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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耘他們果然比預定要早的回來了,黃昏時飛魚被像小狗一樣被拖拽著出門散步溜達了一圈。回來時兩條被落日拉長的身影一前一後地,中間隔著十來米。
    齊森然心情愉悅地歪頭欣賞著一副別扭小孩模樣走在前頭的飛魚,快到家的時候一輛的士超過他們先在閘門緊閉的小餐館門口停下。兩人抬起頭看去,一邊的車門才“哢嚓”地一聲,另一邊已經鑽出來一個亮閃閃的男子。
    “呀呼~~”一身異常亮眼的明星裝扮的莫耘意氣風發地站在那裏,摘下腦袋上的短簷貝雷帽朝他們得意洋洋地揮起來。
    “。。。”實話說,齊森然早就對莫耘的善變無語得脫力了。都奔四的男人了,到底哪兒來的那麼好興致穿成那樣。一樣是奔四的男人,伊江雪也就比莫耘年長了那麼幾歲,看人家多。。。
    結果從車上下來的硬漢晃瞎了齊森然的狗眼。
    “噗哈哈~~~”莫耘看著齊森然被雷轟了的表情樂得跟風中的狗尾巴草似地。他幾步走近伊江雪親昵地靠上去,說:“我們是——百變搭檔~~~”
    “雷死我了。。。”齊森然說。
    “我覺得很好看。。”飛魚樂嗬嗬地說著又仔細打量了一遍。莫耘細細的腿,細細的腰,丁零當啷的一身掛墜,三公分高底的朋克味筒靴,臉上還畫著淡淡的淺色係妝容。伊江雪則是牛仔褲,麻襯衣,酷哥味的倒梳發型,油光滑亮也不知道弄了多少的發膠,和平日裏的大廚形象相一對比不知道怎麼的就覺得滑稽。飛魚忍不住噗嗤噗嗤地笑了起來。
    “飛魚的裝扮也買來了哦~~~”
    “呃?!”跟滿心好奇的飛魚相對比,齊森然反而有種說不出來的驚悚。
    “我知道,其實我們家小魚不是一般的愛漂亮的。”
    “我哪有。。”
    “沒有?”莫耘一反問。飛魚很快地就低頭打量自己身上的衣物。
    “挺普通的啊。。”
    “那是你看習慣了。”
    飛魚詭異地被說服了,齊森然不由得多看了莫耘一眼。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家夥越發有家長的架勢了。原因不明地,齊森然真實地感到了類似存在感威脅的東西。要換做這是狗血的三角戀,看情形是抱不了美人歸了。這麼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後,齊森然感激地看了伊江雪一眼。
    莫耘給飛魚帶回來的衣服和他自己身上的那套多少有點類似的風格,齊森然看過後悄悄鬆了一口氣。放他去試穿後,三個男人開起了珍品的紅洋酒。每打開一瓶莫耘總是率先嚐上一口,聞著酒氣就先陶醉了。
    “這些都挺貴的吧?”齊森然問。這一趟回來,估計光這些酒就得花上不少錢,平時也沒看出來他們有多大的經濟實力。
    “難得出門一次嘛。大地方就是好呀。。。難得回去一趟城市擴展得都找不到路了。。。”莫耘愜意地小酌著。“話說,小魚怎麼還沒出來啊?”說著他朝飛魚的房間看了看。“酒都開完了。。”
    才說完,房間門打開了,先鑽出來的卻是莎莉。
    “喲,莎莉長大了不少呀,鐲子帶習慣了?”
    不知道怎麼的,齊森然忽然些許期待地抬頭看過去。還在門後的飛魚光著腳丫子撥了撥蹲坐在門口的莎莉,然後一人一貓慢悠悠地走了出來。
    “噗哈哈哈哈~~~~~”莫耘第一個給了飛魚歡呼聲。“挺可愛的嘛。”
    飛魚掩飾著羞怯靦腆地低頭拉扯著衣服上的皺褶。“我怎麼覺得這衣服穿在我身上就變得更像女裝了。。。”
    “本來就是嘛,把鞋子穿上看看。”
    “你是故意這麼搭配的吧?”齊森然白眼瞪莫耘。
    “要不然呢?”莫耘眯眼得瑟地笑著回答。那邊飛魚打開鞋盒,撓著腦袋說:“穿上這個就真成了女裝了。。”
    話是那麼說著,他還是把鞋子套上腳了。然後踩著那雙粉紫色的高跟涼鞋在小廳裏試著走了圈。
    “挺舒服的呀。。”
    看著漸漸地有些樂此不疲的飛魚,齊森然哀怨地瞪起莫耘。
    “他本來就合適這樣的嘛。”莫耘說著啜了口酒,然後紅暈著臉躺進伊江雪的懷裏。本來兩個人就靠得很近,這下連曖昧也省了。“對吧,阿雪。飛魚跟我像一點。”
    “嗯。”伊江雪坦蕩蕩地用另一支手端著杯子,百無聊賴地看著電視廣告。
    “算了。”齊森然撇頭看了看飛魚,看樣子他是真的喜歡那身衣服,視覺適應了以後還隱隱地品出了點性感的味道。特別是。。。齊森然把目光一再地下調,飛魚套鞋子的時候他就發現了,涼鞋裏露出來的幾根白白的腳趾頭。
    “都沒人問我們這趟出去幹嘛了。。。”
    莫耘半真半假的失落調調拉扯回了齊森然的注意力。
    “嗯。”伊江雪點了一下腦袋。
