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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咚咚咚咚,“小姐,小姐。”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隨著小年焦急的聲音,人群安靜了下來,大家都有素的站在院子裏。畢竟是大小姐的閨房,他們便自覺地站在院子的角落裏,隻讓小年上前敲門,可大家卻都豎著耳朵仔細的聽著動靜,唯恐自家小姐出了什麼事。
     那一扇門打開,隻見季畫涵披著一件起夜的風衣,睡眼惺忪略帶疑惑的看著門外的小年。
     “有事嗎,咳咳,天還沒有亮呢。”季畫涵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有些虛弱的問道。
     “小姐,事情是這樣的。”小年多年來服侍季畫涵,自是知道她因為身體不好,足夠的休息極為重要,便趕忙把事情說出。“聽說有人潛進府中,大家已經找了一遍卻沒有找到,恐怕那人來到小姐這裏傷害小姐,這才驚擾了小姐。”
     “啊?竟然有人潛進府中,明日一定要告訴爹爹。”季畫涵一臉焦急認真的說道。“隻是,我一直在屋子裏,我睡眠又淺,如果有人進來,我一定會知道。再說,過了這麼久隻怕那人早已離開,又怎會傻傻的等你們來捉?”說完便轉頭看向眾人,無聲的問,你們說呢。
     一幹人聽到這話,紛紛覺得有理,便向季畫涵道歉告退,三三兩兩的回到房間,梳洗後開始一天的事情。
    
     季畫涵回到屋裏,謹慎的關好房門,誰知剛一轉身便撞到了不知何時已在她身後的肖楚懷裏。季畫涵心裏一驚,立即向後退一步又故作淡然地說:“肖公子,這麼快現身就不怕有人再回來?”先前季畫涵在門外應付眾人時,肖楚就在房梁上看著這個看似弱不經風實則說一不二的女子如何周旋。知道她“任務”完成後便跳下房梁,怎知卻意外的“美人在懷”。剛才隻覺一陣帶著一絲冷冽的幽香迅速滑過,抬眼看見的便是季畫涵故作淡然卻早已略帶紅霞的小臉。
     “嗬嗬,季小姐聰明過人,我肖某人絕對相信,再說。”隻見他三分調笑,“若是有人進來,看見季小姐和一個陌生男子同處一室,隻怕。。。。。。”
     “你!。。。。。。”季畫涵頓時覺得自己傻透了,眼前這個人狡猾的像一隻狐狸,他的話怎能相信,隻怕先前的約定也隻是他的騙術。
     “季小姐不要生氣,我隻是開個玩笑,請小姐不要當真。”肖楚看著眼前的美人似乎有些動怒,便趕忙道歉,隻是他的臉上哪有絲毫的歉意。
     “哼,你隻要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就好。”
     “當然。”
    
    
     看著突然靠近的肖楚,坐在床邊的季畫涵莫名的緊張起來,“你要幹什麼?”
     “嗬嗬,季小姐說笑了,我不過是相求季小姐出手相助罷了。”眼前的肖楚擺出一副無害的笑容,那張英俊邪氣的臉讓人不自覺地沉溺,可周身那種不容拒絕的氣場卻讓季畫涵有些緊張。
     “有話就好好說啊,你幹嗎離我這麼近。”說完季畫涵便把他推開。
     “嗬嗬。”肖楚看著她緊張的樣子不由得發笑,果然還是個小女孩啊。
     “沒什麼,隻是想請季小姐幫忙打發走門外的人。”
     “我為什麼要幫你,再說了,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
     “怎麼不知道,我不是告訴你,我叫肖楚嗎。”
     “這算什麼啊!”
     “好,現在我們重新認識,在下肖楚,少時父母雙亡,現師從小門小派,不足道也,風流倜儻,尚未娶妻。”說完肖楚便又露出了一抹愉悅卻邪氣的笑容,玩味的看著季畫涵。
     季畫涵聽著前半段還認真的聽著,聽到風流倜儻,尚未娶妻便知道又被耍了一次,此人當真來不得正經。
     “不過,我也不會讓季小姐白白出手的。”肖楚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慵懶的靠在床欄上說道。
     “嗯?”季畫涵疑惑地看著他。
     “消息,我可以給你提供一年的消息。”
     “消息?”
     “季小姐,一個真正大家閨秀不是隻要知書達禮,琴棋書畫就好了嗎,還是我孤陋寡聞,現在學習的都是射暗器呢?比如,銀針?”肖楚露出狐狸般的微笑。
     “你!”
     “季小姐,不必驚慌,肖楚可沒興趣管別人的家務事。不過既然小姐是江湖中人,一切就好辦了,我賣給小姐各路消息,小姐解我一時之難。”
     肖楚說完便隻等著眼前人點頭答應,一派悠然,季畫涵卻在心中暗暗責備自己先前輕率的顯露武功,現在還讓人抓住把柄。不過肖楚說的沒錯,自己和義父兩人一直隱居於此,江湖上各種消息總是聽不到的,如果能夠及時知道些事情,說不定找九龍草也會容易一些。
     “此時對小姐絕無壞處,明日我便會離開,不會給小姐帶來任何麻煩,而以後小姐都會通過飛鴿傳書收到我的消息。”肖楚繼續誘導著,“小姐,門外的人可快要等不及了。”
     “好,你可要遵守約定。”
     “當然!”
    
