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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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寧宮內,皇後麵容憔悴、滿臉淚痕地躺在床上,伸手摸著自己的小腹,一臉哀戚,而林落雨冷冷地站在殿內,一動不動,不知在想什麼。
“皇上駕到。”隨著一聲通報,一個明黃色的身影進入殿內,來人正是沐沄漓。眾人立刻跪在地上,而沐沄漓則匆匆走到床前,絲毫未看林落雨一眼。
林落雨跪在地上,看著那個遠去的明黃色身影,心裏的傷口又開始疼了,甚至比以往還要強烈的多。所愛之人如此明顯的忽視,又有誰受得了。
沐沄漓在床邊坐下,伸手將皇後攬入懷裏,低聲問道:“這是怎麼了?怎麼一會兒不見就成了這樣?”語氣裏滿是焦急和關心。
皇後聞言,剛剛止住的淚水又流了下來,她將頭靠在沐沄漓懷裏,似乎是在尋求庇護,然後她哽咽著說道:“皇上,臣妾的孩子沒了。”說完便泣不成聲,一副要暈過去的樣子。
沐沄漓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樣子,心疼不已。一臉溫柔地伸手替她擦幹了眼淚,然後抬起頭冷冰冰地問道:“誰負責這一塊的?滾出來給朕解釋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任誰都能聽出語氣裏壓抑的怒氣。
這時侍衛總管站了出來,“回稟皇上,微臣不清楚是怎麼回事。當時娘娘在湖心小亭,身邊並沒有人服侍,而當時岸邊也沒有人看到是怎麼回事。不過微臣已經在查了。據皇後娘娘說,是雪皇貴妃推她下水的。”
“無人服侍?朕要你們這群奴才有什麼用?竟讓皇後獨自一人,還因此沒了朕的皇子。來人,將今天在場的奴才全拖出去砍了。”沐沄漓冷冷地開口。
“皇上,饒命啊!”殿內紛紛傳來一陣求饒聲,這時已有侍衛上前拉著眾人出去。
“等,等一下,皇上。”皇後輕輕地說道。
沐沄漓聞言示意侍衛們停下,“怎麼了?”他柔聲說道。
“皇上,不管奴才的事,是臣妾自己要求的。您知道的,臣妾喜歡清靜,不喜打擾。”
沐沄漓聞言,歎了口氣,“怎麼到這時候,你還為他們說話?要不是他們,會發生今日之事?”
皇後急急地辯解道:“真的不關他們的事,請皇上,不要責罰他們。”說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沐沄漓見此,無奈地點點頭,一邊伸手幫皇後順著氣,一邊淡淡地說道:“今日看在皇後的麵子上,朕就不與你們計較了。下不為例。”
底下的奴才紛紛跪在地上,叩謝道:“奴才們謝過皇後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沐沄漓揮揮手,說道:“免了。雪妃在何處?”
林落雨聞言,從地上站起來,嘴角掛著一絲微笑,整了整衣服,行了個禮,淡淡地開口:“臣妾在此。”聲音平靜如常。
沐沄漓順著聲音,看到了那個白色的身影,如畫的眉眼,一瞬間又產生一絲恍惚。
“皇上,”皇後急急地喚道,“你可要為臣妾做主啊!”這才拉回了沐沄漓的注意。
他抬起手揉了揉眉心,眯了眯眼,直覺上不願麵對這件事,否則一開始就會先處理雪妃,而不是懲罰手下的奴才。但此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冷冷地開口:“雪妃對此作何解釋?”
林落雨站在那裏,微笑著,望著沐沄漓,淡淡得開口:“皇後娘娘說的沒錯,正是臣妾推皇後下去的。”語氣平淡的仿佛是在說今日的天氣。
沐沄漓聞言,看著那人幽深無波的眼睛,聽著那人漫不經心的回答,心裏的怒氣再也壓製不住了,他大聲嗬斥道:“林落雨,你把朕的皇後,朕的皇子當什麼了?”
林落雨仍是雲淡風輕的表情,聞言臉上的笑意更明顯了,”當什麼?不就是一個孩子嗎?皇上已經有了那麼多,難道還缺這一個?”語氣裏滿是毫不在乎。
皇後聞言,發出一聲哀嚎,“我的孩子——”然後又暈了過去。
沐沄漓一驚,急忙喚身旁的禦醫上前診治。同時從床邊站了起來,走到林落雨麵前,伸手捏起林落雨的下巴,迫使那人直視自己,冷冷地說道:“還缺這一個?你自己不能生,就不把別人的當回事了?”
