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陽很鬱悶的在溪邊發呆，方風烈又不見了，不過這次是在他眼前不見的。他們準備在溪邊休息的時候，方風烈忽然道：“等著。”一躍就消失在密林中。溫陽反應過來已經不見了，隻好坐在溪邊鬱悶了。他想起前幾天晚上，他看著月亮發呆，方風烈忽然走到他旁邊問：“溫陽，你不累嗎？”他驚訝了好久，這是方風烈第一次叫他名字！好一會才問：“累？”“你跟著我很多年了吧，不累嗎？”“不累！我喜歡你！”溫陽立刻接上，好像一絲延遲都是他不夠愛方風烈似的。
    陳留走到他身旁坐下，“你沒事吧？這幾天好像不太開心？”
    “沒事，有些累而已。”
    “你有沒有想過離開一段時間，好好想想你們的感情？”
    “不！我不會離開他的。離開了……就找不回了。他會覺得我說的喜歡不過如此，我喜歡他，我愛他，我不離開。”
    陳留注視著他，幽幽歎道：“你這是鬧別扭，是拗氣。”
    “不！我不是！我真喜歡他！”溫陽紅著眼睛吼道，顫抖的聲音卻泄露出主人的驚慌。他扯出笑容，卻比哭更難看，“他會喜歡上我的！”
    到底是是真的愛得如此執著，還是與自己，與方風烈拗氣，為了一口不服輸的氣？一個勁拗著，壓著心裏的委屈，強忍著淚水，一切都隻用我愛你反駁。絕不承認自己的絕望與疲憊。是真的充滿信心與希望，還是絕望得一旦鬆口，一切都會崩潰，化為烏有，臉曾經的堅持和自信都不複存在，過去的五年變得毫無意義？
    溫陽的眼淚不停往下掉，咬著牙不停地重複：“我喜歡他，我不累，我不會離開。我愛他，不累，不走……”
    陳留有些不忍，攬住他的肩輕輕拍著，讓他靠在自己肩上，柔聲安慰：“別哭了，我會陪著你的。”邊說著，邊輕輕地從袖子裏掏出東西。
    利劍刺破空氣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兩人還沒反應過來，溫陽隻覺被一掌拍開，視野中寒光閃過，利劍刺破陳留胸膛，陳留驚訝的瞪圓了眼，已軟軟的倒在地上。
    這是什麼狀況？溫陽腦子一片空白，剛剛還在溫柔安慰自己的陳留，自己的好朋友陳留，說會陪著自己的陳留，現在已經倒在地上，眼裏已失去生命的光彩。一襲白衣，殺氣凜冽的方風烈，手上的‘斬情’剛從陳留身體裏拔出來，卻不沾一絲血跡，可看出劍的鋒利和使劍者的劍術高明。
    溫陽搖搖晃晃的走到陳留身邊，伸手探鼻息，眼裏忽然找回了焦點，怨恨的望向方風烈，顫抖著大聲質問：“為什麼！你為什麼殺了他！”
    方風烈沉默了一會，聲音依舊冷淡，卻少了分從容：“我最討厭別人背叛我，你不是說愛我嗎？你剛剛在做什麼？”
    溫陽吼道：“我們什麼也沒有！”他覺得要崩潰了，這些年來忍受的悲傷絕望委屈一口氣全爆發了，衝的他頭昏腦脹，他甚至分不清是為朋友不平還是為自己不平，眼淚不爭氣的掉個不停，他衝著方風烈大吼：“就算我們有什麼你又憑什麼管我！這些年來隻是我在對你死纏爛打，你根本沒正眼看過我，你甚至看不起我，沒把我當人！在……在做完那種事之後，你都能把我一人丟在客棧！是我犯賤，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我們之間算什麼？哪來的背叛一說？”
    他突然笑了，他記得大家都喜歡看他笑，他爹說過，他笑起來很燦爛，像陽光一樣溫暖，爹說要讓他永遠保持這個笑容。他覺得他又要讓他爹失望了，他覺得自己此刻的笑，一定會讓他爹哭的。他也沒想到，與方風烈的這些年，他的笑都變了味，失望、戲謔、殘忍。“風，你不是最痛恨負心人嗎？這麼說，你該殺的是我不是他啊，為什麼清明如你，也殺錯了？該不是，對我動心了吧？哈哈……”溫陽笑得停不下來，笑得眼淚又嘩嘩地掉，似是挖苦方風烈，更似是自嘲，笑自己一廂情願，笑自己到這時候還不清醒，笑自己癡心妄想，竟以為自己真的溫暖得能融得了冰！“方風烈，我恨你！我不會再纏著你了，你自由了。”
    他恍惚看到了方風烈眼裏的冰霜出現了裂紋，似乎看著他的眼神有疼痛。夠了溫陽！不要再騙自己了！他笑夠了，彎下腰，合上陳留睜著的眼，抱起屍體，走過方風烈身邊時撞了他的肩膀一下，喃喃道：“原來到頭來，還是相忘於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