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泣盡風簷夜雨鈴 明月何時照我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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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情歎了一口氣說道:“你走吧。”
遊天龍忽道:“你好像一直沒有站起來過。”
無情不說話。他隻是握著赫連夏漓的手,她的手在發抖。她一向很重情義。
遊天龍道:“所以我已知道你是誰了,你的暗器手法,的確天下無雙,不過,我會當我自己不知道的。”他說這句話的神情,一點也不像個老粗了。接著遊天龍瞪了無情一眼。深深地瞪他一眼。然後就走。
這個鐵塔般的漢子,一旦邁步,隻怕很難有什麼東西能叫他分心止步。
遊天龍走了之後,四劍僮又閃了出來。
他們站在無情身旁,誰也沒有說話。
無情平時偶爾也會跟他們有說有笑,甚至鬧作一團,但在無情肅然沉思的時候,任誰也不敢去驚擾他的思路。良久,無情長籲了一口氣。
他對著赫連夏漓說道:“我抓這個人,是為了要從他的口裏,讓我作一個明智的抉擇。”他沒有說出那是個怎麼樣的抉擇。但赫連夏漓明白,她是懂他的。
他隻是對著四小劍童問:“你們能不能告訴我,從我教你們那麼多的先例中,要真正的了解一個人,應該從那一些人的口中了解較為可靠?”
這個問題對這四位仍未長大的小孩來說,是非常有趣的。
“從他朋友的口中,一個人的一言一行,他的朋友自然了解得最清楚。”
“從他親人的口中,一個人再能掩飾,他的真正個性,也瞞不過他至親的人。”
“從他敵人的口中,一個人的優點與缺點,從他的敵人眼裏,看得最細微清楚。”
“從不認識他的人口中,這些人根本不認識他,隻從他言行裏得到印象,必定是最客觀的。”
四劍僮各有意見,而且都裝得非常成熟的樣子。
赫連夏漓不由一笑,覺得這四個孩子十分有趣。
無情笑了,他與赫連夏漓對視了一眼,他道:“好,那我們就去問問這兒的一處人家。”
不料,他們尋得了一處人家卻看見連雲寨的弟子在作惡。原來顧惜朝為了敗壞戚少商的名聲,縱容手下到處作惡。
塌鼻大漢衝著一個年輕少婦道:“我們連雲寨的人,高興來就來,高興怎樣就怎樣。”他惡意地幹笑兩聲,葵扇大的手掌往木桌重重一拍,叱道:“快去,把韓老頭兒叫回來,不然,我殺了你兒子,宰了你家的豬,還好了你!”
赫連夏漓眼睛一眯,神情一沉,卻隱忍不發和無情繼續聽下去。
塌鼻大漢一們鼻子,咳呸一聲,往地上吐一口濃痰,道:“老九,這倒不是假的,老子好久沒開齋,趁此樂上一樂,那婆娘真要把老子攪火了,管她咀大皮粗的,咱們也要她叫死叫活!”
“可得小心一些。”那被喚作“老九”的漢子道,“自從咱們連雲寨換了新主兒,這些老百姓好像不怎麼賣咱們的情麵。”
麻臉大漢粗聲罵道:“我賣他娘的!這些人都給姓戚的寵壞了,偌大的山寨,人家不給‘紅贓’、‘保銀’,還要我們終年庇護、分米派糧的,誰不撐著腰板子等咱們奉養!”
塌鼻子大漢又吐了一口唾液:“那好!自有顧大當家做靠山,他們吃下去的都要他們吐出來!”
塌鼻大漢伸手自背後拔出一柄大刀,把刀往桌麵,‘拍”地一放,道:“誰不聽話,我就一刀一個,殺了反正也不怕官府追究!”
這時,門口來了幾人,都是農人裝扮,粗布上都沾黏泥濘,東一塊,西一塊的,荷著鋤頭,其中一個,年紀很大,其餘兩個是中年人,還有三個青年,可能因耕作維生之故,都很高大結實。
這幾個莊稼人也有些爆碳子的,隻見那個塌鼻大漢揮刀向那個莊稼人砍去。
無情立即使了個顏色給給金銀劍童。
塌鼻大漢揮刀就要砍下,眼前突然多了兩個孩童。
這兩名小僮,樣子十分可愛,劄著衝天小辮子,雙眼圓骨溜。黑烏烏的,唇紅齒白,雙頰樸紅,塌鼻漢一怔,怎麼會突然自天而降一對仙童?這一刀倒沒立即斫得下去。
這兩名童子側頭望著他,他也側首望著兩名童子,望得頭都歪了。
伶俐的金劍說:“你們三人,實在太壞了,怎麼這樣欺負好人?”
