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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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迷蒙的白色,前方被大片大片的濃霧充滿,他努力地想要看清前方,他奔跑著想要知道盡頭,等到跑過去才發現依然是一片迷霧。“有人嗎!”他大聲的喊道,聲音發出後卻沒有回音,仿佛聲音被吃掉一般。他的精致的臉上滿是無措,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個冬天,大片的雪花將整個世界覆蓋,也是一望無際的白,那麼美麗卻真正地冰冷,不,是嚴寒。他小小的身子縮在一扇大門外,他費力的呼喊著:“哥哥,哥哥。。。”一陣劇烈的疼痛讓他不得不蹲下身子,緊緊地按著頭部,是誰,到底是誰!疼痛變得更加劇烈,他倒在了一片白霧之中……
“小雨,小雨……”秦沐風看著床上的蘇櫛雨,他緊鎖著眉頭,雙目緊閉,錦被下的手臂僵硬,雙手緊緊地攥著床單。
“到底怎麼了?”季畫涵在一旁心驚的問道
“九龍草藥性過於猛烈,他本來就是寒性體質,現在他的體內正是兩股勢力相撞。我已經輸了一些真氣來緩和了。”
季畫涵看看秦沐風已經有些蒼白的麵孔,不知道該說什麼。她雖然不懂武功卻也知道真氣對於習武之人多麼重要,況且他從昨天到現在為義父輸的真氣,哪裏隻是“一些”。他對義父真的……很好,隻是。。。。。。
過了很久,昏迷著的蘇櫛雨漸漸放鬆了下來,表情緩和起來,睫毛輕輕的顫了顫,秦沐風的語氣中是難以掩飾的喜悅:“小雨,小雨”。床上的人慢慢張開雙眼,眸子是如黑曜石一般的顏色,仿佛要把世人的靈魂吸入。周圍的人都暗暗吸了一口氣,季畫涵看著他,即便是先前早已看到了他真實的容貌,剛才的一瞬依然。。。。。。難以形容的一種感覺。。。。。。心動的感覺,無關任何一種情感,純粹的一種心動。
秦沐風的臉上綻開明淨的笑容,卻依然隻是小心翼翼的喊道:“小雨”,蘇櫛雨看向他,有些空洞的眼睛盯著他。
“你終於醒了”秦沐風握著他的手。
掌中的溫度漸漸抽離,蘇櫛雨的手掌從他的手中慢慢抽出,“你是誰?這裏是哪裏?”
秦沐風的笑容凝結,他忽然覺得有些冷,仿佛一瞬失去了溫度。
“你不記得我了?”
。。。。。。
幾萬裏的高空上落下第一片雪花,接著,一片片,從灰白的天空灑下。整個清平鎮先是被覆上一層白色,接著一層層的覆蓋。
雪依然下著,學堂裏歸來的孩童卻早已三五成群的在街上打起了雪仗。
武舟同氣衝衝的說道:“嗬,我們大老遠的從京城過來救人,現在倒好,人是救活了,可還不如不救!”
“舟同!不要胡言亂語。”徐青晏說道。
“不記得便是不記得,隻要把人帶回去不就好了,以後總會想起來的,即便是想不起來,骨血之情能割舍得了嗎。”趙蘅蕭倚著窗戶看著外麵的大雪手裏拿著玉簫在手中轉動。
“就是,現在這樣不知道要磨蹭到什麼時候,真是想念我的好酒啊,早知道就帶一些了。”武舟同咂咂嘴巴。
“不管再怎麼樣,這是樓主自己的事情,況且樓主現在也很不好受。”無垠看看他們無奈的開口說道。他自小跟著秦沐風,自然是知道這些年他的辛苦,更何況那兩個人之間的糾葛其實眾人表麵所知的那麼簡單。
“罷了,罷了,等著吧!”武舟同躁動的擺擺手。
房門被推開,肖楚進來,便道:“各位,請先行一步回夕影樓。”
霎時眾人的目光眾人的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
幾匹駿馬飛馳著帶著趙蘅蕭,武舟同,徐青晏,無垠出了清平鎮,肖楚站在原地看著他們遠去嘴角不自覺的揚起,身旁的季畫涵無奈的看著他們消失在視野,開口道:“幹嘛要騙他們呢?”