    
    
     昨夜的雨淅淅瀝瀝的下了一整夜,清晨起來聞到的是夾雜著泥土芬芳的濕潤空氣。季府的下人們經過先前的一段烏龍,雖然比平時早些起床,精神卻顯得更加亢奮,清晨打掃的時候總能看見三三兩兩的人時不時聚在一起興奮的說一些閑言碎語,畢竟在這樣一個平凡的小鎮上,總是缺乏新鮮的事情。
    
     “誒呦。。。”吳二兩股戰戰扶牆從茅房裏出來,這是今天拉的第幾次了?他一隻手扶著牆壁,一隻手卻掩著鼻子,顫微微地從茅房裏出來。這茅房的味兒啊,若不是周圍栽著樹木,真是,“十裏飄香啊”。要是我有大筆的銀子我就藏在茅房裏,看誰敢不要命了來偷。走得稍微遠了一些,吳二才放開自己的鼻子,使勁的吸了兩口新鮮空氣,接著轉身準備回房躺著,昨晚拉了一夜的肚子還被嚇得不輕,一會兒若是有人來叫,我就賴著不起來,這回可是真病啊。吳二心裏暗暗想著,頓時覺得有些高興,不過,我什麼時候才能掙夠銀子回家去上一房媳婦啊。唉,銀子啊。。。等等,銀子,吳二的眼睛頓時放光。
    
     季府的後院開著一扇小門,這裏是府裏置辦貨物時運貨的門,此刻卻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地從後門溜了出去。
     吳二顧不得無力的雙腿雙腳,快速的跑到蘇州河邊,此刻的街市早點鋪子已經準備開門,夥計們打著哈欠,整理著一會兒要用到的東西,人們漸漸開始了一天的生活。
     吳二悄悄的躲到河邊的老柳樹旁,借著它繁茂的枝條躲藏著自己的身影,他從懷中掏出一個金屬狀的球形物,四處看看稀疏的人群,飛快的將它拋入水中。隻見那物體不僅沒有下沉反而稍稍的浮在水麵上,順著流水不知漂往到何處去。吳二看著它漸漸地漂出視線,便趕忙趁著街上的行人不多,朝回府的路跑去。這是不是真的能賺到銀子啊,怎麼看著有些奇怪,那人隻說如果周圍有奇怪的事發生就把那物體扔進水中,昨晚的“鬼影”夠嚇人吧,可是。。。。。。唉,不管了,也許隻是個騙子,不過也沒什麼損失,說不定真的能換一筆銀子,他搖搖腦袋,加快了腳步。
    
     “稟告宮主,先前散發出去的“浮信”有消息了。”一個男子單膝跪在空曠卻不失霸氣的大廳之中,低頭頷首,雙手呈上一個金色的小球,剛剛通過神水宮的暗道接收到的“浮信”。
     “哦?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一個聽不出情緒的聲音從屏風後傳來。
     “三十裏外清平鎮的東南角,而且從這個“浮信”上的標記看,是從一個叫吳二的人手裏放出的。”男子不卑不亢的回答著。
     “好,做的不錯。”依然是波瀾不驚的聲音,卻仿佛透著一絲淩厲的氣息。“如果是肖楚,絕對不能放過,我神水宮的東西要拿就要拿命來換。”一雙狹長的眼睛閃著陰冷的光。
     “是,屬下領命。”
    
     庭院的一角整齊的種著些許幽香襲人卻挺立舒展的秋蘭,它們散發出陣陣幽香,給雨後的庭院蒙上一層藍紫色的清新。
     “果然人養花來花養人,季小姐也如這蘭花一般蕙質蘭心啊。”肖楚站在屋內透過鏤空雕花的窗戶看著院內景色笑著說道。
     “那肖公子住的地方想必也是人傑地靈,否則怎會出來這般人才。”季畫涵不緊不慢的答道,心中卻想著不知是又是哪個所謂的名門正派的紈絝子弟。
     “季小姐,肖某出自小門小派,人傑地靈可擔不起。”
    
     “咚咚,小姐,您起來了嗎?”小年在門外問道。
     正在門內進行著一場不怎麼友善的對話的兩人同時住口,季畫涵對著肖楚示意道,還不趕快找個地方躲起來?肖楚卻轉而不慌不忙眼含笑意,季小姐也有驚慌的時候啊。你!季畫涵再一次領教眼前這個人的無賴,一怒之下起身朝門口走去,接著便打開房門。
     “小姐,昨晚睡得還好嗎,老爺和夫人要您一會兒去前廳吃早飯呢。”小年端著一個黃銅盆子,乘著清水,邊說邊走進屋子。
     “嗯,還好。”季畫涵也轉身走過去準備梳洗,正如她的意料,此時的房間裏隻有“兩人”而已。
     肖楚躺在橫梁上盯著屋頂,好笑的想著剛剛惱羞成怒的季畫涵,可真是一激就怒啊。
    
