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鳳凰泣血  第二十九章 鳳翼天翔(5)中秋2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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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半個時辰,卻聽得符堅的聲音,張季趕緊將拿來的兩套衣服交給張采兒,自己卻還是不進殿,張采兒便趕著進去伺候了。
    張采兒伺候著符堅穿好了衣服,卻像是一套教書先生的服飾。符堅見慕容衝還趴在床上不動,伸手就是在他臀上一掌,笑道:“還不快起來,今日孤帶你去個好地方。”
    “我不想去宴會。”慕容衝動也不動的說道。
    “宴會孤昨日已作陪,今日吩咐了太子主持,你快些起來,孤帶你去個賞月的好地方。”說著示意張采兒服侍慕容衝穿衣,自己則出了房門。
    慕容衝隻得坐了起來,張采兒見他赤身裸體,隻得又翻出一套幹淨的中衣,正要服侍,卻聽慕容衝道:“你先拿點藥替我敷一敷。”
    這活兒張采兒是做慣了的,連忙向案上取了藥瓶,慕容衝示意在左肩,張采兒隻得把慕容衝的頭發給順到右側,剛看到,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隻見慕容衝左肩一小塊地方血肉模糊,皮肉都外翻了,顯是被抓爛的,剛把藥倒上去,慕容衝全身一個痙攣,麵容都扭曲了,這張采兒眼淚禁不住掉了下來,不由勸道:“依奴才看,陛下心裏是有公子的,公子就順從些吧,也少受些罪。”
    慕容衝笑而不語,張采兒服侍穿好了衣服,一看竟是長安街上一個普通的少年公子的樣式,心下更是奇怪。
    慕容衝也覺得奇怪,卻不多問,剛出了殿門,符堅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笑道:“鳳皇果然尤物,什麼衣物穿在身上,都別具風情。”
    慕容衝聽得“尤物”二字,心裏發悶,臉上卻隻是微微一笑,隻見符堅湊過來輕聲笑道:“不過孤覺著鳳皇不穿的時候更加明豔。”
    慕容衝臉色一白,卻被符堅攜了手,由著張季將他們送到了宮門口,隻見門口守著竇衝等十來個侍衛,符堅與慕容衝上了馬車,馬車上符堅依舊不語,過了約半刻鍾,聽竇衝在馬車前叫道:“老爺,已經到了鬧市了。”
    符堅笑了下,對慕容衝說道:“那就下車吧。”
    慕容衝茫然的跟著符堅下了車,心中疑惑更甚。卻見薄暮的夕陽餘暉淡淡地普灑在紅磚綠瓦之上,街道兩邊是茶樓,酒館,當鋪,作坊參差。街道兩旁的空地上還有不少售賣手工藝的小商販,街道上百姓來來往往絡繹不絕,閨閣少女低頭垂首含羞帶怯走入絲綢店的,有粉雕玉琢的娃娃牽著母親的手,叫嚷著要買這買那的,有挑擔趕路的,有駕牛車送貨的,有趕著毛驢拉貨車的,聲音此起彼伏,絡繹不絕。
    “鳳皇,這是長安最熱鬧繁華的路段了,現下時段還早,再過會子這裏就更熱鬧了,在家過了節的可都要出來賞月的”符堅笑著道。
    慕容衝簡直呆了,進宮都快兩年了,每天看到的就是棲鳳宮頂上一方小小的天空,有很多次他都以為再也不能看到外麵自由的天空了,如今來到這鬧市,不由得多呼吸了幾口這喧囂的空氣。隔了一會兒方笑道:“這裏沒有鴆酒和陰謀的味道。”
    符堅聽聞一怔,回過神來卻哈哈大笑,竇衝上前輕聲道:“老爺,晚膳安排在前麵的聚福樓,在長安城算不上最大的酒店,但年數不少了,且清雅幹淨。”
    符堅點了點頭,拉了慕容衝的手笑道:“那就一路逛過去吧。”
    符堅近幾年也是甚少出宮,因此對街上的繁華倒也喜不自禁。見慕容衝隻停在一個做手工藝品的老漢麵前不肯走,便過去看了眼,隻見這老漢是做木雕的,年紀有些大了,手上活兒卻沒得話說,三兩下完成了一樣作品送上,符堅搶來看時,卻是一匹略有些粗糙的千裏駒,慕容衝笑道:“正要給你,你便搶了。”
    符堅見他此刻說話,倒帶了三分孩子氣,臉色紅潤可愛,心下欣喜,卻聽慕容衝對那老漢道:“我還要雕一個”,說著看了符堅一眼,臉上有幾分笑意道:“就是笑勒彌佛的模樣,隻是這頭像要我身邊的這位。”
    符堅聽聞哭笑不得,那老漢見這少年公子清瘦俊雅,身邊的中年人滿臉寵溺,便笑眯眯的道:“這位小公子怎可這樣打趣父親大人?”
