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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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愣愣的看著高漸離離去的背影,淡淡的說,「我一直以為你很冷靜,但現在我卻發現,當一個報仇的機會擺在你麵前時,你就可以什麼都不顧了,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選擇了這一步的人,都不再把生命看的重要,荊軻如此,我也一樣。」高漸離停下了腳步,「阿雪,一定要想辦法救出天明。」
他依舊是一琴一劍,一身淺色的裝束。他走進那頂奢華的轎子,在一旁站著久久不動。高漸離曾想過或許哪一天他會死在帝國的利刃之下,卻從不曾想過會如此毫無反抗的走進一隻嬴政送來的金絲籠。蒙恬今日若要捉他易如反掌,高漸離明白這或許就是鹹陽宮中那位帝王的安排:他想要的,絕不是自己這個叛逆分子的屍體。
他走近轎旁,撩開簾幕俯下身去,進入了轎中。
蒙恬在帶兵回鹹陽城的路上想了很多,陛下要抓一個高漸離隻要派兵即可,孤傲的帝王想看到的無外乎是他自己乖乖的入宮,帝國將星似乎從高漸離身上看到了韓非的影子,他相信自己此刻做的這件事,李斯還並未知曉。蒙恬緩緩抬起頭,心想時隔多年,鹹陽城又將迎來一場動蕩。
戰馬鐵蹄沿著官道有條不紊的行進,進城的時候,立刻便有侍衛統領前來叩拜。蒙恬向城內望去,周邊已經被將士劃清了界限,許多百姓在官兵身後紛紛探頭張望著。
「眾將士聽著,這轎中之人乃是陛下欽點的客人,如有差錯,按軍法處置。」蒙恬勒了馬韁,跟在隊伍的外圍,一路警惕著四周的動靜,慢慢的向城內而去。
「喂喂,你們讓一下,唉!我說你們,有什麼好看的。。」荊軻被人流擠得來回停不下來,攥著拳頭心底裏升起一股想打人的衝動。他這幾天一直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才會遭此下場,幾天前眼看就要出城了,城內卻忽然戒嚴,把守也格外的嚴苛起來。
一打聽,原來是蒙恬要回來了。知道將軍要進城的官員平日裏有些小懶散,一聽蒙將軍要來,幾天前就個個精神飽滿,整裝待發。再看這些蜂擁而至的百姓,荊軻在感歎蒙恬的威信的同時,也大大的抱怨那些官員,「怕蒙恬怕成這副鼠相倒也罷了,還害得我出不了城。那流沙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前幾天不想回去逼我回去,現在想回去了倒回不去了。」
小小埋怨幾句的工夫,他已被從這頭擠到了那頭。老天爺,他今天不過是想看看城門口的軍衛走了沒,怎麼搞成了這副樣子。
軍隊緩緩行進,荊軻側過臉,不遠處騎著高大駿馬,身穿戰甲的正是蒙恬。他趕忙往後退,隱藏在了比較靠後的人群中,正要鬆口氣,卻見身旁的人都紛紛跪了下去。
「喂,你們不至於吧。」荊軻看著四周,意識到再這樣突兀下去,一定會被看到。他無奈的歎了口氣,跟著跪在了地上,低著頭,「這最近怎麼總在下跪啊。」
蒙恬走過的時候,荊軻以為就此結束了,不想站起身的百姓又跟著蒙恬駕馬的方向移動起來,身邊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他隻能被簇擁著小步小步的挪。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哭叫,「我的孩子!」
荊軻回過身,彎下腰去拉那個掉在地上的嬰孩兒,終於將他抱進懷裏之後,卻發現孩子的母親不見了。他擠出人群,呼喊著,「這是誰的孩子!」
高漸離隻是將薄得似是一層紗的幕簾撩起,便正巧看到這一幕,之後他的目光再也沒能離開那個熟悉的身影。他看到那個人將懷裏的東西給了一個女人,不算好看的臉上似是帶著爽朗的笑意。
他看眼著那人揮手離去,人山人海,卻擋不住自己的視線。高漸離看著那熟悉的背影越來越小,忽然想衝下去跟他道一聲永訣。最後,他極力的壓抑著心中湧上的酸澀,放下了手。