“不騙他們夕影樓出事了,讓他們一直呆在這裏讓大哥心煩,他們自己也會很無聊,倒不如回夕影樓快活,不過趙蘅蕭會有很大的驚喜等著他。”
“趙蘅蕭的未婚妻又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一直在找他?”
“這個嘛,是一個很複雜的故事,以後再告訴你,你隻要記住天下沒有什麼是趙蘅蕭害怕的,除了那個瘋女人。”肖楚的笑容變的更加燦爛。趙蘅蕭,就算你千杯不醉又能怎樣還不是被那個女人治的服服帖帖,哈哈。
窗外大雪彌漫,屋內的炭火卻不遺餘力的燃燒著,秦沐風端著一碗湯藥無奈的看著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蘇櫛雨。
“小雨,出來吧”
。。。。。。
“再不出來藥就涼了,待會兒還要煎,那就比現在還要苦”
。。。。。。
“我知道你沒睡,趕快出來”說著就要伸手去掀他的被子。
“大哥”肖楚自門外走進看到的就是這幾日反複上演的一幕。
“蘇先生又不肯喝藥啊。”肖楚有些發笑的看著秦沐風無奈的樣子。
秦沐風瞪他一眼,又看了眼紋絲不動的蘇櫛雨,隻好把碗先放下。
“他們都走了?”
“當然,跑的可是飛快。”
“你又拿什麼話騙他們?”
“大哥,你怎麼可以這樣看我。”
“我隻是說實話”
“大哥,我可是為了幫你”
蘇櫛雨從被子裏探出頭正要聽兩人講話,卻聽見秦沐風頭也不回的說道:“小雨,既然醒了就把藥趕快喝掉。”
蘇櫛雨:“。。。。。。”
看著蘇櫛雨皺著臉把藥喝完,待他睡下,秦沐風便示意和一起肖楚出去,肖楚看著沉睡的蘇櫛雨不易覺察的皺了皺眉。
“大哥”肖楚的眼睛盯著樹上鬆動的積雪。
“嗯?”
“你打算就這麼下去?”
“什麼?”
“大哥,你不要裝糊塗,誰都看得出來蘇先生現在的樣子根本就沒有好,他現在就像一個小孩。”
“我知道”
“你知道為什麼還要這樣,你整天看著他全心全意的依賴你,你是很開心,隻是。。。。。。”
“隻是什麼”
“大哥,你說實話,你和蘇先生到底是什麼關係?”
“。。。。。。”
“大哥,兄弟有句話不知當不當問。”
“。。。問”
“你和蘇先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們是兄弟,也隻能是兄弟”
一陣風過,雪簌簌的落了一地
“哥”
“嗯”
“哥”
“嗯”
“哥”
“嗯”
“哥,果然還是你最好,怎麼都不會嫌我煩”蘇櫛雨亮亮的眼睛看著秦沐風。在試過眾人之後的蘇櫛雨,得出了這一結論。
“當然,因為小雨是我的寶貝”秦沐風溫柔的彎著嘴角。
“哥,我們怎麼會在這裏?為什麼不回家啊?”這幾日蘇櫛雨發現所在之地竟是一座酒樓,心中難免疑惑。
“這還要問小雨啊,要不是你這麼喜歡這裏的飯菜,我們怎麼會來這裏。”
“是嗎,我怎麼記不得了,唉,不過這裏的飯菜恨的很好吃啊,哥,我們把這裏的大廚帶回家吧。”蘇櫛雨興奮的提議。
秦沐風看著他,笑而不語。
蘇櫛雨看著他卻不依不饒的想要繼續說,忽然仿佛想到什麼一般開口問道:“哥,我們的家在哪裏,我怎麼什麼都想不起來。”
秦沐風的笑容漸漸隱去,卻不動聲色的問:“小雨怎麼可以連自己的家都忘了呢”。
“哥,我真的記不得了”蘇櫛雨忽然變得有些低落。
“我們家在北方的一座山上,青藤山。那裏很漂亮,夏天的時候茂密的林子將整座山都覆蓋,冬天的時候,大片雪花落下,將一切都掩埋,靜謐且幹淨,真的很美。”
“哥”
“嗯?”