林落雨聞言身子一僵,眼裏閃過一絲哀傷,而沐沄漓離他很近,清晰地捕捉到他的那一抹哀傷,心裏的怒火一瞬間竟熄滅不少,隱隱地泛起了疼意。
“對不起。”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沐沄漓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後,倒吸了口氣。
而林落雨聽到那句話時,眼裏一瞬間燃起了明亮的火焰,他急急地追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沐沄漓鬆開了鉗製著他的手,伸手掩住自己的嘴,眸子滿是震驚,似乎對自己的反應不知所措。然而繼剛才的疼意過後,心裏又泛起了厭惡。
所以沐沄漓接著冷冷地說道:“我說什麼了,我什麼都沒說。來人把雪妃削去頭銜、押入冷宮,聽候發落。”其實沐沄漓那一刻是想說打入天牢的,然而心裏卻有了一絲猶豫,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
林落雨聞言,先是一怔,然後眸子剛燃起的火焰頃刻間就熄滅了,他嘴角勾起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怔怔地望著沐沄漓,心已經完全感覺不到疼了,因為已經麻木了。半晌他低聲說道:“你變了啊,沐沄漓。別忘了你我之間的約定。”聲音低沉沙啞。說完甩開前來押送的侍衛的手,自己轉身走出了坤寧宮,那姿態就像一隻滿身是傷卻故作堅強的鳳凰。
沐沄漓看著他的背影,心裏又開始疼了起來,火燒火燎地疼。這時床上暈過去的皇後發出一聲痛呼,又醒了過來,然後就是那種低低的呻吟。而這一次沐沄漓沒有管她,他隻是定定地站在原地,望著那人消失的方向,心疼著,迷茫著,不知所措。
天佑五年七月,燕國第一位男妃因謀害皇儲被廢,關入冷宮。一時間,眾人均議論紛紛。
林落雨呆在冷宮之中,倒是怡然自得。流光、浣碧兩人應林落雨要求不久也被送至冷宮,而清月宮的其他人均被派送至其他娘娘宮中。
“主子,”流光一來就直接撲在林落雨懷裏。
林落雨淡笑著摟住她,輕聲問道:“你怎麼了?”
流光聞言,將頭從他懷裏探了出來,“怎麼了?主子你被貶了啊?”說著委屈地撇了撇嘴,眼淚又下來了。
“你怎麼能這樣呢?”流光哽咽著說道。
林落雨將她放開,淡淡地看著她,拿出袖中的手帕替她擦了擦眼淚,然後又看向站在不遠處的眼眶紅紅的浣碧,開口說道:“你也是這麼想的嗎?浣碧。”
浣碧聞言,抬手擦了擦眼角,“不是的,主子。浣碧沒這樣想。”
林落雨聞言,眉頭輕挑,“哦,那你是怎麼想的?”
浣碧鎮靜地說道:“這應該是主子所希望的吧。”
“怎麼可能?”她剛說完,流光就急急地追問道。
林落雨聞言笑笑,“她說的沒錯,這正是我希望的。”
流光一怔,“怎麼會?”流光傻傻地問道。
林落雨安撫似地摸了摸她的頭,淡淡地說道:“我很快就要離開這裏了,你們要和我一起嗎?”
連鎮靜如浣碧這次都慌了,兩人齊聲問道:“主子,您要去哪兒?”
林落雨笑笑,“還沒想好,隻是不會在呆在宮中了。你們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要和我一起嗎?”
“要。”兩人再次齊聲答道。
“噗,”林落雨輕笑出聲,靜靜地看著她們兩個,“那你們準備一下吧,可能就在這兩天。”
“好。”兩人又齊聲說道。
養心殿,沐沄漓一隻手撐著頭,另一隻手放在腰間,斜躺在榻上,眉頭輕顰著,在思索著什麼。
那日將林落雨送入冷宮後,沐沄漓去了一趟清月宮。然後上次來時有的熟悉感再次出現,沐沄漓進入殿內時,身體不由得就放鬆下來,然而心裏卻滿是厭惡,極為矛盾。最終他還是回了養心殿。
坤寧宮那邊傳來消息說皇後疼痛難忍,然而這次沐沄漓沒有管她,隻是吩咐禦醫好生照料,然後自己一人呆在養心殿靜靜地思考著近來的不尋常。他心裏很清楚地感覺到自己遺忘了很重要的東西,但是卻不知道是什麼,他苦苦地思索著。
接下來的三天,除了必須要做的事,例如上朝,批閱奏章外,沐沄漓沒有再出養心殿一步。身邊的奴才見此,勸了兩三次之後,就不敢再打擾,除非是極為緊要的事。
然而這時又發生了一件事。
七月三十日,沐沄漓一早起來就感覺有什麼不對,眼皮不停地跳。剛洗漱完準備去上朝,就有奴才匆匆忙忙地闖了進來。
沐沄漓眉頭輕顰著看著來人,不悅地開口:“什麼事?”來人跪在地上,因為跑得太快還有些氣喘籲籲,那人急急地開口:“回皇上,冷宮昨夜失火了。”
沐沄漓一怔,“你說什麼?”沐沄漓追問道,語氣裏滿是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恐慌。
那人咽了口吐沫,再次說道:“回皇上,冷宮失火了。前幾日剛關入雪妃的宮殿失火了。”
“什麼?”沐沄漓心裏的恐慌再也掩不住了。
他猛地站了起來,身體連帶著聲音都不自覺地顫抖著,“那雪妃呢?”
那人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回答道:“侍衛在廢墟中找到了三具屍體,經仵作鑒定是一男兩女,但具體身份還未查明。不過在屍體找到了一些飾物,經原先清月宮的奴才們辨認是雪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