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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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流火,晚風中還帶著絲絲燥熱。園內花叢中的各種小蟲,大概也因為悶熱的氣溫而無法入眠,爭相在夜晚的星空下高唱著,想借此改善周圍環境的鬱悶之氣。
吃過晚飯,洗了一個清爽的澡,藍玲玲穿了一件絲質的貼身小衣來到庭院的長廊石椅上,雙腿屈起抱於胸前,旁邊一盞燭火在石桌上,隨著陣陣微風輕輕舞動。邊悠閑的翻看著一本從龍玥那裏借來的神怪小說邊將微濕的頭發散開,慢慢讓風吹幹。
“玲姐姐,玲姐姐。”香兒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一路小跑的進了房。
“什麼事?”放下手中的書,好奇的問。
“小王爺請你到後花園的涼亭那去。”拭了拭額頭新冒出的汗,跑到桌前倒了杯涼茶,咕咚咕咚的灌了下去。
“可不可以不去。剛洗完澡懶得動。”仰枕在椅背上,懶洋洋的看著開始倒第二杯的香兒。
“那怎麼行?小王爺找你一定是有事。”正在收拾東西的琴兒聞言出聲,隨後給還在喝茶的香兒一個爆栗“像什麼樣子,飲驢呢。快去幫玲姐姐拿件外衫過來。”
被琴兒從椅子上拉起來,在兩人的幫助下穿上外衫,然後被趕出了房門。
“切,你們這真麻煩,大熱天也不說讓換個背心吊帶什麼的,還左一層右一層往身上套,也不怕捂出痱子。”將領口扯鬆微微敞開,以便更好的通風,披著半幹的頭發準備往後花園走去。在旁伺候的兩個小丫頭都不由的抿嘴偷笑,對於藍玲玲這種口無遮攔的說話方式早已司空見慣,並且可以說是非常喜歡。正因為藍玲玲的這種大大咧咧的言行舉止,反而更顯得平易近人。
到了後園,很遠的地方就看到涼亭四周掛上了輕薄的紗帳,裏麵隱隱露出桔色微光。涼亭什麼時候掛起了蚊帳,她怎麼不記得?來到近前提步上了台階,僚開紗帳進入,卻發現裏麵空無一人,八角亭內密密麻麻擺滿了各色鮮花,由如一個巨大的花籃。裏麵甚至還有一些已經過了花期的品種,亭內花香縈繞,竟然還有幾隻彩蝶在其間飛舞。藍玲玲這輩子除了在花店外,從來沒見過這麼多花,看著眼前的繁花正不知如何反映時,突然“呯!”一聲,亭外閃過一道白光,然後“啪!”的又一聲響起,五彩濱粉的亮光在亭外閃爍。
僚開紗帳向外張望,又是幾道白光急速竄升起來,在空中炸開,瞬間點亮夜空,那光亮幻化成朵朵絢爛的火花,如流星雨般劃過天際。漫天五彩的花火映照在藍玲玲的雙瞳中,其中的美麗讓人舍不得眨下眼睛。好漂亮的煙火!
“喜歡嗎?”溫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一道修長的身影站在亭外,在五彩的流光中忽明忽暗。
“龍玥!怎麼會有煙火,還有亭子裏的花。”看到熟悉的身影,藍玲玲快速的轉身跑出,來到他的身前,興奮的問著。太美了,簡直像作夢一樣。
“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嗎?”拂平她亂翹的頭發,別到耳後,龍玥柔情萬千的問。
“什麼日子?今天是……”在這種沒有日曆的時空住得久了,藍玲玲已經忘記今夕是何夕了。
“今日是七月初七。”看著藍玲玲毫無所知的臉,笑意更加深。“還記得你上次說的嗎?”
“七夕?今天竟然是七夕!”沒想到今天竟然是中國的傳統節日,七夕情人節。上次?上次說過什麼?