雪女渾渾噩噩的回到墨家,看到其他人也忘記了問聲好,她極力控製著心尖上的疼痛,一步一步的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盜蹠吹著口哨一路小跑著似是也剛從外麵回來,他瞄見雪女後立刻竄到她身前,神神秘秘的笑著,「怎麼就你一個人回來了?高漸離呢?」
「他。。他有事出遠門了。小蹠,你看到大鐵錘他們也通知一聲吧。」雪女說著,繞開了盜蹠。
「這。。不是,他要走總得知會我們一聲吧,怎麼這麼突然啊。」盜蹠跟了上去。
雪女本就是個直性情的女子,對於自己剛才的謊言已有些內心不安,加上高漸離離去的悲傷,一時間所有的心酸都盈滿了心口,她轉過身去冷冷地說道,「其他的事我不知道,你別再跟著我了。」
「喂。雪女,你是不是生氣了。」盜蹠摸了摸腦袋,停下了腳步,「我不是有意的,我不問了就是。」
盜蹠看著雪女頭也不回的離去,聳聳肩膀,重重的歎了口氣,「唉,最近的煩心事很多啊,隻能過些日子跟她道歉了。」
讓盜王之王頭疼的是那隻白鳳送的鴿子,自他從客棧回來都已經好幾天了,竟然都沒吃幾口東西,隻是喝一些露水。盜蹠開始想或許是不合口味,便抱著它把帶回來的點心盒全部打開,結果它看都不看。
眼看著胖胖的白鴿一天天瘦下去,盜蹠人也憔悴了不少。他當然知道最好的辦法就是去找白鳳,一想到這裏,盜蹠便不停的翻白眼,他最近不想見到白鳳。撫著那光溜溜的白羽,盜王之王感歎,隻能去讓蓉姑娘看看了。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心生一計,先把咕咕(盜蹠起)交到蓋聶手裏,讓蓋聶帶它去蓉姑娘那,說不定倆人就此和好如初,甜甜蜜蜜的搬回去住了。這個想法讓他激動的幾乎睡不著覺,天剛亮就急著往蓋聶的住處跑。門砸了半天沒人應,進去一看蓋聶早不知道啥時候出去了。
「這。。這也太早了吧!」所謂的天下第一都是這樣的麼,盜蹠一腳踹在門上,「抱著那冷冰冰的東西天天練啊練的,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去看看蓉姑娘呢。這人。。活得一點情趣都沒有。」
他把咕咕抱回自己的房間,擱在桌上,將手裏的點心湊到它橙紅橙紅的尖嘴邊,「祖宗啊,你吃點兒吧。這到底是為什麼啊!」如果是因為將它丟出窗外的事,也不該絕食那麼早啊。
「先找原因先找原因。」盜蹠捏著下巴在屋裏來回的走動著,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工夫,忽然大笑起來,「我知道了,喂喂。」他戳它胸前的羽翎,用一種極其鄙視的語氣說道,「不就是白鳳說了你一句麼。」
那天在客棧的時候,咕咕單立著腿,將腦袋藏到翅膀下麵正在睡覺,白鳳出去的時候瞥了它一眼,「這麼胖。」說完又看向趴在床上的盜蹠,「怎麼被你喂成了這副樣子,還能飛得起來麼。」
「飛得起來。」盜蹠眯了眯眼,心裏確實有些虛,「呃,可能就是。。。飛不高了。」
盜蹠回想起那時候咕咕險些沒站住,總歪著頭盯著白鳳,自此之後就不怎麼吃東西了。想到這裏,他陰沉的一笑,捏了鴿子腦袋後麵的毛將它拎了起來,「我說你,你是公的還是母的,你不會是喜歡白鳳吧。」
取笑它的無知,盜蹠捋順它的毛,將它放下,心平氣靜的說,「我必須跟你說清楚,你,是一類,我和白鳳是一類,所以你們,不可能。」他實在無法理解這些鳥看到白鳳都是些什麼樣的心境。
那鴿子歪著頭看他,似是覺得他的話很可笑的樣子。盜蹠聳聳肩膀,「好吧,或許在你看來,你和他是一類,我自己才是一類。」
見它一副氣鼓鼓的不願意吃東西的樣子,盜蹠摸著它的毛,說道,「他嫌你胖,我不在乎。我告訴你那家夥就是挑三揀四的,他要是敢這麼說我,我早就跟他拚命了。」
直到深夜,蓋聶才帶著劍風塵仆仆的回到根據地,他遠遠的看到一抹藍色的身影坐在門前,便快步走了過去,「雪女姑娘?」
雪女等了一晚上,眼眶已有些青黑,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到蓋聶後,迎上前去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