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五十六) 崩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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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差不多有一個禮拜,歐陽明朗情緒一直很激動。公司那邊必須要有人在,所以夏盟抽不出身來,為此陸希特意請了一個禮拜的假來照顧他。大部分的時間歐陽明朗其實還是很安靜的,隻要沒人在他麵前提起古少風的話。就像現在這樣,他又安靜地坐在窗前陷入了自己的幻想世界裏。
因為歐陽明朗也沒有受傷也沒有生病,所以隻在醫院待了兩天就出院了。可是夏盟不放心讓他一個人住在家裏,所以跟陸希商量了之後也不管他同意不同意就把歐陽明朗接到了自己家來。有陸希看著他夏盟也比較放心。
陸希的廚藝雖然及不上夏盟,可是在夏盟長久的熏陶下也勉強能弄幾樣可以吃的。他不敢把歐陽明朗一個人扔在家裏獨自去買菜,於是幹脆叫他媽直接買了帶過來。
等著他媽來的時間,陸希就坐在沙發上盯著在陽台上發呆的歐陽明朗看。不得不承認歐陽明朗的確長得很好看,這是從他第一次見到歐陽明朗的時候就知道了的事實。即使連日來遭受了近乎毀滅性的打擊和折磨,也沒有消減他半分的美麗,反而因為生病讓他更添了一分惹人憐惜的病態的嬌弱感。歐陽明朗不是那種長相很娘的人,但是英俊中又透著秀美,這才是他好看的地方。而且他做事又有手段,就憑他一個人白手起家做起一家公司,也說明了這個男人不是個空有皮囊的花架子。這樣一說,歐陽明朗其實還算是個極品精英男。
聽夏盟說古少風是個國際刑警,陸希越發對那個沒見過麵的人好奇起來,到底他是個怎樣的人才能讓歐陽明朗這樣的男人為了他心傷至此。可是一想起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見到這個古少風,陸希又忍不住一陣神傷。是不是連上天都嫉妒了他們的美好,所以才狠心將他們拆散,以致天人兩隔。
王美枝來的時候,就看見屋子裏坐著兩個發愣的男人。陸希提前跟她打了預防針,家裏有個病人千萬不要亂說話。王美枝也隻知道這孩子剛剛才沒了爹媽,並不知道他還經曆著更淒慘的悲劇。回頭一見陸希所說的病人竟是個長得比許家那孩子還聰靈的一個娃兒,又看著他魂不守舍的樣子,許是母性使然,竟也生出些心疼來。
“媽,你來了。”陸希開門見是他媽,趕緊接過他手裏的菜。歐陽明朗聽到響動扭過頭來看了玄關一眼,居然從陽台邊走了過來。
“這位是陸伯母吧,我是歐陽明朗,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這是歐陽明朗來陸希家這麼多天說得最長的一句話,以致於陸希一時之間驚訝得連眼睛都瞪得老圓。
“不打擾不打擾。我就過來給你們做頓飯,做頓飯我就走。”王美枝將陸希手裏的菜籃子拿過來就往廚房走。看著歐陽明朗那孩子的臉,又想起他可憐的身世,她真怕自己忍不住要在他麵前哭出來。於是趕緊進廚房去做飯,末了還叫了愣在原地的陸希過來幫忙。
“明朗你看會兒電視,飯很快就好了,讓你嚐嚐我媽的手藝,連夏盟都稱讚過的。”陸希匆忙囑咐了一下歐陽明朗,自己將剩下的東西拿去廚房。
歐陽明朗真的聽話的坐在沙發裏看電視,陸希偶爾從門縫裏瞟一眼,看見他安安靜靜的在看電視,這才放下心來。
“小希啊,你要對人家好點才是,多好的一個孩子啊,怎麼就這麼命苦呢?”王美枝邊擇菜,邊壓低了聲音跟陸希說話。陸希又瞟了一眼客廳的方向,確信歐陽明朗聽不到才湊到他媽耳邊說。
“媽,我可跟你說,你千萬不要在他麵前提起他的傷心事,人家受不了刺激的。”
“媽知道,這不是才這這裏跟你說嘛,出去媽就不說了。”