……七夕是中國的情人節,所以我從以前就希望,在這一天會有個男生送我一束花,為我在海邊放煙火,然後兩個人在煙花下跳舞,最好是華爾茲……
捂住口中的驚呼,藍玲玲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現在的心情,他竟然記住了那天在屋頂上醉酒時說的話,眼前有點模糊,鼻間泛著點點酸意,這本來隻是她心中浪漫的少女情懷,20年來,也從來沒有一個男生為她做過,沒想到卻是在這個異時空裏由這個古人完成了自己的夢想。
“不喜歡嗎?這裏不是海邊,我也不會你說的那叫華爾茲的舞。”抬起藍玲玲的臉,看著帶著點點淚光的雙眼,擔憂的問。
吸了吸鼻子,用力搖著頭,帶著淚光泛起甜美的笑“其實我也不會,隻是覺得在煙火下跳華爾茲會很浪漫。”
“喜歡就好。”拭去她眼角溢出的淚,溫熱的大手輕撫著她的臉頰。
感受著龍玥的溫柔,看著他帶著笑意的嘴角,踮起腳尖在上麵印了一吻“謝謝!”這是她這輩子最感動的時刻。
一切似乎都停了下了,龍玥的眼睛變得比夏日的夜空還要幽深,輕撫在她臉側的手伸到了耳後,輕輕托住她的脖頸。溫暖的氣息慢慢靠近,輕輕拂過藍玲玲的麵頰,像是有磁石吸引一般,溫熱的雙唇慢慢貼合起來。先是溫柔的輕觸,然後稍稍分開,對視的時候,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甜蜜的倒影,相視一笑隨後又再次貼合。非同方才的淺嚐輒止,這次兩人的吻更像是靈魂的交會。藍玲玲的雙眼變的更加濕潤迷離,雙臂慢慢抬起,攀附著龍玥的身體,隨著背部的曲線慢慢向上,最後勾住對方的脖頸,在漫天璀璨的煙火之中,沉醉在彼此甜美纏綿的熱吻裏。
當綿長的吻結束後,藍玲玲的雙手滑到龍玥的腰側緊緊環住,閉目微閉,枕在他的胸膛平複著紊亂的呼吸“明年的七夕我們再放煙火。”低沉的聲音輕柔的在頭頂響起,那聲音中蘊含的情意不言而喻。聞言藍玲玲睜開雙眼,慢慢抬起頭,看著龍玥“你不要對我這麼好,會讓我醉死在你不經意的溫柔中,不願醒來的。”
“不醒來不好嗎?”大手輕輕撫摸著她的長發,眼中的柔情能讓人溺斃。
低下頭閃躲著他的目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看到沉默不語的藍玲玲,龍玥輕輕的歎了口氣,似不經意的說到“今日傳來消息,已經有紫陽真人的行蹤了。”說到這裏龍玥停頓了一下,雙手扶住藍玲玲的肩膀,將她從自己的懷中輕輕帶出,然後溫柔的注視著對方的眼睛“回到家鄉你還會回來嗎?”眼神中有著焦急,語氣中帶著探尋。
聽到消息藍玲玲一愣,隨即搖了搖頭“我的家鄉離這裏很遠。”
“如果我想見你該怎麼辦呢?”抬起藍玲玲臉,龍玥輕吻她的雙唇“留在我身邊。”
“我……”留下來?他不會明白留下來意味著什麼,躲避著對方炙熱的眼神,藍玲玲囁嚅了一下“我……我需要考慮一下。”不是已經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回去嗎?可是話到嘴邊,卻無法堅定的說出。
“好吧。過幾日就會有紫陽真人的確切歸期傳到京城。到時你再給我你的答複,好嗎?”龍玥看出對方的為難,也不想逼的太緊。
之後龍玥又說了些什麼,藍玲玲沒有聽進去,思緒一直都在恍惚,也不知什麼時候回到芙蓉園,更無暇理會迎上來的琴兒和香兒。揮揮手示意她們下去休息,轉身走到桌前,拿起珍藏在桌子上的紙傘坐在窗邊的貴妃椅上發呆。
*********
夕陽的餘輝透過樹葉照在地上,一道道紅磚青石修成的小路穿插在綠化帶中,小區園林中三三倆倆的老人在其中漫步。熟悉的服裝,讓人感覺親切的語調,旁邊馬路上汽車吵雜的聲音,還有那偶爾的出現在旁邊樹木上的鳥鳴,這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這就是自己居住過多年的文化小區,是自己家附近的小公園。
此時,兩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相攜著走向公園內的運動器材處。
“爸爸!媽媽!”他們還是像以前一樣,喜歡在吃完晚飯後到公園裏運動一下。興奮的向他們呼喊揮手。可是他們依然在那裏邊聊天邊運動,絲毫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爸爸!媽媽!是我,玲玲啊。”向著父母那邊,邊跑邊喊著。就在這時,身後卻傳來一聲歎息,如同鍾錘般重重扣在她的心中。轉回身,一道挺拔的身影孤獨的站在那裏,漂亮的五官帶著憂傷,溫柔的眼睛深深的看著自己“留在我身邊,好嗎?”這句話像魔咒般不停的環繞在她的耳邊。
“龍玥!我…”想留下,可是當想到辛苦將自己養大的父母時,心中又產生了動搖,回頭看著另一邊的父母,心中的抽痛陣陣加劇。突然龍玥的身體開始向後移動,漸漸沒入黑暗的深處“別走!”眼看馬上就要消失在黑暗中的龍玥了,心下一急,再管不了那麼多,直奔著龍玥的方向追去。但是這時背後的吵雜聲也慢慢變小,下意識的回頭,卻看到四周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迷漫的霧氣將爸爸媽媽的身影遮淹的模糊起來。
“爸爸!媽媽!”回身到父母身邊,身後龍玥卻再次會向黑暗中消失,轉爾追向龍玥時,父母的影像就會變得更加模糊。就這樣每當她向一邊靠近時,另一邊就會離她越來越遠。
“不要走!”站在原地,不知道該選擇哪一邊,然而兩邊的人都沒有停下來等她,而是繼續消失在黑暗中。無助的藍玲玲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不管她如何用力,也無法阻止他們漸行漸遠的腳步……
“不要!”啪!的一聲,紙傘從身上滾落掉到了地上,藍玲玲也驚醒了過來。天色已經微亮,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在椅子上睡著了。頰邊有些癢,抬手摸了下卻占了滿手的淚水,原來是夢。
“玲姐姐?天啊!你這是?不會是一夜沒睡吧。”一貫早起的琴兒聽到聲響從外屋走進來,當看到藍玲玲依然穿著昨晚的衣服坐在椅子上,嚇了一跳。
“我……”
“還我什麼啊,別愣著了,快躺到床上養養神,有什麼天大的事也等醒了再說。”拉起還在發愣的藍玲玲,推到床邊,看著她憔悴的臉,心痛的說。
躺在床上,藍玲玲卻毫無睡意,看著琴兒將傘拾起放回架子上,又想起了夢中情景。她該怎麼辦?該怎麼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