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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早上醒來時,已在山洞裏了。她起身活動了兩下,“喵”的叫了聲。
想必又是他把自己抱回來的吧。
或者說,一定是他。
她是一隻貓,一直毛色純白的貓。而他,是一個人。她與他共同生活在這座孤島上,那個山洞,便是他們的家。
他們之前都不是在這兒的,他們都來自於大城市。不知是為何,一天早上她醒來時,就已在這兒了。
他,是自己遊過來的。他說,船出事了,他抱著一塊木板遊了過來。
她時常回去岸邊,臥在那棵古樹上或者樹下,就那樣直直的望著海平麵。也就時常的在那兒睡下了。但醒來時,卻總是在山洞裏。
他每天起床後的第一件事,便是拿著那個他自製的木桶去孤島上那唯一的淡水源處打水。他知道她很愛喝水。
她的喜好,他都知道。從一見到他開始,他便把她照顧的很好。她也不知是為什麼。
他們在這孤島上已經度過了兩年了。
他喜歡孤島上的春天。麵朝大海,春暖花開,萬物複蘇,食物充足。最重要的,是可以看到她撲蝴蝶。
那時,她的叫聲裏是充滿著愉悅,亦如他臉上洋溢著的滿足。
他的心態十分的好。在來到這兒的第一刻開始就如同是從小在這兒長大的一樣,毫無排斥。他抱著她在島上轉了轉,找到了水源,找到了山洞,絲毫沒有要回去的想法。
他說:“從今以後,我們就住在這裏了。小白要乖喔。”
她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喵。
她在想她是怎麼到這島上來的。其他的都記得,唯獨這個記不起來了。
她還在想她媽媽。
記得的最後一個片段便是媽媽。媽媽說,小白,你要乖喔,不可以再這樣的調皮了。你啊,是最不讓我放心的一個了。但,你是最聰明的一個。
所以,她時常去大海邊臥著,她想等到一艘能帶她回去的船。
嗯,還有他。
她想回去找媽媽,亦想讓他回去過回正常的生活。
可他卻像留在這兒。理由很簡單,他說:“這兒並沒有要趕我走的意思啊。相反的,它令我生存了下來。”
而且,這兒有你。
他知道她忘記了。
他抱著她坐在那棵古樹下,靜靜的望著大海。
“小白,你累麼?”他看著蜷縮成一團的她。
他微微一笑,起身將她抱起,帶她回家。
他常常會在她睡著的時候凝望著她出神。這是她所不知道的。就如同他所說的,過去了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現在。此刻,他們隻有彼此可以互相依靠,一同生活。
早上睜開眼,發現自己正窩在他的頸窩處。
既然你不願意回去,那我就留在這裏和你一起好了。她想。
他也睜開了眼睛,伸出手撫摸著她那柔軟的毛。喵。她蹭了蹭他的脖頸,惹得他直笑。
自此,她不再去海邊守望,更多的是跟在他的身邊與他作伴。她也不再需要他把自己抱回去了,天一黑她便會自己回去,睡在他的脖頸處,或是他的懷裏。
她有時會聽見他的胸口裏傳出一陣很不規律的跳動聲,一到那時候,他的臉色就會變得蒼白,然後一個人走開,每次都是臉色更加蒼白的回來。
她不明白那是什麼,但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一隻貓的壽命可達十年,但一直野貓最多能活兩三年。
她亦算是一直野貓吧。
現在,她終於倒了下去。
他摟著她,說了很多。
他說,他知道她忘記了他們之間的一切,忘記了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孤島的。所以他也就不說,讓她以為自己從沒見過他,然後一切從零開始。
他說,小白是他給她取的,在她剛出生的時候。
他說,他的心髒移植是有毛病的,注定了他活不長。
他笑了:“小白,不用怕,我會保護你的。”
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心髒再一次毫無規律的跳動起來,不過,這次隻持續很短的時間,然後,停止了。
黃昏的陽光暖融融的,照得山洞裏遍地金黃,他們身上亦是,金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