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書香門第 第11章隔世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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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聲相較於北聲要來的溫婉,大多男子更願研習北派,邱丹生不知道柯明輝這話是誇讚他,還是……
現場的氣氛有些奇怪,柯明輝的個性向來不顧忌他人,當下扯住邱丹生的袖子,仰起頭,對著他笑道:“小師弟,既然你不願意切磋,我也不強求,不過……”話語一頓,他指了指自己的瑤琴,接著道:“當師兄的沒什麼好送你的,不如你彈奏一首,我就把九霄環佩送給你。”
柯明輝要把九霄環佩送給他?邱丹生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眸,不是他沒見過世麵,而是因為九霄環佩在一個琴師的眼中就像是武人在麵對他的最心愛的武器一樣,簡直可遇不可求。
眼見邱丹生開始上鉤,柯明輝眼眸一眯,嘴角揚起,誘哄著他道:“就彈一首,師弟不會不給師兄一個薄麵。”
眉頭都緊蹙著不放,邱丹生很糾結,他既舍不得九霄環佩,又不想招惹是非,況且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柯明輝是在試探他的琴技。
“你很喜歡他的琴嗎?”陳錦自然發覺出邱丹生的為難,一把瑤琴而已,以他的家世,完全不把它放在眼中亦情有可原。
“我……”被陳錦說中心事,邱丹生臉薄,立馬通紅一片。
在陳錦的麵前,邱丹生一直顯得單薄無趣,他沒想到單單一句話,會讓邱丹生進退不得,羞紅到甩袖走人。
到底是功虧一簣,柯明輝聳了聳肩,不想追上去,斜眼睨向禦山道:“你確定他是我的小師弟,不是小師妹?”
“如果你師父沒搞錯的話,那麼他應該是你的師弟。”這裏是麵無表情的禦山。
江流根本還沒從剛才的氣氛中解脫出來,一臉神遊太虛的樣子,連邱丹生什麼時候走掉的都不知道。
在長廊外,陳錦好容易才追上邱丹生,他拽住他的袖子,硬是將他拖回到自己的麵前,“你在生氣?”
“放手!”邱丹生對著他揮袖,漲紅了臉道:“關卿底事。”
陳錦先是一愣,然後興味十足地凝視著他,這樣的邱丹生還是他前所未見的,很鮮活,還很有趣,“你在怪我拆你的台?我以為你什麼都不在乎的。”
袖角被陳錦扯住,邱丹生的眼波在閃爍,他不是什麼都不在乎,而是什麼都無法在乎。前生,他無法看清自己的命運,為陳錦癡狂,可他偏偏對崔英雲心生愛意。現在,他不再為難自己,他卻纏上了自己。
“一把琴,你就對我翻臉,丹生,別忘了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何況柯明輝是個錙銖必較的人,沒有點兒好處,他不會出讓自己的瑤琴。陳錦不想邱丹生在柯明輝的手上吃虧,“你真想要,多得是法子,不必委屈自己。”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邱丹生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瞥向陳錦,“他無非是要刺探我,可你是為了什麼?陳錦,你和柯明輝其實都一樣。”一樣的別有所圖,談不上誰比誰高尚。
從長廊邊上適時的路過一些學子,陳錦被邱丹生的坦言給止住了接下來的舉動。
他和柯明輝是一樣的?
“喜歡的事物,如果不是自己拚盡全力去爭取,那麼得到了也不會珍惜多久,陳錦,我是喜歡柯明輝的九霄環佩,甚至是羨慕,對於琴師而言,一把上好又稱手的瑤琴可遇不可求。”邱丹生對著他搖頭,往後退了退,偏首望著池中開的正好的睡蓮,嘴角微頓道:“你一貫看不起我的小家子氣,得失之間,我無法釋懷,難免得了芝麻丟了西瓜。”
他和陳錦向來不同,一個是世家子弟,不必懂得什麼是忍辱偷生,什麼是委曲求全,一個是布衣出身,自小就要謙讓,凡事不能為所欲為。
路過的學子即將要靠近他們,陳錦沒有再和邱丹生拉拉扯扯,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陳錦跟隨邱丹生繞過了好幾個屋子,越走越偏僻時,邱丹生在踏上一個石階後,突然停了下來,他背對著陳錦,蹙起眉頭,低叱道:“我們一個在西廂,一個在東廂,你再跟著,恐怕來不及準備下一堂課。”
他與陳錦的課業是錯開的,連教導的課程也不盡相同,他想不出他要一直跟著自己的原因。
還是說他真的很無聊?
院門被邱丹生漸漸的被推開,庭內種的幾株桃樹已經過了花期,陳錦從後探手,擋住了邱丹生想要關門的舉動,他抬眸道:“你說完了,現在可以聽我說了嗎?”
