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鳳落平陽 第七十七章 天堂口(9)符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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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暉在慕容衝的懷中,能清楚聽到慕容衝的心跳,一下一下,平穩有力,並不因他的瘋狂而更強勁些,符暉抬起頭來,看著慕容衝的臉,隻見慕容衝緊閉著雙眼,那表情,這兩天他已經看到了多次,就跟受刑時一模一樣,臉色蒼白,眉頭緊鎖,緊閉雙眼和嘴唇,仿佛是承受著極大的痛苦。
符暉茫然的把慕容衝放倒,慕容衝並沒有任何的動作,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符暉死死的看著他,看著他到底何時能睜開眼,可是他失望了,沒多久,慕容衝竟又進入了沉沉的睡眠,符暉是在很久以後才發現慕容衝睡著的,這時已足足過了一個時辰,天已徹底黑下來。
憤怒,應該說是出離憤怒了,符暉的臉像蠟一樣的黃,他在他麵前,竟是這樣無足輕重的人,毫不在意,無所顧忌,憤怒像怪獸一般吞噬著符暉的心,那積壓的怒氣像火山一樣爆發了,符暉看著地上的冰桶,這原是他怕慕容衝熱,特地吩咐的,他自己都舍不得用,如今那冰並沒有完全化去,符暉拎過冰桶,對著慕容衝的臉,沒頭沒腦的傾倒下去。
慕容衝一陣激靈,竟彈坐起來,一疊聲的咳嗽,床上已汪洋一片,頭發衣服俱已濕透,符暉滿臉惡作劇的表情,看著慕容衝呆呆的坐著,才將手上的桶扔了出去。
“我看你怎麼睡。”竟是小孩子的語氣。
慕容衝的膝蓋和手指被冰水浸過,刺骨的疼痛傳遍全身,符暉見他一副痛苦的表情,才覺著自己做過了頭,低喃道:“要不先下來吧,別受涼傷風了。”
慕容衝聞言,便要起來,隻是膝蓋的傷卻讓他不能動彈,他艱難的移動了下,竟汗如雨下,符暉見他艱難,便打橫抱起,把他穩穩放在他日常小休的軟榻上,叫了內侍拿衣服進來。
江生見狀,便拿了套符暉日常穿的便服進來,符暉揮了揮手,江生便退了下去,寢殿的門吱呀一聲關上了。
符暉見慕容衝手指包得跟粽子一般,下身也沒法動,便過來要替慕容衝除去了衣褲,慕容衝還是平靜的坐著,符暉見慕容衝膝蓋處血淋淋得已跟褲子粘著,已然褪不下來,一時不知怎麼辦好,慕容衝見他為難,咬了咬牙,便將那褲子撕扯了下來,竟帶著塊皮肉,符暉看得心驚肉跳,見慕容衝也是臉色蒼白,知他疼的受不了,卻聽慕容衝道:“你去把桌上的金創藥和紗布拿來。”
符暉竟很聽話,見慕容衝自己在膝蓋上各倒了半瓶,拿紗布笨拙的纏綁了,拿過褲子自己穿好,符暉這才意識到剛才慕容衝幾乎是全裸著在自己麵前,不由得滿臉通紅,這麼一愣,慕容衝已係好了衣裳,符暉看著這是他平日裏穿的,慕容衝卻十分的合身,心裏不由有幾分高興,慕容衝卻並不理他,那頭發依舊濕漉漉的,慕容衝將它散在軟塌側,安靜的躺著,卻沒有再睡著。
符暉在榻側坐著,靜靜的看著慕容衝,這張臉,在他夢裏出現了多少回,卻總是停留在那日慕容衝醉酒的晚上,那樣的嬌豔,比女人更甚,紅的要滴出血來一樣,這之後,他便不行了,不管床上躺著怎樣風情萬種的女人,都不能令他雄姿勃發,他隻有把那些女人想象成他的臉,才能一振他雄性的威風。
符暉也偷偷找過男人,卻發現對他們依舊沒什麼興趣,但他到底放心了,至少他還是個有著正常的性取向的人,他並不喜歡男人,也許隻是他喜歡的正好是個男人而已。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著,一個坐著,一個躺著,到底是符暉忍不住道:“你睡了這樣的久,老這樣躺著也很累的。”
慕容衝自從得知楊穆瑤在符暉手上之後,便是這樣一副神情了,呆滯,毫無生氣,儼然一具行屍走肉。
符暉並不在意慕容衝的冷漠,繼續自顧自的說道:“你恨父皇麼?”
