然後,我在電視前突然手足無措的哭了起來。
    “那她知道這件事情嗎?那現在那個女孩兒呢?你們有沒有在一起。”主持人問。
    他淡然一笑:“她怎麼會知道,如果她知道也許就不是這樣的結局。後來我聽說她去了加拿大,再後來,我聽說她結婚了。”
    “後悔嗎?後悔當初那麼輕易的放棄嗎?如果再見到她你會對她說些什麼?”
    “不後悔,她現在過的很幸福。說什麼呢?我想也沒什麼可說的,也許我們再也不會相見。”
    “大家都知道你的成名作是這部《我們的愛情不再服務區》,這裏邊其實講的就是你和她的真實故事吧。”主持人翻開書的最後一頁,對他說:“我覺得你最後的一句話寫的很好,愛情,逛過就已足夠。”對麵的他含笑不語,神態自若的和主持人交談著。逸凱從廚房裏出來,擦擦我的臉上濕漉漉的淚痕,我的眼睛盯著電視上的男人一動不動,凱文皺皺眉頭,問我:天宇,這個男人你認識?我推開凱文,跑去網上搜那部作品,一個字一個字很認真的去看。
    書裏寫到,男主角知道女主角就是那個一年前曾邂逅的女孩兒,他也知道女主角是出版社的社長,而女主角的父親卻警告他,不許對女主角有非分之想。他本來那時候就想離開的,但他有些舍不得,他不是想要靠她成名,是因為他愛上了她。所以,他一直演戲,他也必須演戲,他甚至知道前女友回到他身邊是因為她。書裏沒有用真名,但卻滿滿的全是我和陳東東的味道。我麵如土色,胸腔鼓脹的厲害,有種窒息的感覺,心裏早已淚流成海。原來一切的一切他都知道,一切的一切,都是他在陪我演的一場戲。我多想現在跑到他的身邊,問他當初為什麼要那麼做,但是,就算我現在站在他麵前,又能怎樣?那也一定已是咫尺天涯。他說的對,我是傻瓜,他也是。
    世界上最不好笑的的笑話,早已不再是那句我相信愛情,而是,我愛你,你也愛我,但是我們卻沒有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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