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心會死）
    “爺……爺爺好！”九十度彎腰聲音小到不能再小，雖然小飛想著就當作給自己爺爺問好就好了，可這第一次感覺還真夠尷尬的。
    老人沒有做聲，安靜的坐在那裏半瞌著眼像是在想著什麼事。“為什麼回來？”
    聲音蒼老卻有著不可抗拒的力量，沒有得到老人的應允，四人都還站著，小飛小心翼翼的抬頭看向一臉冰霜的宋輕陽。
    “帶個人來見你。”
    “那個叫秦飛的孩子。”老人的眼神轉向小飛，聽到自己名字的小飛呼吸一窒，真懷疑自己之前怎麼可能那麼鎮定。
    “你是故意的吧！帶這麼個不男不女的人回來氣我，是不是！”手杖駐地的聲音驚得小飛跳了起來，宋輕陽握住了小飛的手。
    “是！我就是回來讓你看我的選擇的。”
    就這樣老爺子最後什麼也沒有說，沉默的離開了，看著那有些蹣跚佝僂的背影，老人身上的中山服穿的一絲不苟，小飛突然不再害怕了，這隻是一個寂寞的老人而已，第一次的見麵是如此的短暫，這是小飛沒有預料到的，這個家的人好像真的沒有什麼情分。
    “哥！別這樣好嗎？你也看到了爺爺他老了，而且性格也改變了不少，哥……”宋韓還想再說些什麼宋輕陽已經跨出了大廳，宋輕陽很氣憤，不知為何。他期待的看那個年邁卻依舊俊朗的軍人暴跳如雷的樣子，可是宋輕陽失望了！軍人依然年邁卻不在俊朗，也不再揮舞著他的手杖作為家教。
    宋輕陽不知道去了哪裏，小飛被管家領著去了宋輕陽以前住的房間安頓下來，小飛有些忐忑，沒有老板在身邊感覺什麼都不對。宋輕陽的房間讓小飛小小的期待了一把，雖然對宋輕陽現在居住的房間已經了如指掌，但是這次的畢竟是老板很多年以前的房間，或許會有什麼意想不到的收獲。可是結果卻讓小飛完全泄了氣，真可謂是完全的一模一樣啊！喜好、格調都沒變過，最顯眼的就是那張全黑的大床，要說唯一的不同，大概也就是床頭放著的那隻玩具狗狗吧！
    “管家爺爺我來吧！”
    “嗬嗬~~沒事，別看我是個老人就同情我，我的身體可比你們還要好。不過啊！剛開始我還真看走眼了，還是老爺厲害啊！居然就看出來了你就是那個叫秦飛的孩子。”管家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一邊將手裏的行禮放好。小飛手足無措的站在一邊，這種事被說出來不是一般的尷尬，幸虧小飛已經再無數次的創傷中做好心裏準備了。
    躺在自己房間的房頂上，聽著房間裏傳出斷斷續續的對話，宋輕陽望著天空，這是自己多少年都沒有做過的事了，可是心裏卻沒有了當年的那份寧靜。
    “對了！那個小飛啊！你坐下別這麼拘謹，我想和你聊聊好嗎？”
    “管……管家爺爺，你說。”
    “嗬嗬~~你別緊張，我這麼個老頭子了又不能把你怎麼樣嘛。”管家用了一句方言幽默的語感逗樂了小飛，氣氛就這樣緩解了。
    “我在家排行老六，你也可以叫我六爺爺，我想和你談談老爺和少爺的事。”
    聽到這個話題小飛馬上就來了勁：“六爺爺你說。”
    “你別介意啊！見了老爺，你覺得老爺是個怎樣的人？”管家把泡好的茶放到了小飛麵前。
    “不……不知道，感覺爺爺好像背負了很多東西一樣，可爺爺不願意把那些沉重的東西卸下來，感覺很……很累也很寂寞，大概就是這樣吧！”小飛有些猶豫的說完了自己的看法，其實看到宋輕陽爺爺的第一眼小飛是覺得挺親近的，這或許和自己也有爺爺有關吧。
    “小飛啊~~你看到了很多啊！老爺他不願意卸下的東西就是一直支撐著他不倒的東西，如果這些東西沒了或許老爺也就沒了。”老管家的神色暗了下去很無奈，這是他無可奈何的事。
    “不一定會是這樣的，或許隻是你們認為不能放下而已，我爺爺說過放下不等於拋棄，應該把心給放寬，再裝下一些其他的東西來補充，這樣自己心裏裝著的東西就不會覺得隻有它而感到寂寞了，這樣才對得起自己一直抓著不放的那些東西。”一說到爺爺小飛就有了底氣，因為爺爺的話是對的。
    老管家看著突然變得豐滿的小飛，這孩子剛剛說出了自己一直想要說而沒有說出口的話，是不忍心說出口，那麼多年了一直都說不出口這種感覺不是一般的難受，而原因就是替老爺心疼。
    “哥！……就是像小飛說的這樣吧！”宋韓有些傷心，宋輕陽沉默著，屋頂上的兩兄弟正各自體會著自己剛剛聽到的話。
    “真想不到啊！在心中勾畫已久的你會是這樣的一個孩子，小飛啊！那你覺得少爺他是個怎麼樣的人？”
    “老板……老板是個好人！”小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頭，對於宋輕陽小飛有很多的想法，很多的情感，可是這些自己都沒有說出來的資格。
    “你不也是個好人嗎？你對少爺他就沒有其他要說的嗎？”小飛開始沉默了，宋韓看了看麵無表情的宋輕陽，偷聽原來是這麼的折磨人。
    “小飛你知道嗎？有很多話我不知道該不該和你說，但是我現在知道了你是個好孩子，這次回來你知道也就隻有那麼幾天時間而已，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多了解了解，幫幫這個家。老爺他很苦，一直都很苦，在艱苦的環境中打了那麼多年的仗都不覺得苦，因為那是身體上的，可是這之後的一輩子苦的是心。老爺他無發解脫，隻能自己扛著，再厲害的人在那個年代裏也不可能完全左右自己的人生，而老爺就是一個最大的犧牲者。可是這些苦和委屈他都不能說，所以竹少爺也就是少爺的父親，他和少爺他們都不懂，這可苦了這幾個孩子了，可是沒有辦法啊！老爺的心已經死了！”
    “為什麼心……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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