     “小姐,梳好了,你看好看嗎?”小年把桌上的鏡子舉到她眼前。鏡子裏是一張更加俏麗的臉龐,略微傾斜的流海從額前滑過,秀眉如柳葉般狹長,星眸點綴,鼻梁微挺,紅潤的臉龐,嘴唇微抿。如此一般好容顏啊,隻是。。。。。。她的手撫上自己的臉龐,看著鏡中這張熟悉又陌生的秀顏,竟有幾分失神。
     “好了,小姐,連你自己也被迷住了麼,不過小姐真的很美啊,隻是美人也要吃飯啊。”小年笑著拉起季畫涵向門外走去。
     “小年,等一等,你先過去告訴老爺夫人,我拿些東西就過去。”季畫涵忽然停在門外說道。
     “哦,一定是給老爺夫人帶回來的東西,小年就先走了,小姐您也要快些。”小年一副了然的樣子,笑著向院外走去。
    
     “喂!”季畫涵在屋裏抬頭喊道。隻見一襲紫衣的肖楚已從房頂旋即而下,昨晚得以在此休養,服下樓裏秘製的丹藥,此時已經恢複七成功力的他,又恢複到了從前的模樣,一樣的風流倜儻,一樣的玩世不恭。
     “怎麼,小姐找我?不過,我可不叫“喂”啊”。
     “好啦,肖楚,我現在要出去陪我爹娘,今天是十五,我要陪他們去寺裏進香。至於你,我看你傷勢也好了很多,所以,天黑之前離開這裏。”“不過,我們的約定,可不要忘了。”
     “好,我肖楚答應的事自然會做到,以後季小姐即使深居簡出也能從我這裏接到第一手的消息。”肖楚不再是玩世不恭的模樣,冷靜的說道。
     “好,那麼在此就別過了,以後也不再見了吧。”季畫涵有些落寞的說道。
     “嗬嗬,季小姐可真是薄情啊。”肖楚的心裏不知怎的有些失落,這是第一次有女人對他說不見吧,嗬嗬,有趣。
    
     穿過纏繞著藤葉回廊,季畫涵才放慢步伐,其實,他也沒有那麼差勁,至少還是很講信用啊。不過最重要的是以後尋找九龍草也許會輕鬆一點,義父,不,蘇牧的傷絕不是他說的那麼簡單。她從小隨著蘇牧學習醫術,雖不及他可又怎會看不出他身上的毒已經在不斷地吸食著他的內力,他的身體,他的命。絕對不能就這麼等下去,也許,她應該離開這裏。可是。。。。。。
    
     “爹,娘。”季畫涵踏入廳堂便看到了坐在桌邊正拌嘴的夫婦。
     “你看,女兒這不是來了嗎,你急什麼啊,真是的。”季辰翁一臉不滿地說道。
     “你知道什麼啊,女兒出去那麼久,我當然擔心啊!這可是我十月懷胎的親生骨肉啊。”季氏邊回以唇舌邊起身去拉女兒,“畫涵啊,聽說你昨晚就回來了,怎麼不告訴娘。”
     “娘,昨天晚上已經很晚了,女兒怎麼會再去吵娘呢。”季畫涵帶著一點撒嬌的味道對季夫人說道。
     “你啊,還是女兒知道心疼我。”季氏一臉滿足的樣子還回頭瞪了一眼季辰翁。
     “唉,你們兩個還真是互相撐腰啊。”季辰翁無奈的說著。
     “那當然了。”兩人異口同聲的說道,接著便是相視一笑。前廳裏的歡聲笑語飄出來,給這座樸實無華的院落抹上溫暖的色彩。
    
     季畫涵,不,是蘇十一。也許隻有這時她才能如此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在最初的日子裏,她憑空的獲得了“她”的一切,她的衣服,她的食物,她的房間,甚至她的父母,還有他們的愛。那時候的蘇十一,白天是體弱多病的季畫涵,晚上卻會偷偷從房間裏溜出來,在庭院裏那棵梧桐樹下,小心翼翼地踩著腳下堅實的泥土。這樣,她才可以確定,這不是又一個無家可歸的夜晚,那種流落,饑寒交迫的噩夢已經過去。是從哪一年桃花開的時候,她開始變成真正地她,代替“她”的柔弱,她的撒嬌,她的孝順,她開始一點點真的成為,季畫涵,甚至,有時她會忘記,在一間茅屋裏,兩個人的人生完全走向另一個軌道。
     一個人擁有怎樣的人生取決於他遇到什麼樣的人。到目前的十八年為止,蘇十一的人生有三個人,刻心刻骨。蘇牧,給了她一條命。季辰翁夫婦,給她一個家。這些,都是在蘇十一的人生中不會出現的,而今,卻點點滴滴的滲入她的人生。而這些,蘇十一也好,季畫涵也罷,會永遠記得,今生來世,難報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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