邱丹生輕輕撥開了陳錦的手,盡量平和的道:“你覺得我會聽?”
“……”陳錦一時半刻說不出話來,有時候,陳錦會誤以為自己上輩子虧欠了邱丹生,不然他怎麼就這麼不待見自己。
院內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兩人麵麵相對了一會兒,邱丹生撇開視線,轉身回屋。
“邱丹生,你在怕什麼?”陳錦麵無表情的望著他的背影,心裏說不出是種什麼樣的感覺。他忽然想起邱丹生看他的眼神,那眸裏含著清冽的光芒,刺得他很不舒服。
聞言,邱丹生的神情霎時僵在臉上,怕什麼的,是怕……會萬劫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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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濃鬱的熏香彌漫在樓閣之中,還混著胭脂水粉的香味,三三兩兩的女子們圍著一個琴師發出嬌笑聲,那人穿著很普通的布衣,連發上的簪子都是極為尋常的木簪。
“丹生好久沒來了,前些日子嬤嬤請來的琴師且不說性子高傲,還存心要使我們眾姐妹難堪。”說話的是穿著水綠兜衣,外披著半透明夏衣的女子。
“哪有,分明是水袖你不用功,一心想見丹生來,使計趕走那琴師,還賊喊捉賊。”一名橘紅綢緞裳的女子撩起簾子,她的聲音柔和悅耳,有如銀鈴般動聽。
水袖的臉上仍舊盈滿笑意,“你這油嘴滑舌的小浪蹄子,還不是一聽丹生來了,就上趕著過來討殷勤。”
“我是小浪蹄子,你不就是狐臊猸子。”對方一邊掩嘴笑,一邊反應極快的回道。
“水袖、鳴沙,我還有三個時辰,如果你們要接著爭吵,我也不攔著,但時間一到,我就要回書院了。”邱丹生以左手按弦取音,以右手彈弦出音。他皺了皺眉,伊人坊什麼都好,就是瑤琴如果不是他親自要修整,也許過了一個月還是鬆垮無力。
水袖霎時閉緊了嘴巴,她與鳴沙心裏都很明白,邱丹生會來伊人坊,完全看在當家嬤嬤開的條件好到沒邊,不必每回都趕場子的過來。
如果有人開的條件比起嬤嬤的還要好,以邱丹生的個性必定會舍棄伊人坊的工作,畢竟一旦被人發現堂堂貢院的學子在煙花之地教學,那麼他的前程就全部付之東流。
“我不在意你們對琴樂的態度,學與不學,全在於你們,再過些日子,嬤嬤會找人替換掉我,你們哪怕再撒潑任性,她也不會托人從書院請我回來。”邱丹生將懷中的瑤琴遞給身邊的侍女,站起身,拉開遮擋住前院的簾子,從上而下的觀望著前方的人群,驀然道:“爭風吃醋很有趣嗎?鳴沙、水袖,我以為嬤嬤會告誡過你們,一入奴籍,縱使從良,不過是個妾侍,按照大唐的律例,擅敢私納奴籍者為妻,則發配稠州,終身不得入仕。”
鳴沙臉色一白,難堪的低頭瞅著自己修飾精美的指尖,如花的大好年華,就因為她父親站錯了隊,跟錯了主子,令他們一族永世不得翻身,隻能為奴為婢。
想當年,她是前呼後擁的大家閨秀,念現在,卻是一點朱紅萬人嚐的青樓女子。
“我學,丹生,若是我學的好點,嬤嬤便會對我心疼點,如此,我還有挑選客人的餘地,不必難堪到成為下娼。”真正聰明的人不會為難自己,鳴沙與水袖最大的不同,是她一輩子都沒辦法離開伊人坊,水袖還有一天可以奢望成為侍妾,而她連死都隻能葬在伊人坊的後山,無碑無墓。
“琴棋書畫,對於你而言,應該不陌生,多加練習以後,在九月多的品蘭會,你會奪魁。”從袖中掏出一份琴譜,邱丹生側身放在八仙桌上,垂眼道:“記得和西市的胡姬學點西域的胡旋舞,這對你有益無害。”
“我知道。”鳴沙的聲音美妙動人,語氣間也有著撒嬌意味,仿佛她是在對情郎說著情話,然而若是細查,會發現她眸底是一片死寂。
既然無法改變自己的命運,就不要自討苦吃,難道非撞得頭破血流,才能看破自己的可悲之處嗎?
