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死活的白虎君符鳴，悠閑地舀著溫粥：“隻是吃個飯而已，還能怎樣？我能怎樣？你又想我怎樣？”
    遊翎最討厭他這副樣子，怒火更是升了幾分：“符鳴，你到底放不放本殿走！”
    “遊翎，你又到底是吃，還是不吃呢？”符鳴仍貫是紈絝浪蕩相，饒有興味地將勺子遞到遊翎嘴邊。
    “不吃！”
    遊翎狠狠地瞪著符鳴，抬手將符鳴端著湯匙的手打開。後者早有預見，靈巧地躲了開來，另一隻手以極快的速度放下碗、又鉗住遊翎的下頜。
    符鳴一隻大手有力地將遊翎捏著臉頰拉近，粗暴地將湯匙送入遊翎口中：“我以為你知道，在我的宮中，客氣歸客氣，主人的話卻還是要聽的。”
    遊翎被強迫喝下了粥，嗆得連連咳嗽。寒吹見自家主子吃虧，上前就要將符鳴劈開，卻被一聲虎嘯喝住：“放肆！”
    映著虎斑的圓眼不容置疑地瞪過來，符鳴冷眼瞥了寒吹一樣，透出一種不一樣的殺氣：“你若再敢放肆，我就當著你的麵，強暴他。”
    見寒吹忌憚地悻悻收手，又戒備十足地立在一旁，符鳴絕對的優越感頓時升起。他換做溫和的口吻，像是哄著孩子一樣，對遊翎說：“別淘氣，乖，把粥喝了，我還想給你看好東西呢。”
    說著，也不管遊翎是否同意，符鳴兀自舀了一勺粥，遞到遊翎麵前。後者自知現在局勢逼人，強忍著屈辱的感覺，張口喝了。
    符鳴像是得了鼓勵，頓時心情大好，自己喝了一口，做勢就要以口喂他。遊翎卻黑了臉，鳳眼撩起危險的氣息，指尖的刀芒飛速抵在了符鳴喉頭：“你要是再敢得寸進尺，本宮現在就給你好看。”
    符鳴連忙自己吞下了粥，將一雙手攤開，做出一副無辜的表情，哈哈大笑：“好好好，依你。”
    沒有得逞，符鳴也不在意，隻是繼續以湯匙舀著溫粥喂給遊翎。遊翎悶聲吃著，半碗粥下去的時候，符鳴突然笑了。
    遊翎冷冷看著他，涼薄地譏諷道：“笑什麼？”
    寒吹仍是遞上一勺粥，說：“你不覺得，我們從未這樣安靜地坐在一起，沒有爭吵、靜靜地幹一件瑣碎的事情嗎？這樣子，像不像人類的夫妻？”
    “無聊。”遊翎吐出兩個字，卻沒有再說話。
    心底什麼情愫湧上來，沒來由地讓他覺得一陣落寞。
    記憶中，也有這麼一個人，說過類似的話。他說，人類總是可以簡單相伴到老，等到齒牙動搖，四體不勤，便會緩慢而安靜地偎依在一起，做許多瑣碎的事情。
    那個人還說過，人類有一句話，叫做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得了一人心，要如何才能不相離……”遊翎低頭看著粥碗，忽然輕聲自語。
    “嗯？”符鳴微微一愣，“所謂不相離，是心的距離更甚。否則，即使長久在一起，也總是隔水看花。”符鳴看著遊翎赤紅的、垂落在肩頭的發絲，意指不明地說了這麼一句話。
    他本以為遊翎還會回應什麼，或是一如既往地對自己的話嗤之以鼻，可是，遊翎卻什麼都沒說。
    隔著赤色的發絲，符鳴忽而注意到，那仿佛紗簾一樣若隱若現的紅色發絲的垂幕下，遊翎的臉色忽然變得越來越難看。
    原本朱色的雙唇被齒貝咬得毫無血色，甚至微微顫抖；緊接著，遊翎整個身子都透出一種寒氣來。
    “怎麼了？”符鳴被遊翎的樣子嚇了一跳，“你是火屬的皇鳥，怎麼會透出寒氣來？”
    遊翎隔著衣袖緊緊攢住床單，露出的一小節指節，已經因為用力攢握而發白。他似乎已經很難在床邊坐穩，那種憔悴之色，似乎隨時可能倒下。
    “遊翎，怎麼回事？！你不是已經好了嗎？”
    符鳴連忙扶住搖搖欲墜的，可就在二人接觸的一瞬間，遊翎卻像是被火燒一樣，淒厲地慘叫一聲，蜷縮在床上，仿佛因為符鳴的觸摸而受了極大的痛苦。
    “別碰我！”遊翎顫抖著聲音，喊了出來。
    “寒吹，他這是怎麼了！”符鳴看著遊翎渾身都在顫抖，卻束手無策。剛才那一下輕微的觸碰，帶給遊翎的痛苦絕對不是裝出來的。雖然不知道原因，可是符鳴不想再嚐試。
    寒吹站在一旁，一動不動地盯著遊翎：“我也不知道。隻是，自打我被主上造出，每一百年，主上都會這樣犯一次。犯病時，渾身發冷，不能與人有任何肢體接觸，否則痛不欲生。及至十二個時辰之後，便會自行恢複。”
    “十二個時辰？他要這樣忍受十二個時辰？這五千年來，他就是這麼一個人過來的？”符鳴不可置信地看著遊翎，後者還在因為極力忍受著疼痛和極寒而顫抖。
    符鳴俯下身，靠近卻沒有接觸遊翎，隻是聲音比以往都更加溫柔。他像是哄著孩子一樣，柔聲問：“遊翎，告訴我，你這是怎麼回事。”
    然而，素來不信任他的遊翎，並沒有給予回應。
    符鳴耐著性子，繼續道：“說出來吧，興許有解決的辦法。”
    “你……不會有這麼好心。”
    “也許我是帶著目的，可所有目的，都得建立在你能夠被利用的前提上。而現在你這副樣子……”符鳴摒棄了以往那副輕薄的口吻，聽起來竟真的有種異樣的溫柔，“遊翎，告訴我實話，這對你沒有壞處。”
    遊翎略猶豫了片刻——也許隻是因為疼痛而沒有馬上接話——終於，他還是斷斷續續地，強忍著疼痛說出了緣由：
    “你還記得……蚩尤強迫本殿服下的合歡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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