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情虐 情 虐 ( 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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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而,空氣中細微的顫抖讓瓊兒怔了一下。
兔子本身就是機敏又膽怯的生物,捕捉到這細微的動靜,瓊兒一雙兔耳瞬間立起,警覺地望向了門口:
是腳步聲!
那種急促、卻並不雜亂的腳步聲,數量又如此之大,隻有可能屬於軍隊!
莫非……是兵變?這個念頭一閃而過的瞬間,瓊兒從地上一躍而起,越過門檻,躲到了朝笙閣外的花木叢中。
與此同時,一隊士兵已經破門而入,唯一留在這隱秘居所的小丫鬟已經被扣了下來。其他人舉著搜查的王令,則往內而去。
瓊兒知道此時不妙,連忙往外逃離,剛跑出去沒幾步,就聽得身後有人叫道:”嘿,這朝笙閣裏原來不止養了禁臠,還有兔子?兄弟們,咱們今晚有東西下酒了!”
瓊兒聽到這話,身子一顫,卻顧不上回頭,更是拚了命地往外跑。忽而耳邊風聲一動,它本能地側頭一閃,一把利戟貼著耳朵直插而下。
耳邊擦破了皮,瓊兒這一躲,卻被另一人張弓搭箭,射中了左腿。鑽心的疼痛直入骨髓,那一箭力道極大,怕是已經入了腿骨,若是平時的兔子,此時早已經翻滾在地上抽搐不動了。可瓊兒有龍胎護氣,雖然因為母體衰微,龍胎已經無法像遊翎要殺他時那樣護他,但總算足以保命。
瓊兒顧不上痛,腿骨還插著箭仍舊拚命狂奔。這一箭命中,那些士兵以為瓊兒必定逃不了,也放慢了步子,瓊兒乘機拉開了距離。此時已經出了外閣,他一個閃身,鑽進了灌木裏。
就聽得後麵連串的咒罵聲:”媽的,隻插到一撮兔毛!那玩意成了精了,跑得那麼快!”
在灌木裏鑽了好些時候,瓊兒估計著此處無人,這才勉強化為人形。左腿的箭深入皮肉,他咬著牙,雙手握箭,使勁全力才將腿上的箭拔出。
錐心的疼讓瓊兒眼前短暫地恍惚了一下。可他不敢叫,隻能死死咬了唇,以防被追兵發現。
箭頭一出,龍胎之氣立刻阻擋住了血液繼續外流,可傷口的愈合卻要慢慢來。瓊兒在心裏安慰自己,起碼那些人不會沿著血跡找到自己了。
此時,捕獵的追兵腳步已經近了。瓊兒四下裏環視須臾,看好了逃跑的路線後,又變回白兔的本體,飛快撤離。
這宮中已經是待不得了,瓊兒隻希望,那位眼神總有些悲傷的小主人,和那位收養了自己的無比溫柔的公子,在這場變故中能夠一切安好。
不知為何,他竟有些留戀這短暫卻平靜的生活。看著那二人平素裏的相敬如賓,那位溫柔的公子總是滿眼的寵溺之色,讓作為局外人的瓊兒,都能感受到溫暖。
瓊兒忽而想起,某一日帝瀾說過的話:
能看到雲卷雲舒、風行樹動的,並不是與雲和風一樣恒久的生命。那些恒久讓他們保持了冷眼觀望,身邊的一切,都不過是瞬息的現象。唯有短暫的生命,被雲動風輕所左右,才能看得到雲過頭頂的明滅變幻;才能感覺得到,風過林間的百木之態。
那時候,瓊兒不懂帝瀾話中之意。他一直以為,帝瀾想說的,無非是人類更能看到微小的自然變化而已。而今,他忽而明白過來,那番看似雲淡風輕的陳述中,竟是永恒生命對平凡的生靈的向往。
一個人,隻有經曆了真正的波瀾起伏,才能明白“平淡如水”這四個字,其實彌足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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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經是開春之時,暖陽宮外的櫻花樹早已開遍一樹粉白的雲霞。隻是這花開之初的早春仍是冷著,除卻櫻花樹,其餘的花木還是枯槁之色。
宮外郊野,一隻白兔跛著腳,一路奔逃到一顆高大的櫻木之下,終於倒地不起。
這郊野因為隸屬皇家,平素無人接近,因而成為連接著山麓和宮牆的荒蕪之所,平素裏偶爾還會有黃鼠狼出沒。然而今天,那些以獵捕小動物為食的獵手們,卻無一敢靠近這課櫻花樹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