水袖咬了咬唇,神色複雜地抬頭瞥向邱丹生,“如果遇到好的人,哪怕一世為妾,我也甘願。”
鳴沙快速的偏首睨向水袖,嘲弄的勾了勾唇,做妾侍?從這裏出去的連個通房都說不準,還指望他人給自己一個名分。
“我會聽從你的建議,找些時候對嬤嬤談及此事。丹生,如果可以,你還是早點脫離了伊人坊,今後我們再相見,我當你是陌人。”鳴沙對著邱丹生躬身作揖,低頭之間,她額頭的發絲屢屢散落,正好顯露她眉間的痣,就命理學而言,那是顆桃花不斷的桃花痣。
此時此刻,現場的氣氛有些停滯不前,水袖又怒又羞,目光遊移之間,竟有了一絲的不甘,一抹怨懟。
“鳴沙,我不是你,我受不了一世為娼,代代為娼,隻要給我機會,我可以證明什麼大家閨秀都比不上我知情達趣。”水袖伸出手指比了比鳴沙的額頭,不甘嚷道。
鳴沙沒有再看水袖一眼,低著頭,喚著跪坐在長廊外的侍女女進來更換舞衣,等到屋裏的沙漏再一次倒轉,她就要上台表演,沒空和水袖針鋒相對。
“丹生,你能不能在簾子後給我彈一曲,算是了結我一番癡心妄想。”她攏了攏衣襟,朝著邱丹生盈盈一拜,她敬他為師,最終也隻能為師,再多的,他會困窘,她會羞愧。
半晌,隻聽到邱丹生應道:“好。”
鳴沙幾近將下唇咬的見血,但還是淡定自若地接道:“多謝成全。”
佛日:多欲為苦,生死疲勞,從貪欲起。
而她已經不想再受苦了,情愛二字,現今的她萬萬招惹不起。
華燈初上,伊人坊的前堂川流不息,但見石榴紅的簾幕在微微細風中晃動不已。
舞姬腳踝處的金鈴在旋轉跳躍之間傳來陣陣悅耳的樂聲,身旁的樂師在吹笙,來往不歇的薄衣侍女端著銀盤給客人斟酒,邱丹生挪了下位子,盡力將自己弄得不那麼引人注目。
長信燈上的燭光映著他臉上的表情,顯得異常的冷淡薄涼,手裏有一下沒一下的撩撥著琴弦,他不是師父,沒有所謂知音難求的渴望。不論在場的人到底有誰在聽,對他來說,都沒有差別。
信庭外,一陣噠噠的馬蹄陡然傳來,那是一輛整個車身被漆成朱紅色,車軲轆上還鑲著翠綠玉石的馬車,趕車的馬夫趕忙搬下小凳子下車,才敢對著裏頭的人低聲道:“主子,伊人坊到了。”看馬夫的殷勤勁,馬車內的那位比起當日邱丹生在書院內初次見到陳錦時,還要矜貴幾分。
“丹生要不要換人過來,瞧你,叫你用秋角,你偏偏不用,用玳瑁充當代甲本是次之又次,身為琴師,你怎麼就不懂得珍惜自己的手。”代甲惟秋角為最,即活鹿角亦佳,象牙次之,玳瑁又次之。這麼簡單的道理,秋雁嬤嬤不相信以邱丹生的性子會不知道此事,她是老了,可還不到老眼昏花。
兩膝間架著一把瑤琴,說是不累都是騙人的,何況他已經彈奏了個把時辰。邱丹生豎起手肘,撐著左頰,垂眼勾唇道:“嬤嬤難得會心疼我。”
秋雁嬤嬤不禁倒吸了一口氣,邱丹生的容貌本就俊美無比,當他笑起來的時候,眼波流轉之間似乎在勾魂攝魄,讓人全然失去了神智。尚好他生來不愛笑,不然遭罪恐怕是旁人了。
“我答應過嬤嬤,在擔任教習琴師的期間,絕不招惹坊內的花花草草,更不禍害無端看上我的人,難道嬤嬤覺得還不夠?”解下玳瑁,邱丹生揉了揉通紅腫痛的指尖,麵色不改地道。
“丹生啊,你若是起禍害的念頭也好,可惜見誰,你都不掛心,當真是冷麵石心,令人束手無策。”秋雁嬤嬤按住額頭,她不曾為誰擔心過,唯獨邱丹生,光風霽月令人垂涎三尺,縱然性子別扭,也多的是人前仆後繼。
邱丹生原想反駁,陡然間頭皮一陣發麻,似乎有人盯著他看,令人感覺相當不舒服。抬起頭向遠處望去,庭院前一如既往的車水馬龍,並無任何異狀。
但……那馬車的主人下車了嗎?
