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無法搶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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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無法被人搶走的東西嗎?
從小到大,我被搶走的東西太多了,父親的關注,母親的疼愛,這些都跟我無關,我甚至無法在哥哥姐姐的麵前得到一個誇獎。
誰讓我是最中間的第三個孩子呢,真的是太倒黴了。
其實這些東西失去太久之後,我真的啊,是無所謂了。我隻需要應大家所想的,做一個在兄弟姐妹間最普通的那個人就可以了。以不會丟了家族臉的方式,做一個出色,但是絕對不會比兄弟姐妹間亮眼的那個人。
我隻要剛剛好,就可以了。這是我從小就知道的事。
蘭漾,今天10歲。小學四年級,是班上的班長,全年段的第一,同學們眼裏很厲害的人物。不過今天,卻被一個作文題目難住了。
你有無法被人搶走的東西嗎?
無法搶走的東西,無法與人分享的東西,無可替代的東西,那是什麼東西?
老師說,可以任何事物,人或者物都可以,甚至是抽象的東西這些都可以。
有什麼是可以寫的呢
隨便寫寫就行了,反正我又沒多少重要的東西。
蘭漾隨便寫寫了,反正他的寫作水平在班上是最好的那個,從來都是那個最高分的那個人。
可是最後他沒能在上課前交上去。
他的位置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包括他的人。
那一天,是一個節日,名叫,愚人節。
蘭漾被綁架了。
被關在黑漆漆的狹小的空間,那裏充滿了惡臭和肮髒的垃圾,那裏隻要一動就會飛散數不清的綠頭蒼蠅,那裏是生鏽鐵鏈,那裏是個可怕的地方。
從小到大,蘭漾從來沒有被綁架過。被綁架的從來都是哥哥姐姐或者弟弟妹妹,因為啊,任誰都知道,蘭家三少是蘭家五個孩子中最平庸,最不受寵的那個。蘭漾從來都沒被綁架過,是因為他還沒有被綁架的價值。
至少家族的敵人不會做,有勢力的綁架犯不會這麼做。隻有那些沒頭腦的突然衝動的笨蛋會這麼做。可是蘭家少爺的防衛會那麼簡單被攻破嗎?
答案是,隻有蘭漾。蘭漾身邊沒有任何的護衛。
可笑!
蘭漾突然感覺有點尷尬,啊啊,我真的是那個蘭家的人嗎?
家族的人會來救我的吧。
哪怕再不起眼,我也是蘭家的一員啊,會有人發覺吧。
可是沒有人來。
蘭漾親眼看著壯碩的綁架犯A打了電話,可是究竟過了多久了呢,一天,兩天,三天,太陽升了又降了,究竟多少次了。
我啊,究竟有多麼的不有重要啊。
三個綁架犯輪流的打著家裏的電話一次又一次,有人接電話,卻沒有人來接我啊。
然後啊,茫然的蘭漾看著三個綁架犯圍在一旁桌子看著報紙聊天。
“這小家夥的家裏人是不是腦抽了吧,在電視劇看到的場景不是這樣吧,孩子被綁架了,不是該很著急嗎。”綁架犯A。
“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早上打電話過去,他老媽竟然說你要撕票就撕票吧,別再打電話騷擾我睡美容覺了。哇靠,實在是……”綁架犯B。
“哎,看來贖金拿不到,還是多看看報紙找找哪個兼職比較好吧……”綁架犯A。
“我也這麼覺得……”綁架犯C。
“丫的,虧我提著膽子綁架了這小子,結果什麼都沒做成。靠!”綁架犯B。
啊啊,最後連綁架犯叔叔也對我沒希望了嗎?
“喂,小鬼,你拉我衣服幹嘛!”綁架犯B狠狠的抽開被蘭漾抓住的衣角。
“別對小孩子這麼凶啦。”綁架犯C拉住綁架犯A的手臂。
“我們現在是在綁架他耶,對他好幹……”
蘭漾覺得一切就像是一場耍人的鬧劇一樣,可是卻真實得太不像樣了。如果這樣殘酷的現實是夢的話,請讓我醒來吧。
“綁架犯叔叔,要是你們還有其他的事的話,請把我撕票了吧。”
這就是我醒來的辦法。
本來吵吵鬧鬧的綁架犯叔叔們一下子安靜了。
“為什麼?”綁架犯A緊緊地盯著蘭漾的眼睛,詢問。
“我想清醒,我想醒過來。要是這是一場夢的話,這樣的話我會醒過來的吧。”
“要是這不是夢呢?”
“喂,小子,你是不是這幾天發呆發傻了,這可真不是在做夢。”
“那麼我就死了啊。”
“你不怕死嗎?”
“你是笨蛋啊!”
“反正我沒人要,反正我是沒人要的垃圾,反正……”哪怕壓抑了喉嚨間的哽咽,閉緊了發酸了眼眶,蘭漾還是可恥的留下悲哀的淚水。
“我……不想再成為沒人要……沒人要的垃圾了。”
請你們撕票吧。
蘭漾在心底真心的期望。
“蘭漾!”