“我們回家吧”
季畫涵看著在桌邊手捧醫書的蘇櫛雨,不覺有些呆住。倘若不是那一頭黑白分明的頭發,她是如何也不會認出他。
先前那張平凡至極的麵容被這張絕美的臉代替,過去平靜如死水一般的靈魂也被鮮活的生命所取代,唯有留下的印記讓人為之一震,明明是他,卻又那麼陌生。
“蘇櫛雨”薄唇輕輕吐出兩個字,心中的顫栗卻沒有絲毫的減少,季畫涵試探的念道。蘇牧,義父,這樣的詞語早已被秦沐風所禁止。
“嗯?”蘇櫛雨將目光從醫書上移開,看著眼前有些奇怪的女孩。
“你感覺好些了麼?”
“嗯,這幾天感覺不錯,腦子也越來越清明呢,真要多謝季小姐的關心。不過閑來無事,隻能翻翻醫書,嗬嗬。”
季畫涵看著那雙攝人心魄的雙眼,是他,真的是。這樣的雲淡風輕,除了他還會有誰,就連這有禮卻疏遠的口氣都和當年兩人相識的時候一模一樣。這樣的他,自然不會在“陌生人”身邊露出親昵的感情,是什麼時候開始,他所有的開心與不開心都給了那個人。季畫涵的左手不自覺的將手帕握緊,眼睛看向門外與肖楚說話的秦沐風。秦沐風,你到底隱瞞了我們什麼,你和義父到底是什麼關係!
幽暗的密室裏,靜謐的隻聽得到燈芯炸裂的聲音,暗黃的火光,投到地上卻是大片黑色的陰影。
“你怎麼還不動手?”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
“你不用這麼心急。”一個低沉的男聲不帶一絲感情答道。
“怎麼,你不敢嗎,也對,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妻子。”
“那又怎麼樣”
“是啊,我怎麼忘了,你看起來那樣溫柔,其實,你的溫柔都隻是你的假麵,除了在麵對那個人的時候。”
男子沒有說話,手中的劍卻握的更緊,泛出一抹銀光。
“你不敢承認了?其實又何必掩飾,誰看不出來呢。我知道我逃不過一死,隻是,我真的想知道,如果他知道是你殺了我,他還會不會親密的喊你一聲大哥,或者,他知道你對他的心思,還會不會。。。啊。。。”女子忽然驚叫著,又放佛忍耐著極大的痛楚,接著便是一聲悶響。
“這些他都不用知道”男子冷冷的聲音響起。
燈光漸漸暗下來,密室中間一個絕美的女子倒在地上,臉上帶著不甘,她嬌美的脖頸上,一條筆直卻鮮豔的紅線正汩汩的流出鮮血,她的呼吸變得有些困難,紅唇微啟,艱難的喊著:“秦。。。。。。”終究消失。
密室的門,沉重的開啟,白色的錦袍從門框上掠過,又合上。
至始至終沒有人發現角落的側門後一個青色的身影,他的雙手緊緊地握著一串佛珠,明亮的雙眼中此刻卻布滿了震驚與恐懼,過了好久,他跌跌撞撞的走出來,撫上地上女子有些冰涼的臉龐,輕輕的念著:“淺秋。”
。。。。。。
“淺秋!”蘇櫛雨忽然從睡夢中驚醒,身上的衣衫已經被汗水打濕,眼前是秦沐風擔憂的臉,他緊張的看著蘇櫛雨,說:“小雨,小雨,你怎麼了?”
