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打過去電話告知我會過去，潘子說正好，他也有意過來。
    最後，決定我過去。
    我進了潘子臨時租來的一尺見方地，還是不理解他為什麼總是過得跟苦行僧一樣，但我選擇尊重。
    還沒有等我坐下，潘子的電話就響了，他接聽了。
    “嗯，嗯。”潘子對著手機應道，“少在這裏找借口，誰不知道自從三爺出事以後，雷子抓得更緊，你們哪有那麼多的活可以接……好吧，好吧，那麼，這不是個人情，我們願意付錢呢？…………”到最後，潘子沉默地掛了電話。
    我站了起來，問：“怎麼回事？”
    問出口的同時，我就做好了事情不會那麼順利的準備。
    接下來我們坐下來談了談。
    “人心永遠都是這麼現實。”潘子曆盡世事的雙眼閃過嘲諷、無奈，最後歸於平靜。
    我抓抓頭發，問：“沒有任何人願意嗎？”
    “我是先從關係比較近的人開始問起的，”潘子側過眼看我，“結果是，越是以為‘近’的人說話越不客氣——反而是……”潘子不想說下去了，他知道我能明白他的意思。
    經過了那麼多，我反而冷靜了。
    急沒有用，惱更沒有用，感慨有用？沒有用！
    我忽然想明白了一個道理，那就是，為什麼這是個永遠處於暗處的“事業”了：這裏處處勾心鬥角，充斥利益權勢。情誼？那得看你身價幾何。想到了這裏，我就釋懷了，如果是這樣，就無所謂希望，更沒有必要失望。
    “這一行沒有‘公平道義’這一說。”我沉聲開口，“給錢呢，也不行？”
    潘子也沉默了一下，說道：“最奇怪的就是，給錢，也不行啊……”他在思考。
    我皺眉。
    正在這時，潘子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打了開，是短信。他低頭看著屏幕。
    我看到了潘子的臉色一下子就凝重起來。
    果然，他下一秒就將手機遞給了我。
    未名：道上水深，速離。
    我與潘子對視。
    然後，我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我想明白了一切，慢慢俯看潘子說道：“我明白了。”
    我回到家時，已是晚上。
    洗了個澡，吃了泡麵，給手機換上一塊充好電的電池，就上了床。
    ——這是個肮髒的世界。
    ——我早就知道。
    我的思緒漫天漫地：果然是，盯上了三叔勢利的人幹的啊。早該想到的，不是嗎？畢竟最開始憂心的事就是這個啊。
    他們在窺伺，在觀望，可欲望讓他們等不及了。
    所以，他們想通過我與潘子得到三叔是死是活的消息，他們要確定。
    我們不知道，但他們以為我們知道。
    如果，我的三叔死了，這大好的“江山”就可以盡數收入囊中了。當然，如果我的三叔沒有死，隻是別有用心、身藏別處，他們也不敢輕易出手——畢竟，在三叔治下，行規森嚴。
    所以跟蹤我們，四處盯梢。
    是……這樣啊。我明白了。
    那個不知名的人的短信，一下子敲醒了我。如一滴冰水，滴入一片灼熱的混沌。
    如果是內賊，我們現在不等於是向賊窩求幫助嗎？潘子問我。
    所以，我們決定隻得求助外力——胖子。
    這是一個迷團嗎？不是！對方根本不介意讓我們知道他們的野心，是我們笨得繞了道，沒有往最簡單的地方想。
    是我們笨嗎……不是。是我們太天真，因為在我們內心深處還相信著道義人情，還相信著人性。
    我早就知道這是個肮髒的世界，可偏偏我叫“吳邪”——無邪。
    ——或許我不該進入這行才是。
    可我偏偏進來了，而且身陷其中。
    我想通了一切，卻無法高興起來，那種透支靈魂的疲憊再次來襲。
    我睜開了眼，側側頭，視線裏麵是充了滿滿電力的手機在黑暗中模糊的影子。
    我無意識地伸手拿起它，把他舉到半空中。翻開它，黑暗中就有一方亮光。
    我期待著它響起來。
    然後……
    然後，我想告訴打過來電話的那個人，說，如果有一天，我們解決了這裏所有的一切，我們一起離開吧。
    好不好，小哥？
    【苦逼臉。。。拉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