方才他就顧著和嬤嬤說話,忘了看一眼。想到這,他鎖眉睨向她道:“嬤嬤,再彈一曲,我要離開了。”
許是不舍,秋雁嬤嬤也不多說,揮揮袖,一旁的樂師們沉默而迅速地彈奏起來,看得出平日裏訓練有素。
但秋雁嬤嬤心知肚明,靡靡之音,登不上大雅之堂,畢竟人人不可能都能得到名師的指導,還有……天賦。
嚐試著不套玳瑁挑撚著琴弦,從指尖傳來的絲絲刺痛還是讓邱丹生忍不住蹙著眉梢,微微咬著牙,想起柯明輝對自己的評價,抿唇冷哼一聲,“柯明輝,不是隻有你會北派,如果我有心要彈,你以為我會輸你幾分。”
腦海裏過濾了一遍琴譜,他像是想起什麼有趣的事,嘴角上翹,右手同時撥動著兩根琴弦作和音,左手按弦取音,往複擺動著“揉”和上滑音“綽”等多種技巧奏法。
秋雁嬤嬤垂螓看了眼他棄之於地的玳瑁,低聲歎息了一會兒,理了理裙擺,撩起簾子出去招呼客人去了。
邱丹生在某些方麵極端任性,有時候她會忍不住為他歎息,分明是個風華正茂的少年郎,怎麼就如此的不愛惜自己。
二樓的露天廂房內,三五成群的美豔女子殷勤地給些衣著華麗的男子斟酒,還有的陪著擲骰子,酒酣耳熱之際,難免會摟摟抱抱,你儂我儂。
忽然聽到令聞者通體舒暢、癡迷不已的琴音,眾人不約同時的頓了頓。而長期的習武,瞿銘的聽力自然好過常人,他站在朱欄邊上,伸手往後撥簾子,貪婪地欣賞著樓下紗簾後少年,倏然覺的喉嚨幹渴,一種焦躁感充滿全身,他舔了舔嘴,驀然道:“還好,你是個琴師。”
本能的感受到危險,邱丹生抬起頭來注意著周遭動靜,卻沒發現任何異狀。停下手,鬆開琴弦,撫了撫起褶的下擺,眼見時辰不早,打定主意向嬤嬤收完工錢後,就立即回書院。
“你這是要回去麼?”平日子有些交談的樂師接過他遞過來的瑤琴,頭也不抬地道:“要不要先去小廚房吃點糕點墊墊肚子再回去?”
“時候不早了,我還是先回去了。”許是彈奏的太久,有些悶熱,他抬起手肘,將略微潮汗濕的發絲往頸後撥去,顯露出頸部的一小塊白皙的肌膚。
那人剛轉過頭,用眼角瞄了瞄邱丹生的頸部,眼神複雜多變,欲言又止。
邱丹生敏銳的發覺到他的目光,下意識的伸手捂著自己的頸部,不解地道:“我頸部有奇怪的東西嗎?”
他搖了搖頭,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卻見通道兩側眾侍女跪拜,有一人突然直走到邱丹生的麵前,趁著酒意唰一聲掀開紗簾,攔住他的去路。
“果然是鳳毛麟角的角兒,方才瞧得不真切,靠近了……”他似乎吊著眾人胃口,驀然抬手圈住邱丹生的下顎,漫不經心地道:“才知道什麼叫做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桃夭》是《詩經·國風·周南》裏的一篇,是讚美女子的善美。想到這,邱丹生心中頓生不快,意識到這人是在調戲自己,倏然抬起眼眸,在看清對方後,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憤怒,渾身顫抖起來。
瞿銘,竟然會是他?!
邱丹生的反應大大出乎瞿銘的預料,沉吟片刻,他問出匪夷所思的問題,“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邱丹生冷得直發抖,偏偏手腳又不聽使喚。
“為什麼不說話?”瞿銘俊美的臉上露出了困竇的表情。
他分明避開了前生初次遇見瞿銘的西市,為何現在還是遇到他了?此刻,邱丹生不顧瞿銘的鉗製,拚了命的往後挪動腳步。
他清楚的意識到如果再不走,就逃不了。
瞿銘雖嘴角勾起,但臉上卻一點笑意都沒有。
在邱丹生的心中,陳錦與瞿銘,一個毀了他前半生,另一個毀了他後半生,如果說他對陳錦是抗拒,那麼他對瞿銘除了抗拒,還有恐懼!
這個男人似乎無所不能,用一己之力迫使他滿族誅滅,幾近崩潰。
望著落空的手掌,瞿銘的雙眸驟然眯起,似笑非笑地道:“你畏我如虎?”
秋雁嬤嬤原本在前堂招呼客人,耳邊忽然沒了琴聲,還不覺的出了什麼事兒,但瞧見在場的眾人滿是興味地望著前方,更有甚者跑了過去看熱鬧,才知出了亂子,連忙提著裙角,一路追了過來。
然而,沒等她趕到鬆一口氣,眼尖的看到邱丹生對著瞿銘怒目相向,頓覺得大事不妙,立即喝止道:“住手,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