蘇櫛雨看著他的嘴唇開開合合,卻什麼也聽不見,胸膛裏的一處充斥著痛楚,過了好久,終於啞著嗓子喊道:“哥”
“我在,好了,已經醒了,沒事了,隻是噩夢罷了。”秦沐風說著將蘇櫛雨摟在懷裏,輕輕的拍著他的背。
蘇櫛雨一動不動伏在他的肩頭,手指卻不易察覺的收緊。秦沐風不會知道此刻懷裏的人的目光是多麼冰冷,透過房間的窗戶,隻見外麵,夜正深。
冬至已過,呼出的空氣卻依舊是團團白霧,吸入的冰涼甚至讓人的雙眼忍不住流淚。
“大哥。。。。。。”肖楚開口卻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路上小心”
“我隻是和小雨回青藤山,等到你們回京城,我們還是能再相見的。”
“嗯”肖楚看了眼一旁沒有任何不舍的蘇櫛雨,再看看身後低著頭一言未發的季畫涵,心中不免歎氣。
“大哥。。。”
“蘇先生!”
季畫涵突然抬起頭出聲叫道,蘇櫛雨這才把視線從遠處收回看著眼前這個眼眶有些發紅的女子,一時竟有些無措。
“蘇先生。。。謝謝先生前幾日對畫涵的指點”
“不要向小雨提起以前的事情”秦沐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朝著窗外,整個屋子卻靜了下來看著季畫涵。季畫涵幾乎是本能的怒聲問道“為什麼”,秦沐風冷冷的說“你總不希望他再痛苦”,季畫涵一時無語,看著窗外忽然大了起來的雪,心裏沒有來的一冷。。。。。。這樣一來,即便是時常的探望,兩人所能夠談論的話題也不過是醫術而已。
“季小姐客氣了,小姐冰雪聰明一點就透,我不過是稍稍提點罷了,不必放在心上。”蘇櫛雨撫著身邊的駿馬,笑著說道。
季畫涵拿出一枚精致的印章,“這次先生離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麵,還請先生收下”。
蘇櫛雨接過,笑道:“謝謝”。
地上的雪已有半尺深,即便是千裏馬,也隻能在雪地裏慢慢前行,許久之後,雪地裏可見的也不過是兩行清晰的馬蹄印罷了。。。。。。
冬日總是短的,不過行了七八裏路,天色已經沉沉,幸好不遠處的客棧以清晰可見,秦沐風和蘇櫛雨便加快了速度。
“兩位客官裏麵請!”剛進店門小二便迎了上來“二位客官天色已晚不如在小店歇歇腳,喝杯薄酒也好暖暖身子呀!”一進門便被來人的相貌所驚,再看衣著更不像凡夫俗子,小兒便也越發殷勤,手腳麻利的給兩人重新擦了桌椅。
“把店裏的招牌菜挑幾個清淡的做幾個,羹湯也要一份。。。”秦沐風抬眼看了下一旁發呆的蘇櫛雨,接著說道:“。。。還有一份桂花糕”。
蘇櫛雨依舊盯著門外厚厚的積雪,仿佛癡迷一般,桌下的手指卻緊緊地抓住了衣衫。。。。。。
“哥,喝點水再睡吧”蘇櫛雨背對著秦沐風坐在桌邊忽然開口。
正在整理床鋪的秦沐風停下手邊的事,笑著走過來,坐下,“說了要做的清淡一點,結果還是這樣,那盤桂花糕更是甜膩。”說完隨手接下了蘇櫛雨遞過來的杯子,“還是小雨乖,知道我的口味比較淡”說完更是揚起一抹笑。
蘇櫛雨看著桌子上空空的杯子,不易察覺的鬆了一口氣,手指卻不可控製的收緊。
“好了,還不趕快睡覺嗎,明天賴床的話,我可不會等你的。”秦沐風將身上的白袍脫下放在一旁開玩笑道。
“嗯,知道了”
開著這種地方的客棧本來就不多,又恰逢冬日,來來往往販賣藥材的人更是數不勝數,能占到一間房間已是值得慶幸。隻是這樣的房間自然隻有一個床,躺著兩個成年男子,雖不至於掉下去,卻也著實有些擠。
“小雨”
“嗯?”