“謝謝媽。”陸希攬過他媽的肩頭,將頭在他媽的臉頰邊上蹭了蹭,像足了一隻撒嬌的貓。
“你這孩子,快點擇菜,都被你弄成什麼樣了!”王美枝滿眼愛憐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不忍去想之前甚至差點永遠失去了他。
歐陽明朗雖然開著電視,可是電視裏放著什麼他根本沒注意。手上的遙控器沒意識的摁著轉換不同的頻道,從他坐的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廚房裏的動靜。陸希母子親昵的舉動一絲不落的落進了他的眼底,羨慕,卻也心疼。似乎有記憶開始,媽媽從沒有用那樣子寵溺的語氣跟自己說過話,更別說為自己做飯了。可是即使這樣他也從來沒想過有媽媽和沒媽媽是怎樣不同的感覺,而今他卻知道了。他把電視的音量調大了一些,嘈雜的聲音漸漸掩蓋過廚房裏那對母子低低的談話聲。他把頭埋進臂彎裏,忽然就覺得孤獨的感覺從四麵八方洶湧而來,因為他沒有家人,他是孤兒,去到哪裏都是流離失所的感覺。
陸希說的沒錯,他媽的手藝的確很不錯。歐陽明朗本來沒什麼食欲,可是人家長輩特意過來為你做飯,他怎麼也得要吃點。真的是盡了最大的努力想要多吃一點,可是望著碗裏漸漸不斷堆高的菜,他的胃裏反而排山倒海似的泛起一股惡心。
“好了媽,別夾了,人家都要吃不下了。”陸希眼看著歐陽明朗的臉色有點變了,趕緊阻止了他媽繼續往歐陽明朗碗裏夾菜的動作。
“我,我就是想讓他多吃點,那個,小朗啊,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哈。”王美枝尷尬的將手上的筷子收回來,她是真想讓他多吃點,看他的臉色蒼白的,一絲血色都沒有。
“好了媽,你自己多吃點。”陸希見狀趕緊夾了一個雞翅放進他媽的碗裏,誰都沒有發現對麵歐陽明朗的異樣。
他突然渾身顫抖起來,先是輕微的發顫,漸漸的越來越控製不住身體抖得越來越厲害。等陸希發現他的不對勁時,他已經連筷子都拿不住了。
“明朗?!”陸希緊張起來。
“對不起,我吃飽了。先進去休息一下。”歐陽明朗放下筷子疾步朝他的房間走去。陸希不放心跟著過去,卻晚了一步被他關在了門外。
“明朗,你沒事吧?”陸希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好好的吃著飯突然就成這樣了。
“陸希,我沒事,就是想休息一會,你去吃飯吧,不用管我了。”歐陽明朗縮在窗戶的角落裏,渾身抖得跟篩糠似的。
“明朗!”陸希知道再怎麼叫他也是不會開門的,隻好走開回到了餐桌邊。
“怎麼了,是不是媽說錯什麼話了?”王美枝一臉的不知所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裏做錯了什麼。
“媽,沒事,跟你沒關係。明朗他心情不好,你別放在心上。”陸希邊安慰著他媽,心裏邊想著是不是要給夏盟打個電話,歐陽明朗這樣子實在讓人很擔心。
“媽,您先回去吧,這裏有我就行了。”陸希心想先把他老媽支走吧,有什麼話當著老人家的麵也不好說。
“小希啊,要真是媽做錯了什麼,媽可以去道歉的。”
“媽,都說了跟您沒關係,您就別多想了,聽話了,先回去啊,我再打電話。”陸希一邊推搡著他媽往門外走,一邊不放心地回頭看著歐陽明朗緊閉的房門。
“那媽先走了,有什麼事記得給媽電話啊。”
“知道了,知道了。媽,路上小心點,我不出去送您了。”陸希將他媽送進電梯,電梯門剛關上他就撒腿就往屋裏跑。
陸希的媽媽剛才叫他小朗。小朗,隻有古少風才會這麼叫他。可是,可是你在哪裏啊,古少風你在哪裏啊?你為什麼不出來再叫我的名字?你為什麼不回來見我?古少風,古少風
歐陽明朗像是再也承受不住,捂住胸口低聲喊著古少風的名字臥倒在地上,絕望攜帶著巨大的疼痛襲來,像是要將他的身心都生生撕裂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