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七感受到身後的溫度，激動地轉身抓住穆夜的前襟。“殺了我！你殺了我啊！你是魔鬼。是你害死他們的！從一開始就是你！你引著我們到你的墳來。你把我也殺了啊！”。如果穆夜現在殺了他，他就不恨穆夜了。
    “回家！”不是詢問，是陳述。穆夜沒有回應斐七，隻是拽起他，不容掙紮他地往外走去。
    “你放開我！他媽的！你夠了沒！回家？回哪個家！我還有家嗎？”斐七氣到笑了。‘家’，他這輩子還回得去嗎？誰能給我一個家？
    斐七瘋狂地掙紮著，他不想走，他要陪著焦二……
    穆夜點了斐七的睡穴，斐七不再哭鬧了，洶湧的睡意讓他產生了自己也將死去的錯覺，於是他真的笑了，軟在了穆夜懷裏。
    穆夜心情混亂地抱起斐七，麻木地向黑夜裏走去。斐七對他戒備和怒意，讓穆夜想抱著他一起死去。他之所以千年不死，就是睡夢中一直出現的這個人兒一直支撐著他，他想真真正正看見這人，沒想到……
    在穆夜轉身走人的時候，一條七彩色的小蛇“嘶嘶”地吐著紅舌從廢墟中爬出，也消失在黑夜中。誰也不曾注意到它……
    不知過了多久，斐七從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在一個古廟中，而那個人躺在他的身邊睡著了。斐七輕輕撤離他的懷抱，大腿側兀然痛了下，像是被什麼咯到了。斐七伸手摸去，摸到了一把短刀，斐七拿出那把刀，是焦二在墓中給他。看著這刀，斐七心中悲切，眼中再一次濕潤。微微抬著頭，他不想再哭了，很累。
    安靜地躺在一邊，不眨地睜著眼，任憑風兒吹幹眼淚。直到眼睛幹澀到痛，斐七才低下頭。餘光瞟到一旁的穆夜，斐七心中一凸，猛然看向短刀！
    殺了他！殺了他！有什麼在斐七耳邊咆哮著。殺了他，為焦家兄弟報仇，為焦二報仇，也為自己報仇。
    斐七握緊手中的刀，閉了閉眼，靠近沉睡的穆夜。每近一點，斐七的手就更加抖動，最後連握刀的力氣都沒有了。
    斐七將手中的刀對準穆夜的心口。隻要這麼一刀，然後再給自己一刀，這樣天地就寧靜了。斐七咽了口口水，緊張地抬頭看穆夜。沉睡中的穆夜少了那種逼迫人的陰沉和霸氣，好看的五官顯的柔和。斐七看著和焦二一模一樣的麵孔，癡迷了。
    “殺了他？殺了焦二？”有個聲音輕輕地在心中說道。斐七連忙搖頭，否定了‘殺他就是殺焦二’的想法。焦二就是被他害死的，我怎麼可以輕饒他！斐七再次握緊手中的刀，卻再也下不了手。不忍心呀，長得如此相像，應該不是巧和那麼簡單，他們之間必定有聯係，從頭到尾這一切都太古怪。難道……
    難道，穆夜是焦二的前世？所以，這一世焦二找到了他的墳，然後在焦二死掉的那一刻，他就醒了！可是，如果是這樣，那他為什麼不記得我呢？！一切都是自己胡思亂想罷了。
    斐七將手中的刀憤然丟向門外，無助地趴在一旁嗚咽著。從小聲哭到大聲的哭，從大聲的哭到小聲的哭，最後累了睡著了。他不怕穆夜醒來，他知道穆夜絕不會傷害他，就像自己無法下手殺他一樣。
    等到斐七睡著了，穆夜才睜開眼。看著卷曲一團的人，無奈得歎了口氣，看著他掙紮，自己也不好受。從斐七醒來的那一刻，他就醒了。他在賭，賭斐七殺不會殺他：如果斐七殺他，他無怨無悔，支持自己活下來的本來就是他；如果斐七下不了手，那麼就算拚盡一切，他也要得到他，將他納入自己的羽翼下。
    穆夜再沒睡著，就這樣眼神複雜地看著斐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