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歲，月神音偷偷的趴在窗沿上看那孩子學習。
    壓抑的神情裏，不難看出渴望。
    月傾歌無趣的趴在桌上，打著哈欠，似乎覺得課堂很沒有意思。
    月神音憤怒的眼光刺在他身上，他仿佛察覺到了，微微抬頭，看到那雙暗紅的瞳。
    他一下子坐了起來，跑到門口拉開門，衝外麵的月神音喊：“哥哥，哥哥……”
    清亮的聲音蓋過了太傅的聲音，太傅這才從書中抬起眼，看到這情景，一時間怒火中燒。
    月傾歌對他的講學總是不予理睬，這才來了個毛孩子，他就精神成這樣，他怎麼能不氣？
    可月傾歌是皇帝的驕傲，是皇後手心的寶，他教訓得了？
    於是，找到窗口的出氣筒。
    月神音見到尊敬的太傅先生憤怒的看著他，一時間，腦子空白。
    太傅的教鞭刷在了他身上，火辣辣的疼，他慘叫一聲，倒吸一口氣，急忙的躲。
    鞭子快過了他的步伐，再次刷在他身上：“哪來的野孩子！竟然擾亂太子的學習！”
    月傾歌反應過來時，月神音身上已落下了幾道鞭痕，他大叫一聲：“住手！”
    鞭子在月神音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中停了下來。
    月傾歌看到太傅剛消一點火的臉上又開始聚火，甜甜一笑，墨色瞳孔吸收所有光芒一樣，幽暗深邃：“太傅先生，現在是教學時辰，不要將時間浪費在他人身上。”
    小小年紀，已經擁有皇者的氣勢，太傅眼神縮了縮，隨即欣慰的笑了。
    嚴厲的瞪了一眼瑟瑟發抖的月神音，他轉過頭，咳嗽兩聲，用壓抑的語氣沉聲道：“太子殿下，進屋吧。”
    月傾歌乖乖的點頭跑進屋，再也沒看月神音一眼。
    平靜了顫栗的心，月神音神色漸冷。
    身上灼燒一般的疼痛讓他想呻吟出聲，他不願吭聲，隻是咬著牙，一步步走開。
    ——他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
    半夜，他坐在床上，手上發出微光，他合掌貼在鞭痕處，鞭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著。
    咚咚咚——
    輕輕的敲門聲。
    他飛快的抹去手上的光芒，吸住氣，不作聲。
    “哥哥……”門外響起一個聲音，很輕，似乎怕被人聽到。
    一絲惱火飛快的從他暗紅的瞳中掠過，他忍不住帶著厭惡的語氣開口：“你來做什麼？”看他笑話麼？
    “我給你帶了藥哦，我聽母後說現在的東陵大陸已經沒有高級醫師了，受了重傷，不用靈丹妙藥是活不成的，你這傷中級醫師雖然可以治好，但是會驚動父皇的，所以我……”
    “你走，我不需要你假仁假義。”月神音清潤的聲音說不出的冷漠。
    月傾歌微微一愣，隨後聲音有些委屈：“哥哥在怪我嗎……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月神音翻身睡下。
    月神音見屋內遲遲沒有回應，眼神微斂，收起了委屈的表情，手中的藥盒微微握緊，發出輕微的聲響，微不可聞。
    七歲，月神音曲腿坐在魚池邊，滿盈的月光讓微冷的夜晚顯得更加冰涼。
    月神音身上隻著了單衣，他抬頭看天，沒有星星，天上格外的空曠，沒有焦點的視線叫人不知道他在看哪。
    熱鬧的人聲依舊還在。
    隱約可以聽到幾個大臣阿諛奉承的聲音。
    他偷偷看過了，月傾歌的宮殿裏，擺滿了禮物。
    他的生日，沒人會記得，何況是禮物。
    他早已明了。
    他不再奢求。
    另一邊，文翠摸著月神音的發，溫聲道：“往年母後都準備了禮物，可今年母後真無法決定要送你什麼的好，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歌兒自己決定的好，歌兒說吧，你想要什麼，母後都給你找來。”
    月傾歌甜甜一笑：“母後，我想要哥哥。”
    文翠一訝，這才隱約記起，自己的第一個兒子。
    那暗紅的瞳，暗紅的發，在她記憶裏慢慢浮現。
    她在想。她有多久沒有記起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