    慕容衝聞言,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旁邊的符堅卻毫不在意,笑道:“老漢眼濁了吧,我是他姐夫。”
    老漢聞言倒抬頭多看了幾眼,不一時便將木雕送了上來,符堅看頭像果然有幾分自己的影子,隻是敞開肚子大笑著,又分明是那個整天笑得合不攏嘴的佛陀,不由笑道:“怪由頭的,竟不知你成天腦子裏胡思亂想些什麼。”
    慕容衝微微一笑,卻又有些心思重重的模樣,竇衝付了銀子,兩人又一起買了幾樣精致的小東西,離聚福樓不過半裏路,倒走了半來個時辰。
    聚福樓樓下人聲鼎沸,門口還等著好幾撥客人。二樓卻清雅寧靜,尤其雅間極其寬敞明淨,顯是竇衝已安排好的了,大約是把二樓給包了,待菜式上齊,竇衝便將那小二趕了下去,自己與十幾個侍衛站在樓道口,防止有人上來。
    小菜比起宮裏來,倒是別有一番風味,慕容衝不覺多吃了些,符堅依舊在那頭慢悠悠的喝酒,慕容衝便走過去趴在窗台上,此時天色早已暗將了下來,月光如流水一般傾瀉下來,柔和的像害羞的少女,撒在繁華的大街上,一片輕盈。符堅說得沒錯,這街上果然比剛才還要熱鬧幾分,燈光明亮,倒是不輸白晝的,底下小販的吆喝、姑娘的嬌笑聲不絕於耳。
    慕容衝靜靜的看著樓下晃蕩的人群,隻覺得這樣的自由真好,心裏倒有些憐憫起自己來,什麼時候才可以像世人一樣,安然的走在大街上,毫無顧忌。卻聽聚福樓對麵一聲聲賣兔的吆喝,竟有幾分鄉音,不由多看了兩眼。
    “我這是正宗的玉兔,嫦娥奔月帶走的兔子就是我這個品種。”隻見那賣兔子的白臉大漢臉大漢似與看兔子的人起了衝突,周圍已圍了不少人,看那漢子長得五大三粗,臉卻十分白淨,一看便知是鮮卑人。
    “你說這是玉兔,那好,我問你我手裏這隻是公的還是母的。”那手裏拎著兔耳朵的人發話了,看樣子倒有幾分讀書人的模樣。
    “自然是母的。”那漢子說道。
    “胡說,”那讀書人將兔子扔進籠子,笑道:“自古玉兔雌雄莫辯,你怎麼知道是母的?別像是宮裏的那位,明明是公的,偏說成了母的。”
    慕容衝渾身一震,手不禁扣緊了窗台,卻聽得周邊的人一陣大笑,那漢子臉憋的通紅,卻是一句也不敢回嘴,挑起籠子就想換地方,那讀書人卻抓著擔子不放,笑著道:“你這生意人,我也沒說不買呀,你怎麼就要走了呢?來,給咱們說說,這男人和男人怎麼幹的那事?”
    那鮮卑漢子忍無可忍,拾起扁擔就要上前拚命,奈何周邊都是秦人,說是勸著,卻是把他拉了出來,那讀書人趁機走了開去,漸漸的人也散掉了。
    慕容衝卻臉色慘白,心裏痛的不知所以,隻想找個地方好好的哭一場,卻原來自己的事情對全天下的人來說都是個笑話,怪不得哥哥們從來不來看自己,他們是嫌惡自己吧,自己算個什麼,連男女都讓人分不清了。
    符堅喝了一會兒,猶見慕容衝站在窗前,身形筆直,不由走過去從後背抱住了他,在他的耳邊脖頸處輕輕地啃咬,卻感覺慕容衝在微微的抖動,臉上寒得可以擠出冰渣子來,倒是奇怪的很,顯然他是沒有聽見剛才的爭執。符堅板過慕容衝的身子,把他摟在懷裏,低聲說道:“那日你問孤,在孤心中是否比太子、王丞相還要重要,這個問題孤想了這十來日,王丞相是治國能臣,是孤的左右手,太子是王儲,是孤帝國的繼承人,而你,卻是孤心坎上的人,孤不會因你而廢了丞相與太子,但是也絕不會為了他們而辜負了你。”
    符堅一氣說完,卻見懷裏的人一點反應也沒有,便輕輕地抬起慕容衝的下頷,卻見慕容衝俊美無匹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眼神空洞迷茫,像是風沙肆虐過的街道,一片荒蕪。符堅不由一陣寒意,也沒了興致,便叫過竇衝回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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