慕容衝依舊沒有答話,符暉也知道他不會搭理自己,卻還接著說道:“我聽說你是燕國最小的嫡子,身份比我都要尊貴,我一直在想,如果我是你,是不是頭一日就先自殺了,這一日複又一日,要怎樣過得下去。”
“我小時候並不想到這些,隻覺得你惡心的很,可偏又生的這樣的好看,如果不是這樣尷尬的身份,我想我是很願意和你交朋友的,我第一次見你,你躲在你兄長的身後,雪膚烏發,那樣的柔和,我當時隻想到你像極了我小時候玩耍時溪底的青苔,那樣的柔軟。”
“可是我再見你的時候,你已經住在了棲鳳宮裏,你利用我帶你到楊定的府上,可你卻逃走了,毫不留情的利用了我,你知道父皇知道後是怎麼處罰我的麼,他命人打了我一百棍,你知道那種疼痛的滋味嗎?我整整一個月下不了床,可是後來卻聽說你被抓回來了,你既然已經逃了,為什麼還要被抓回來?為什麼不逃的遠遠的。”
“我就這樣恨上了你,我恨你明明是個最低賤的男寵,渾身上下卻散發著王者的貴氣,比的我們兄弟倒像是種田的農夫,我也恨你既這樣的高貴,為什麼又甘心做個男寵,其實這些跟我又有什麼關係,可是我卻這樣的恨上了你。”
“那一日,也許你不甚記得了吧,我在殿上譏諷你,你後來喝醉了,我目送著你離開,那樣的風姿俊秀,後來每個夜晚,你那醉紅的臉龐在我眼前揮之不去,可是你知道嗎,因為我的對你口不擇言,父皇卻動了大氣,至此他再沒有跟我說過一句話,甚至沒有真正看我一眼。”
“我不是要有心使你痛苦的。。。。。。”
即使在睡夢中,你都要用這樣一副痛苦的臉龐來麵對我嗎?符暉深深的歎了口氣,從架上拿了件披風替他蓋上,便出了門。
。。。。。。。。。。。。。
符暉再來這個房間已是三天之後了,慕容衝已勉強能下地行走了,隻是如今他更像個沒有靈魂的軀殼,叫他吃飯,他便吃幾口,給他茶喝,他便喝幾口,你要不去叫他,他也不要,每日隻靜靜的坐在榻上。
然而符暉來後,慕容衝眼中竟有幾分期待,符暉知道,無非是為了楊穆瑤的事,他讓左右都退了下去,坐在榻側靜靜的看著慕容衝。
“果然是為了楊穆瑤,她沒死。”符暉怒道。
“放了她,她什麼也不知道。”
“除了要我放她,你不會跟我說半句廢話吧。”
慕容衝撇過臉,又是一副死人的神情,符暉卻從袖中拿出了一枚藥丸,笑道:“你認得這個嗎?江生說你以前不乖的時候,父皇總是喂你吃這個藥,吃了之後你就很乖了。”
慕容衝臉色蒼白,接過藥丸,細細的看著,仿佛能看出什麼花來一樣,忽然笑道:“其實我一直想問問你們,是不是我讓你們覺著是個女人。”說著也不等符暉說話,閉著眼睛就咽了下去。
符暉沒想到慕容衝竟這樣的爽快,卻聽慕容衝道:“放了她,求你放了她。”
“好,我在太原要住到八月底,我走之前就把她還給你,那時她大約剛要生產,以後再也不來打擾你們,我可以保證她現在很安全。”
符暉眼睜睜的看著絢麗的紅爬上了慕容衝的臉龐,慕容衝趴在軟榻上,自己褪去了衣褲,符暉傻了,曾經多麼夢寐以求的幻想,如今真實的擺在麵前,他卻生澀的像個小夥子,不知所措了,但是下麵的感覺卻在告訴他,今天他不用再靠想象和意淫了,也許他是真的愛上了這個人。
一夜的索求,耗盡了慕容衝所有的氣力,身後劇烈的疼痛無比清晰的提醒著他,這是真的,這一切都是真的,他不過是他們父子手上的玩物。那些鮮活的回憶以及冰冷的淚水,無須搜索,直接跳出來,要多痛苦才可以這樣念念不忘。
慕容衝任憑淚水瘋狂的流淌,他清楚的聽見大廈傾倒的聲音,曾經的繁華美好在頃刻間崩塌成一片廢墟,廢墟的每一片瓦上都寫滿了屈辱的記憶,它們不安的貼在大地上,即使慕容衝多麼小心的保持安靜,卻終究不得不驚動它們,慕容衝看著這些碎瓦礫跳將起來,組合成一隻無比巨大的禿鷲瘋狂的向他叫囂著,為什麼要這樣屈辱的活著,他眼睜睜的看著他那高傲的心片片凋零,散了一地,散做灰塵,竟隨風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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