靈巧的銀劍則道:“這是你們最後機會,滾吧!”
赫連夏漓在暗處都不由地一笑,這四小劍童真的是可愛的緊。她對著無情說道:“這幾個孩子真是可愛。真沒有想到竟然是你教出來的,可一點也不想小時候的你。”
無情臉頰微微泛紅,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赫連夏漓時,他連話都說不機靈了。
金銀劍童的武功是有四大名捕一起教的。對付他們,自然是輕而易舉。
金劍將劍收回劍鞘拍了拍手掌像是拍掉身上的灰似的,他故作老成地說道:“我家公子說,你們罪當處斬,但如果並未出手要殺我倆,則可免一死。”
銀劍亦是老氣橫秋地說道:“我家公子叫你們告訴顧惜朝,不要再假冒戚少商之名作惡,否則王子犯法,與民同罪。”
那幹鄉民萬未料到這一對粉雕玉琢似的孩童,武功如此之高,劍術如此之好,而出手竟又這般狠辣,都噴噴稱奇不已,韓老爹不禁問道:“你們家公子究竟是什麼人啊?”
金劍道:“你聽過四大名捕嗎?”
銀劍道:“我家主人就是無情公子。”
赫連夏漓笑了笑和無情對視了一眼,說道:“真希望,我哥哥能早日修成正果娶得一位嫂嫂,再生個一個想四小劍童那般可愛的侄子給我。”
無情一怔,說道:“你喜歡孩子?”
赫連夏漓反問:“難道,你不喜歡這四個孩子嗎?”
無情道:“我自然喜歡。”
赫連夏漓看了無情一眼說道:“現在你知道戚少商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了。”
他看出顧惜朝、黃金麟與文張三人之間表麵是共同對敵,內裏勾心鬥角。顧惜朝想借滅“連雲寨”來鞏固自己的地位,突出自己在朝野間的成就;黃金麟是牧亂總指揮、文張是敉亂督察使,一受命於天子,一為傅丞相效命,各有爭功之心。
遊天龍更是連雲寨十大當家之一,後來背叛了戚少商,無情劫持他,便是要從他的口中,了解戚少商是怎麼一個人,連雲寨是怎樣的一個組織。
而今,他又從這三個連雲寨“叛徒”的行為裏,明白了連雲寨今昔作風的對照。
他沒有問赫連夏漓,他總想親自去證實一下,戚少商的為人。
赫連夏漓對著無情說道:“你附耳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無情附耳過去,赫連夏漓輕輕地在無情的耳邊說道:“教你不信我。“說罷就狠狠地咬了無情的耳朵。無情吃痛,卻又推她不得,隻要忍著痛等她發泄完。赫連夏漓咬完狠狠地瞪了無情一眼說:“你活該。”
無情摸了摸耳朵,上麵有赫連夏漓留下的牙印,他一怔,不由失笑。他連忙追上赫連夏漓的步子,拽過她的手說道:“我們去追劉獨峰。”
無情和赫連夏漓一路去尋劉獨峰。無情勘察沉思之時,夏漓就讓四小劍童去溪邊玩耍,便是不想這些孩子太過沉悶,這該是他們嬉鬧玩樂的時候。她知道,無情教了他們狠辣的劍法、武功,以及對付成年人奸詐之心。應變之法,這實在都使孩童的心理負擔過重了。
他們一路尋來,卻沒有戚少商和劉獨峰的蹤跡。夏漓突然想起什麼,手托著下巴沉思了一會兒。
她一拍額頭叫道:“劉獨峰使得的是聲東擊西之計啊。”
無情一愣,他看著赫連夏漓,她的雙眸閃亮的看著他,他抿唇一笑,豁然開朗:“我們一直以為劉捕神已押著戚少商,在返回京師的路途中。其實,他可能根本未曾離開過那兒,他算準可能有人在道上攔截,他既不欲傷人,又不想與戚少商的朋友交手,最好的辦法,便是以靜製動,暫時不動,讓敵人撲空,一再無功,定必灰心,那時他再押人入京,可保平安。……劉獨峰,畢竟是老狐狸。”
赫連夏漓笑了笑看著無情:“所以才能騙過你這個小狐狸啊。”
“小狐狸,”無情挑眉看了赫連夏漓一會兒,“怕是說你吧。”
“哼,先不說這個了。離安順棧最近的地方是在那裏?”赫連夏漓正色地看了無情一會兒,無情微微沉吟:“思恩縣旁的南燕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