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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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賊祖宗說完,嘿嘿的笑了幾聲,「願他們能早點和好啊。」他伸了個懶腰,伸到一半就硬生生的咬著牙停了下來,「雪女,我先回去歇著了。」
    盜蹠剛轉過身,就看到班老頭和高漸離正往這邊走。班老頭一看到他,立刻氣勢洶洶的跑了過來,連白胡子都被吹得飄了起來,「小蹠!你這混小子,上哪兒野去了!你想急死我老頭子啊!!」
    「咳咳。」盜蹠掰著班老頭掐在自己脖間的手,「你息怒啊,咳咳。我也是今天早上剛回來。」
    「老頭子我這兩天都吃不下飯啊!我那機關鎖打不開了,你知道耽誤多少事兒麼!」班老頭拉著盜蹠一陣亂晃,那白鴿見了立刻撲棱著翅膀,也被一巴掌拍到了地上。
    「咳咳,你。。你這手勁兒可真不像兩天吃不下飯的。」盜蹠被鬆開後,呼呼的喘著氣,「班老頭,你就保持這種精氣神兒,活一百二沒問題。」
    這邊雪女看到高漸離穿得風塵仆仆的樣子,立刻湊上去問道,「漸離你要出去麼。」
    「嗯。」高漸離點了點頭,「想去買些酒回來,阿雪也一起麼。」
    「好啊。我正好還想買些別的東西。」雪女高興的拉著高漸離應道。
    盜蹠瞅著倆人其樂融融的樣子,滿臉的怨念。唉,兩個人有商有量的多好啊,白鳳那個混蛋,不就是個女人麼,大驚小怪,有他這麼往死裏折騰人的麼。昨天又買了那麼多東西,讓人怎麼吃得了,全打包帶回來了。
    荊軻在客棧的角落裏喝得酩酊大醉,一隻手拎著酒壇子,半趴在桌上一副狼狽相。自從去了流沙以後,這是第一回喝得這麼痛快了。他每靠近這寸土地一步,心裏就沉重一分,可他卻無法控製自己不來到這裏。
    「你說話不作數啊,不是說好了再也不回來了麼。」他自嘲的苦笑了幾聲,舉起酒壇,手一晃,全倒在了臉上,「這個天下哪裏都有酒,為什麼這鹹陽的酒就這麼苦。衛莊你不讓我喝,你怎麼知道沒了酒我活不下去啊。」
    如果可以,他寧可選擇一直醉下去,醉的時候比醒的時候,不知道要輕鬆多少倍。醉了就再不用難受也要強顏歡笑下去,醉了就能安心的在眾人的笑聲中發泄情緒。
    「阿雪,你先去買,我在這裏等你。」高漸離進了客棧,店夥計立刻弓著腰來到麵前,他拿了錢,說道,「準備幾壇好酒來。」
    「好嘞。」
    荊軻就著方才趴著的姿勢,一動不敢動,他起先以為是幻覺,後來聽到高漸離對店夥計說話,酒立刻就醒了一半。
    高漸離買了酒,便找了地方坐下來,等雪女回來。荊軻捏著酒壇子,手心裏已全是汗水,酒勁兒衝上來,竟讓他眼前有些模糊。心髒在胸口裏撞個不停,他緩緩抬起頭看去,看到高漸離那勾勒得柔和的五官,淡淡的笑了笑,那家夥還是那副冰冰冷冷的老樣子。
    荊軻靜靜的看著,不想高漸離忽然側過臉,正對上他的眸光,這下他徹底清醒過來了。高漸離那張千年不化的冰麵孔上,漸漸有了別樣的色彩,他拎了水寒,一步一步向角落裏的那醉鬼走去。
    被如此冰冷的目光死死的注視著,想動動不了,恐怕就是這種感覺了吧。他知道自己不該不辭而別,知道高漸離肯定恨不得捅他幾個窟窿。荊軻愣愣的坐著,又想高漸離是個很有教養的人,應該不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幹出這種事來。
    水寒劍唰地一閃,一劍刺進桌麵裏,荊軻向後一仰,狼狽的摔倒在了地上。再一看去,那一劍的位置正是方才他腦袋所在的地方。高漸離冷著臉,淡淡的問,「這段時間你去哪兒了。」
    荊軻瞥了一眼麵前明晃晃的水寒,抬起頭,眼神中有些空洞,「自然是在我該在的地方。」
    高漸離的目光直直的釘在他身上,荊軻退到了牆邊,一隻手扶著額頭。這會兒酒勁衝上來,讓他沒體會到醉了的快感,直接體會到了第二日才該有的頭痛。他側著臉,高漸離在身邊的感覺強烈得讓他控製不住心跳,可越是心跳,就有越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楚漫延上來。
    「你這樣像什麼樣子,站起來。」高漸離的眉頭皺著,方才的怒意在這一刻一掃而空。他一直沒有忘記這個人舍命陪他麵對羅網的那一天晚上。轉眼幾個月過去了,為何這人成了今天的樣子。
