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這張突然在我麵前出現的恐怖人臉嚇得從半跪跌坐在地上。
    “真是膽小的小鬼。”怪人摸了摸自己的臉，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不悅道：“別磨磨蹭蹭的，我還有不少的貨物等著進爐上路，喂，遺體在出租車上？”
    “不，不，是我自己一個人來的。”定了定神，我努力的平息著紊亂的呼吸，從地上爬起來：“請借我這裏的監控錄像。”
    怪人麵無表情卻依舊可怕異常，他沉默的看著我，那右眼的黑窟窿深不見底的令人膽寒，空氣的流淌也似乎在怪人的注目下走的越來越慢。
    “我並沒有惡意，隻是受人所托來找一個孩子死亡的線索。”我沉聲道：“我還要找一隻貓的屍體。”
    “貓？貓的屍體？”石頭一樣的怪人總算有了點反應，他眯起左眼，嘴角詭異的翹起，被拚湊在一起的五官也各自不同的扭曲起來——仿佛在笑。
    可是我麵對他的笑容時，並不輕鬆，或者說，我懷疑讓任何一個普通人乍然間看到這人的微笑，都會嚇到昏厥。
    “進來吧。”怪人帶著我走到一間小屋，打開門，示意我先進：“我叫翁鬼。”
    “翁鬼？”
    “我姓翁，外號鬼。”
    看來是一個有著不願意提及以前的人，連名字都舍棄，聯係到他猙獰的五官，我也沒有再多問什麼，隻是笑道：“祝長生，我的名字。”
    翁鬼打開房間的燈，房間裏的一切都一覽無餘，而翁鬼的房裏也有夠簡單，一張膝蓋高的飯桌上擺著一晚不知什麼肉熬成的湯，還冒著熱氣，飯桌旁隻有一把兩個磚頭高的小椅子。一張單人床，緊挨著吃飯的簡陋木桌。
    搬屍工的工資我記得不低，為什麼翁鬼家裏除了電燈外，什麼電器都沒有？
    翁鬼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端起還冒著熱氣的肉湯大口的喝起來，咕嘟咕嘟一半進去喝了進去，才抹幹嘴道：“你要的錄像，已經被員警全部拿走了。所以小鬼，不是我不幫你，而是你自一開始就找晚了線索的路徑，現在老兄我僅僅能夠提供你的，就是你要找的那具貓屍。”
    我大喜，頓時站了起來抓住翁鬼的手臂：“翁老哥，貓屍你收哪——”低頭無意間，望見了肉湯碗裏小半塊未燉爛的袖珍手指——我瞬間臉色一白，剩下的話全部都噎回肚子裏，這絕對是人類的手指，而且這大小，頂多是嬰兒的手指……
    翁鬼也發現了我不正常的停頓，他卻沒有半點著急解釋的意思，反而還很熱情的問我是否要嚐一嚐味道。
    “它在我床底的木匣子裏，那貓屍，說也奇怪，在這焚化場冬天都比夏天還熱，按照常理，它在我這裏早就應該腐爛生蛆的，但是它沒有，還像是剛剛死時的模樣一樣，在錄像帶中看見它跟著一個帶著孩子來送葬的人身後偷跑進來時，還真嚇了一跳，我們這裏，是絕對禁止有動物進入的。”翁鬼吐出塊骨頭，放下飯碗，又露出駭人的笑容：“而當天，我們這裏少了兩具屍體。”
    “兩具？”我皺起眉頭，貓起屍一具有時都顯勉強，兩具是絕對不可能的：“那這兩具屍體分別是誰的？”
    “我不能說，這是場的規矩，我能告訴你的是，當天少的是一具年輕男屍，和一具年老女屍。”翁鬼笑的很詭異，把桌上的骨頭全部丟到了垃圾桶。
    走的時候，翁鬼突然在背後對我喊話。
    “那是醫院賣給我的流掉死胎，是個女娃娃。”
    我一怔，沒有回頭，隻是懷著些許悲哀的快步走出這個巨大怪物般的焚化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