這是誰的聲音,是誰擋在了我的身前。
“我來了,不會讓壞人欺負蘭漾的。”睜開眼的蘭漾看到的就是小小的後背。不可能會是任何大人的身影,也不會是家族裏的任何一個和他同輩的親人。
他轉過頭來,對他綻放的是最明亮幹淨的笑顏。
我啊,還沒有徹底被丟棄啊。
“你現在還想被撕票嗎?”
“撕票!不可以,我不允許你傷害蘭漾!”
“還想被撕票嗎?”
“不需要了,我已經從夢裏醒來了。”
夢,是什麼樣的東西呢。
我隻是說說而已。
蘭漾又回到了那個家裏。
那一天沒有人在家,除了爺爺和管家伯伯以外其他人出去遊玩了。
管家伯伯問我,春遊如何。
啊啊,春遊如何,還沒開始呢。
“……”
愚人節那天,弟弟開了個愚人的玩笑,他啊,裝作自己被綁架了。場麵很宏大啊,所有的人到處找他。
嗬嗬,哈哈哈哈。
愚人節啊。
“三少爺,我跟你說,愚人節那天也有人打電話說你被綁架了。那時候小少爺剛剛鬧過一場,”
啊哈哈,裝作綁架犯的人肯定不知道三少爺那天春遊,哼哼,那些人想坑人,夫人聰明得很啊,一天一個電話,夫人一天罵一次……”
腦子一片空白,看著笑得抱著肚子快要受不了的管家。
蘭漾嘴角勾起了幅度,真的是很好笑的愚人節。
我就跟白癡一樣。
“管家。”
“啊啊,三少爺怎麼了。”管家愣了一下,已經很少人這麼叫他了。
蘭漾對著管家笑了一下。
“我明天春遊,請幫我準備下。”
“好,好的。”管家條件反射的應道,但很快,他反應過來了,“三,三少爺,那你前些天不是春遊,是,什麼。”
“被綁架了啊。”
就這樣,在管家麵前的門安靜的關上了。
我,不想再期望這裏的任何人了。
蘭家的小少爺在愚人節裝作自己被綁架,蘭家全體出動尋找。蘭家三少爺在愚人節被綁架了,卻被人當做了惡作劇。
啊啊,愚人的地方是在這裏吧。
“爺爺,我想在外麵租房子,請借我錢。”在爺爺的麵前,蘭漾站得筆直。
“你剛聽老江說了,你之前幾天是被綁架了。”蘭家的老太爺愧疚的看著蘭漾,“抱歉,是大家疏忽了。
“我想在外麵租房子住,零用錢不夠。”蘭漾依舊舊是定定的看著自己的爺爺。
“……你還小,而且你剛被綁架過。”從沒看過這樣的三孫子,老太爺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不會再被綁架了,我沒有那個價值。”
“我不小了,我比弟弟妹妹大。我也可以自理自己的生活,你們出去玩的時候,從來都是我自己做菜給自己吃的,房間也都是自己收拾的,注冊時,也都是我自己去交學費,我全部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在做。所以,爺爺請不要在意,我可以照顧好自己,除了錢之外,我什麼都不需要。”
“小漾,不要這樣子,你這樣,爺爺心裏不好受,不要這樣。”
“請爺爺不要告訴他們我被綁架了,就這樣,我去整理行李了。”
“好吧,老江,幫三少爺找個好房子。”
“謝謝爺爺。”
老太爺看著從來都是安靜的坐在角落微笑的孩子離開房間時決絕的樣子,歎氣。
門又被蘭漾關上了。
“我們太疏忽這孩子了。”
蘭漾離開了家,有了一個新家,房子不是租的,是爺爺直接買下來的送給他的,房產證上寫的是蘭漾的名字。
於潛說他很喜歡這樣的房子,他問可以經常來這裏嗎?
當然可以啦。
於潛笑得很天真,開心的蹦來跳去,像隻小跳蚤一樣。
這裏是隻有你才可以隨意進去的,其他人沒有這個權限。
家裏的人在一個月後才發覺他們的三兒子離家出去住了,想打電話問三兒子,卻發覺不知道兒子的電話。後來派人跑到學校去,才把蘭漾叫回了家裏。
問了幾句,蘭漾還是不願意回去。
“爺爺答應我了。”蘭漾沒有表情的看著父母。
“你爺爺答應了。我們沒答應呢。你還是小孩子,一個人跑出去住幹什麼,你哥哥姐姐比你大多了,也都沒出去住,你不許出去住。”
“……沒什麼事請不要叫我回來,江伯,你知道我手機號碼,我走了。”
“不許……”
“我已經答應小漾了。”
“可是……”
“閉嘴!”
……
總之呢,一切都解決了,離家住還有作文。
那一次,作文的得分並不高,除了是補做的作文,老師評語說太虛幻了。
那個開頭是怎樣的呢……
我見過一個天使,他有著最燦爛的笑容,最潔白的羽翼,他說,他會永遠守護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