“怎麼不說話,平時不是總是嘰嘰喳喳的麼?”秦沐風側著身子朝向蘇櫛雨的背麵。
“沒什麼,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蘇櫛雨的臉朝著牆壁淡淡的說道。
“。。。以前也是這樣呢,每逢冬天的時候,就算你的屋子裏放滿了暖爐你還是會覺得很冷,會來找我,和我躺在一張床上,跟我搶被子,每次我半夜被凍醒,看著你把自己卷的像個小老鼠,我拽都拽不回來。。。。。。”秦沐風的語氣裏充滿了笑意。
“不要說了。。。哥,我是說,很晚了,睡吧。。。”蘇櫛雨悶悶的說道。
“。。。嗯,睡吧”秦沐風平靜的答道
冬天裏,樹上的葉子早已凋零,隻剩下樹幹和光禿禿的樹枝,冷冷的月光照下,投射出鬼魅的影子。
屋子裏忽然出現了一個龐大的黑影,緊接著一個銀色的光劃過,一條鞭子已經甩了過來。床上的兩人,躺在外側的秦沐風卻迅速的朝內側滾去,緊緊的將蘇櫛雨裹在懷裏,與此同時,鞭子已經無情的打在秦沐風身上。
秦沐風眉頭一皺,卻已經將身下的蘇櫛雨抱了起來,迅速的閃到一旁,抽出了劍,蘇櫛雨這才醒來。
秦沐風鬆開蘇櫛雨,抬手一揮,眼前的黑影已經閃過一邊,房間的窗戶卻被劈開,大片的月光投入,屋內的人便也無所藏匿,隻見來人卻是先前被囚禁的神水宮宮主,吳潛。
秦沐風卻仿佛沒有絲毫驚訝,眼神卻是冰冷一片。
“吳宮主真是好興致,竟然深夜到訪。”
“哈,自然,在下沒有與樓主告別,所以特來送別。”吳潛嬉笑著說道,話鋒一轉卻說:“不過,送別送的卻是黃泉之路!”
秦沐風手中的劍揮動著,目光一凜,吳潛的手臂上已經被刺傷。吳潛惡狠狠的看著他,額上卻以冒出細細的汗。秦沐風站得筆直,卻隻有蘇櫛雨知道,他的背上,那道血痕已經外翻,衣服也在被一點點的濡濕,手中的劍不易察覺的抖了抖。。。。。。
吳潛看向角落裏站著的蘇櫛雨,眉頭皺了一下。接著便見他朝毫無防備的蘇櫛雨擊去,秦沐風一驚便轉身朝蘇櫛雨衝去,卻見吳潛臉上浮起一抹邪笑,手中的鞭子卻改了方向。。。然而,鞭子觸到他之前,秦沐風卻突然倒下,臉上浮現出痛苦的表情。
“哈,哈哈哈哈”吳潛朗聲大笑,俊美的麵目變得更加邪魅。
他蹲下身來看著麵色發白的秦沐風,滿意的笑了,卻抬起了頭,一字一句的說道:“蘇先生用藥的手法何等高明,就連看人的心思都是一等一的準!”
此時,一旁的蘇櫛雨卻一言不發,臉色蒼白的仿佛受傷的是他。
倒在地上的秦沐風仿佛被擊中一般,許久,喃喃的說道:“小雨。。。你早就想起來了。。。”語畢,他的眼睛緩緩地閉了起來。。。
是,他想起來了,在那個夢裏。他親眼看著晏淺秋緩緩倒在他的眼前,秦沐風卻陌生的如同他從來不認識一般,在那一瞬間,他不知道,到底是晏淺秋的死讓他難以接受還是這樣陌生的秦沐風讓他痛苦。。。隻是心中的恨意卻是如野草一般瘋長起來,緊緊地裹住了整個心髒。
但他不是沒有忘記過,在失憶的時候,他真的變回了曾經的小雨。青藤山上的日日夜夜,仿佛被重新翻開,他知道他就是秦沐風的命,他從來就是知道的,隻是不願說,他寧願自己不知道,這樣就能安心的享受這些寵愛。於是,在醒來之後,他選擇用這份寵愛賭一賭。他甚至是知道自己一定會贏,他是如此的相信,於是,他贏了,他知道,隻要麵對秦沐風,他便不會輸。
秦沐風和他一樣在青藤山上成長,他的性格終究是難以成為武林高手,卻可以傲視天下的嘲笑著那些所謂的“名醫”,他的醫術,早已出神入化,秦沐風雖不若他那般天資聰穎,在醫術上卻也略知一二,對他下毒,自然不容易,他知道,可他更是知道,怎樣做。於是,他在杯茶中放入菩提草的粉末,菩提草自然是無毒的,相反,它的藥效令人震驚,可謂千金難求,但是,倘若與另種相克的藥相融,那麼,沒有人試過,隻是,一定會很痛苦吧,就如現在的秦沐風一般。當吳潛的鞭子揮過來的時候,他甚至可以感到秦沐風迅速而來的體溫,緊緊地包圍了他,而與此同時,秦沐風的身上已經挨上了一鞭,早已抹上特殊藥水的鞭子。
“蘇先生,還不動手嗎?”吳潛懶懶的問道“難不成,你心軟了?”