    「別管我。」為什麼要連他最後的快意也剝奪,荊軻深深的明白有些痛苦是喝多少酒都無法消除的,哪怕隻是一個時辰,哪怕不惜第二日清晨被宿醉折磨得死去活來。荊軻將臉埋在雙臂間,「誰也別管我。」
    「既然讓我碰上了,我不可能不管。」
    荊軻忽然伸出手,一把握住了眼前的劍刃,他緩緩抬起頭,「如果是因為我像你死去了的那個朋友,那就算了,他一定希望你能把他忘了。」隻要幾個時辰,天亮以後,他還是那個眾人眼中浪蕩不羈的他。
    高漸離看著那隻握在水寒上的手,已有些血滴凝結成了點點的殷紅,而那人似是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忘了從什麼時候開始了,身上就算受了再重的傷,好像都不覺得疼一樣。」荊軻斥笑了一聲,慢慢鬆開了手,「我這個人經常受外傷,倒是便宜我了。」
    「我扶去你休息。」高漸離淡淡的說著,俯下身去拉過他的手臂,將他架了起來。他看著那人普普通通的五官,垂著頭似是睡著了的樣子,不知為何心底會竄起一股無可奈何的感覺。
    一步一步的登著台階,高漸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幾個月前的回憶重重疊疊,揮之不去。他扶著荊軻的肩膀,見房內一片昏暗,便要去點桌上的燭台,隻聽得身邊的人說了句,別點。
    高漸離走到床邊,正要將他放下來,不想脖子忽然被勾住,整個人也跌了過去。被一把按倒在床上,床板也隨之一震,高漸離下意識要坐起來時,荊軻已先他一步扣住了他的手腕。
    「為什麼又出現在我麵前,你過你的,我過我的,不是很好麼。」荊軻覺得他不算是個定力太好的人,他不願意麵對高漸離,他害怕暴露了自己心底裏的那份感情,更害怕看到高漸離困擾的目光。荊軻寧可選擇躲得遠遠的,也不想再沾這一沾就會難以自拔的情愫。
    「為什麼這樣說。」高漸離淡淡的問著,感覺兩側桎梏著腕間的手已越收越緊。
    荊軻笑了笑,「你這人冷冰冰的,不願跟你在一塊。」俯下身去,把所有的體重都交給身下的人,在他的耳邊輕輕的說,「我不去招惹你,你反倒來招惹我。」
    「那天受的傷都好了麼。」
    「想知道自己來看。」他拉著高漸離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領口處,唇邊噙著一絲笑意,「不過,後果自負。」
    高漸離試著動了動,發現掙脫不開,便冷冷的盯著他,「從我身上下去。」
    雪女帶著買好的東西,看著客棧裏高漸離放在桌上的酒和劍,四處尋著,發現他人卻不知下落了。店夥計見了,跑過來說剛才那位客官扶著另一位客官上樓了。
    「那我去找找。」雪女上了樓,才發現廊口之內一片昏暗,想來現在天色還不夠晚,客店不曾有多少人入住。她左顧右盼,側過身子喊了一聲,「漸離!」
    高漸離一怔,覆在他唇上的柔軟忽然撬開了他的唇齒,猛地竄進了他的口腔,他眯著眸子仰著脖頸,那股烈酒的辛辣充斥在溫熱的氣息中,熱烈得讓他開始掙紮。
    那清脆的女聲傳進耳膜,每一聲都喚著此刻他身下人的名字。荊軻在那一刻似是被激怒了一般,按著高漸離又是一陣狠吻。高漸離見識過他的武功,卻是頭一次感受到來自那具身體的壓迫和力量。
    直到雪女站在門外敲門,荊軻才緩緩放開了他,兩人的唇齒邊拉開一條曖昧的銀絲。高漸離在下一刻已一巴掌甩了出去,他的手腕還在隱隱作痛,骨頭像是被捏斷了一般。
    荊軻退開身體,按著唇角,那一巴掌打得著實不輕。「比我想得好多了。」娘的真該慶幸高漸離的劍沒帶上來,他走到窗邊,說話間一隻腿已搭到了外麵,「我明天晚上去找你,記得別睡覺。」
    高漸離起了身,還不待說些什麼,荊軻早已翻了身,消失在了一片昏暗中。回去的路上,雪女總覺得高漸離一直心不在焉的,對她說的話似是聽不到一般,「漸離,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高漸離看著雪女,忽然將她抱在了懷裏,兩隻手扣著她的肩膀,將臉埋在了她披肩的銀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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