    “那你幹嘛不自己說?”齊森然白眼。
    “飛魚都不會問一問的。”
    “。。。”
    莫耘見好就收,挺挺的鼻子朝電視機方向一頂。“那個。”
    齊森然隨著他的動作看向電視,他怎麼也料想不到還會跟電視節目有關了。
    “那期畫苑雜誌。”莫耘說著瞟了眼電視屏幕,若有所思地說:“啊,電視也在放著呢。”
    “嗯?”伊江雪跟著再次看向電視,說的是一個時代畫家早逝,如何如何地叫人扼腕。隨後是幕後介紹說:“他生前的作品明亮開朗,卻在他過世六年後的今天,我們居然在他獨居的住宅裏找到了大量他不曾發表的作品。伊晴川先生由始至終都是獨身一人,陪伴著他的隻有畫上的這隻貓。很可惜我們錯過了最佳尋訪時期,遺憾地無從得知這隻可愛的貓的名字。。。。。”
    電視不斷地展示著那些被挖掘出來的畫稿,幕後介紹中說的貓和一隻精巧素色的紅茶杯不間斷地以各種角度被展示出來。
    “哇~~好可愛~~~”飛魚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湊了過來。他無視那些經過屏幕放送變得不真切的油畫,一門心思地栽進那隻栩栩如生的素描貓裏。最近這個檔常常在電視節目裏流動,隻是他們兩個都不怎麼關注而已。
    莫耘慵懶的聲音說:“那是阿雪的哥哥,雙胞胎哥哥。”
    “呃?!”一時間瞪著電視的兩人一起回頭看伊江雪。“可是,電視裏說他已經。。。”
    莫耘抿嘴笑笑不說話,伊江雪自己說:“說是哥哥,我根本就沒印象。”
    “為什麼?!”
    “忘了。”莫耘代替一如既往的麵攤伊江雪說,風輕雲淡的說著話,他起身從機子底下拎出來一瓶調劑型雞尾酒說:“好了,飛魚也別站著,坐下來喝點吧。”
    “哦。。”
    “真沒想到身邊居然就有個失憶的人。”齊森然意味深長地說。
    莫耘親手給飛魚倒起混飲,一邊散漫地說:“阿雪28歲那年工作過勞,腦溢血,差點沒救不過來。”
    “什麼工作那麼可怕?”齊森然和飛魚看伊江雪的眼神更複雜了。“這麼多年了也沒想起來?”
    “那時候你們就已經認識了嗎?”飛魚好奇地問。
    “嗯。”莫耘點點頭,挑起一絲玩味地盯著飛魚說:“關係可好了~~我們可是二十幾年的老交情。”
    “那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嗬嗬。。。”難得飛魚會這麼好奇地問這些,莫耘一臉對他的鼓勵縱容,想了想說:“25吧。。”
    “呃?那不是正好。。。”
    “我好吃懶做嘛。”
    “嗬嗬。。。”飛魚都被逗笑了。那話沒人會信,莫耘說得一點都不勉強。
    伊江雪像是一個擺設,任他們怎麼談論也不動容,沒事人似地一個人品得有聲有色。不知不覺的喝到了深夜,伊江雪終於撐不住,找了個上洗手間的空當溜進房間睡覺去了。他不說什麼莫耘也知道,微醺的醉眼迷戀地看著伊江雪關上房門,他笑說:“還是我家阿雪好呀。”
    “嗯?”齊森然也喝了不少,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他聽得霧蒙蒙。
    “不是說雙生子一個內向就一定有一個是外向的嗎。”莫耘沉迷在往事裏,牽著一絲笑左右搖搖腦袋。“他們可像了,擺在一起就是兩根悶蘿卜。”
    就像莫耘所說的,伊家兩兄弟的相處確實是安靜到不可思議。但事實上,伊晴川跟天生混合麵癱的伊江雪不同的地方是,他逢人都掛著兩分的笑,沉默寡言也不會讓人覺得冷。
    “那你怎麼能分得清?”
    “喜歡嘛。”莫耘幹脆地說。
    “像了你還能知道喜歡的是哪一個。”齊森然嗤之以鼻。
    “他哥哥。。。”莫耘迷離的聲音頓了頓,眯著眼說:“連自己是同性戀的事都可以笑著說出來。”
    “嗯。。真直接。”齊森然沒有發現莫耘不是在回答他的問題。“就這個原因你就去掰彎他弟弟了?”
    “怎麼可能。”莫耘嗤笑了一聲。伊晴川的畫作裏有一副被外人擅自標上了自畫像,畫裏是伊江雪的側影,捧著素描本靠牆坐在原木地板上,低頭畫著畫。他的身邊是一個紅茶杯,還蹲著一隻貓,背景是窗外明媚的陽光。
    現在隻有莫耘一個人知道了,那是他們成長的家。畫畫是伊江雪先學的,貓也是伊江雪先養的,茶杯更是伊江雪最常用的。那個可憐的哥哥,對全世界都兩分溫柔笑意的哥哥到最後也沒說出來。
    不過是承認個性取向而已。。。
    莫耘悶悶地苦笑了一聲。伊江雪獨立了以後,伊晴川習慣了地拿他沒帶走的紅茶杯喝東西,那個人估計到死都那麼壓抑著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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