“當然不是!”
“那。。。”
“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管”
“嗬嗬,這是自然。”
“小雨”秦沐風掙紮著坐起來,靠在牆邊,虛弱的喊道。
蘇櫛雨默不作聲卻一步步的朝他走來,手中提著正是秦沐風的那把寶劍。秦沐風看著他,久久的看著,恍惚之間他仿佛看到模糊的影子,一個人笑靨如花,喊著,哥哥,你等等我!卻稍縱即逝,那人又目若寒霜,咬碎銀牙,說,這一切,我都還給你!他看著眼前的人影交織,逐漸的變得模糊,甚至他覺得體內的藥性正在發作,神智開始變得不清晰,眼皮也如千斤般沉重,最後卻依舊喃喃的說道:“小雨,我永遠不會放開你。。。”
“哐當”,手中的寶劍掉落,蘇櫛雨看著陷入昏迷的秦沐風,目光中充斥著震驚,恨意,痛心。許久,他撿起了寶劍,在吳潛震驚的目光中,迅速的綄了劍花,刹那間,秦沐風的手腕腳腕出已是四道紅線,暗紅的血液緩緩地流了出來,蘇櫛雨的臉上兩行清淚滑下,“我們誰都不欠誰了。。。”
一陣大風刮過,大片的雪花席卷著飛入,在月光下仿佛點點夜色中螢火蟲,然後落下,落在秦沐風的身上,蘇櫛雨蹲下身來,淚卻是不止,他看著這張蒼白卻英俊的麵容,恍惚間響起某年的一個冬天,青藤山上的大雪也是紛飛而至,他在雪中舞劍,白衣勁裝,片片雪花如落梅如櫻花,在最豔之時無悔的落下,他站在一旁,身披皮裘,笑著,喊,哥哥。。。。。。
其實,早就知道,這樣的感情早已超過了兄弟之情,即便是骨血之情也不至此,他看著自己長大,離開,卻依舊笑著,他說,小雨,你要好好的。一直以來,錯的是自己吧,任性的要每一個人的愛,最後卻看著他們倒在自己的麵前,最後剩下的,隻有自己。由自己開始,由有自己結束吧。。。。。。
吳潛看著消失不見的馬車心中卻有著悶悶的感覺,明明是要報仇,行至此卻目送著仇人離去。肖楚和季畫涵趕到客棧的時候天已是蒙蒙的亮著,昨夜突然的大雪讓兩人不得不停滯。
“我大哥呢?”肖楚驚訝的看著屋內的吳潛
“走了”
“義父呢?!”
“都走了”
。。。。。。
雪地上昨夜的車轍早已被掩埋,仿佛一切都不曾發生過。
“喂,你怎麼還在這裏?”
“我當然要留下啊”
“你不是應該和你大哥一起回夕影樓嗎?幹嘛還要留在這裏。”
“哈哈,我娘子在這裏,我自然要留下,我要是走了,你不就沒人要了麼。”
“你!你回去和我爹說清楚,然後就離開這裏!”
“遵命,娘子,回去我就告訴爹娘,然後帶你回京城!”
“你!”
。。。。。。。
雪地裏的人影漸漸模糊,光芒照下,反射出晶瑩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