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走，我爸回來了！”海堂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急急忙忙的往外推我。
    “海堂，你怎麼了？他回來又怎麼樣？”我死賴著不走。
    “走啊你，再不走，我沒你這個朋友！滾！”他咆哮著。
    “走就走！哼！”我捂著臉跑了出去，身後的海堂大口的喘著粗氣。
    我並沒有走遠，而是偷偷躲在房後邊，我不明白海堂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他是不想讓我看到他那瘋子爸爸，笑話他吧。
    那瘋子搖搖晃晃的從遠處走回來，門口的海堂下意識的往後退了退。
    “張海堂，嘿嘿，爸爸回來了，看爸爸給你帶回什麼來了，來，出來啊。”
    瘋子臉上十分猙獰，衝海堂笑著，身上破破爛爛，蓬頭垢麵，張著兩隻手朝海堂走過去，手裏掛著一個垃圾袋，“爸爸給你帶吃的回來啦！”
    “爸---”海堂明顯在發抖。
    瘋子把垃圾袋舉到海堂麵前，“吃啊，不吃爸爸生氣啦！”
    海堂抵抗著。
    瘋子發怒了，掰著海堂的嘴，想強行把垃圾袋塞到他嘴裏。
    “爸，別這樣，爸。。。”海堂哀求著，不停掙紮。
    “好，你不吃，不吃。”瘋子揪起海堂的頭發，向牆上磕去，一朵血花在牆上綻開。
    “海堂。。。”我捂住嘴，不敢喊出聲來。
    瘋子抽下皮帶，勒住海堂的脖子，把他像狗一樣往外拖，海堂的雙手拉扯著脖子上的皮帶，臉孔朝著天，麵色青紫，眼睛瞪得像是要凸出來一樣，那極度痛苦的麵容，像恐怖片裏的惡靈一般，那之後好多年，那張臉還會出現在我的夢裏，將我生生嚇醒。
    瘋子快步往門外走著，海堂不得不跟隨瘋子野蠻的腳步往外跑，瘋子將他拖到門外的小池塘邊，使勁地將他往水裏推，海堂敵不過他的力氣，被推落到池塘，水麵上炸起一串水花，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浮上來，我看清他狼狽的麵容後，心髒猛地一頓，全身忽然間冰冷起來，我拔腿就往池塘邊跑。
    一些早就在一邊看熱鬧的鄰居也看不下去了，快步跑過去想將海堂從池塘裏撈起來，可是瘋子卻推開上來救援的鄰居，瘋狂地叫囂著：“滾！我看誰敢過來！誰過來我就砍死誰！砍死誰全家！”
    鄰居們都被瘋子瘋狂冰冷的眼神嚇住了，可我卻不管不顧地衝過去，對著池塘中間的海堂伸出手：“海堂，海堂！把手給我。”
    可海堂卻隻是抬起眼，默默地看著我，水滴順著他的頭發滑落，像淚水一般從眼角滑過，可海堂卻揚起嘴唇，輕輕地對我扯出一個微笑，像是在安慰我一般。
    這樣的笑容，讓我完全愣住了，身後瘋子猛地將我拉起來，凶橫地對我吼：“小心我把你也丟下去！”
    說完，他就將我丟開，我還想上前，可鄰居家的一個大媽抱著我往後退了兩步，悄聲地說：“別去別去，別惹他，他是精神病，殺人不犯法的。”
    “誰說我神經病！誰說我神經病！”瘋子忽然扭過頭對著大媽吼，“是不是你說的？是不是？”
    大媽慌忙搖頭，嚇得直往後躲。
    瘋子揮舞著手上的皮鞭對著圍觀的眾人大叫：“媽的，我看誰再說我是神經病！”
    我嚇得哭了，那時，我穿著厚厚的棉襖，站在岸上瑟瑟發抖，海堂穿著單薄的毛衣，站在水裏，池塘又臭又髒的水漫到他的胸膛，他沒有往岸上爬，隻是安靜地站在那，默然地瞪著岸邊的人，水珠從他的頭發上一串串地滾落，暗黑的雙眸裏滿是嘲諷，他的唇角甚至微微翹起，帶著一絲不屑的、冰冷的笑容。
    瘋子被他這樣的表情激怒了，揮著皮帶衝過去抽打他：“我讓你笑！我讓你再笑！你個婊子養的！”皮帶打在水麵上，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
    我揪心地看著，捂著耳朵大聲叫：“不要打了，不要打了。阿姨，你救救海堂吧，叔叔，你救救海堂吧！”
    最後，瘋子停了下來，應該是累了，倒頭睡了過去。
    海堂的眼睛緊緊地閉著，原本好看的眉眼在夢中也緊緊皺了起來，一直安靜的他，忽然動了動，緊緊地抱著被子，模模糊糊地叫著：“冷……好冷……好冷。”
    我心疼的看著他，把衣服脫下來給他，就這樣，守了他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