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到有人在耳畔輕輕呼喚我，急促卻溫和。我不耐地睜開眼，樺嚴的臉，這張夢裏百轉千回的臉映入眼簾，他居然潸然淚下。
    “哎。”我推推他，扯出一抹難看的笑。
    “嗯？”他把我抱在懷裏，“你撐著點，我們去找大夫。”他準備起身，我捉住他的手，搖了搖頭。
    “清泠被川島侮辱，跑出去了，你去看看。”我知道他是在乎她的。
    “我知道，我們去醫院好不好。”我驀地睜大眼睛，他的眼裏種滿悲傷，紅紅地布滿血絲，晶瑩的液體快要湧出眼眶。
    “你低下頭來好嗎？”我顫巍巍地伸出手，為他擦去泄露了脆弱的淚水。“頻兒。”他低喃。我的輕聲應答，使他卸下一個軍人應有的冷靜，淚流滿麵。半晌。
    “其實，我一直沒有變，一直一直深愛著你，愛早已侵入骨髓。”我緊緊盯住他，“那句承諾，說出來的，我怎麼會收回。那日我離開，並沒有恨你，我知道我們始終隔著一條河，但我發誓我一定會混出名堂來，堂堂正正地向你爹求親。剛開始我太低估世道的險惡，有幾次從鬼門關走過。但想到你，我有多不願死，一直苦苦掙紮。皇天不負有心人，我被一位軍官救下，又在他手下參了軍，上了軍校。可那位軍官被日本人暗算而死，他的女兒從小喪母，怕她受不了打擊，臨終時把她托付於我。我了解清泠，她是占有感強的人，我怕你和她之間會有摩擦，所以那晚在送走她後，我又來到你的房間外，望著你的背影望了一夜。我日夜思念的人，我多想好好愛你一場。可這就是老天對我的懲罰，我將要失去我的愛人，失去嗬護你的資格，生生要我受這生離死別的痛，痛不欲生，我們還來不及開始，卻又要匆匆結束，老天你何其殘忍。”他娓娓道來，哽咽的喉嚨說不下去，眼淚落的愈急了。
    “嗬嗬，承諾沒有變，隻是你我調了個個，但我不後悔，我要自私地帶走你的愛，樺嚴，把我的骨灰撒在詠雪橋下的那條河裏吧。如同這十年間我在橋上默默等待般，我將沉睡。不要難過，不要傷心，為了以後請好好活著，也請你盡力把我忘記。”終究等不到雪蓋橋頭，等不到煙花綻放了嗎。
    “你睡吧，太累了就靠在我懷裏睡吧。”他把我抱得更緊了，我勾起嘴角，閉上眼，如此溫暖，如此祥和。那場沒有停下的雨，我站在亭上，伸手接住被雨打落的花瓣，將它們放在絲帕裏，用掌心的溫度，融化昨夜的重露。
    “我肯為你死的。。。。。。”在寂寞的空氣裏一直延續到你的耳畔，隔過多少物是人非，隔過多少千山萬水。
    終究還是負了秋蟬負了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