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離 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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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國王宮裏,清冷的月亮高高地掛著,無視人間的悲歡離合。廊道裏一襲白衣翩然飄過,剛來的守衛揉揉雙眼,不可思議地望著來人。這該是個怎樣的人啊?長長的黑發隨意束著,迎著夜晚的徐風輕輕飄動;如雪的白衣貼著修長的身體,月光灑在若隱若現的鎖骨盈亮得讓人移不開眼球;腰間的玉佩隨著步伐輕輕擺動,清脆的聲音在風裏越吹越散。仔細望去,如畫的下巴帶著絲魅惑的弧線微微抬著,抑製不住內心的期待急急向來人的樣貌望去,一張盈白的麵具遮住半張臉龐,卻依然掩飾不了麵具下動人心魄的容顏,更甚者,撓得人心裏癢癢的,恨不得揭開那張礙事的麵具一睹來人真正的容貌。
稍微年長的守衛用胳膊碰碰顯然驚呆了的新來衛兵,心裏竊笑,想當初自己剛見到這白衣人時不也以為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來了嗎。
“擦擦口水吧。”年長的守衛在白衣人走遠後說道。李曾魂不守舍地望著遠去的身影,下意識地擦著嘴角。
“他。。他是。。?”
侯三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貼著牆,緩緩道:“中原兩大國中,鷹國以人才而聞名,我們雪國則以美人而著稱,王室尤甚。”說著,努努嘴,看著白衣人遠去的方向:“世人皆知雪國的公主雪凰美若天仙,譽為中原第一美人,卻不知雪國公主出世前王後曾孕有一子,生得是麵若桃花,唇紅齒白,據說當時王子出生時六月突然飄雪,王上視為不祥,下令要賜死王子,宮衛到達寢宮時隻見空蕩蕩的繈褓,哪裏還有什麼王子啊。自此,王後整天以淚洗麵,並不再開口言語。”
“等等。。。”李曾撇了撇嘴角“還以為你知道什麼呢,原來也是瞎掰。什麼王後不言,卻。。。雪國的王後我當班時還見過呢。當時還問過我:當差累吧。”李曾投入回憶,嘴角帶笑:“話說,我們雪國的王後不但人美,心也善。”
侯三睨了眼毛頭小子:“呸。。。就你知道。我話還沒說完。四年前,有個少年渾身是血地倒在王後寢宮前,王後心善救起少年,無意間望見少年後背的雪花痕,那可是我們雪國王室中人才有的胎記,而且血脈越純雪花越明顯。王後瞅著少年,越看一顆心越軟越酸,最後泣不成聲,開口道:‘我的孩子。’”
李曾趕忙湊到跟前“莫不是。。。他。。。他。。。”
侯三點點頭,抬眼望天。這麼多年了,不曾想擱在自己心裏的結也會有解開的一天,謝天謝地。當初領命賜死王子時自己是那樣的生不如死,雪國不同於別國,忠君愛國是刻在雪國人骨子裏的烙印,如果當時自己手上沾滿了王子的鮮血,恐怕自己不瘋也死。還好,王子吉人自有天相。侯三咧咧嘴角。李曾用手肘捅捅旁邊不知發什麼瘋莫名笑著的老頭,“喂。。。老頭,這些宮廷秘辛你怎麼知道的?嘿嘿。。。該不是你自己臆想出來的吧。不過,老頭,不對啊,到現在也沒聽過雪國多了個王子啊?”
“唉。。。老頭老了,很多事不記得了。剛可能是自己做夢夢見的。”
“別啊。。。老頭,不對,老大,再說說嘛。說說。。。嗯?我叫你爺成不?”
王子是完好無損地回來了,卻不再是王子。這個美得不似人間的王子,男生女像,王上視為禍國之貌,勒令其不可以麵示人,且隻可在晚上出現。也罷,那樣的王子,本就不該落入塵世讓人褻瀆,伴著夜晚清冷的月光,也不壞。年長的守衛心裏默默想著。
雪國王宮。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稱的雪凰嘟著小嘴,鼻子輕皺,撒嬌地偎依在一身華麗衣裳的中年人懷裏輕聲道:“父王,你就看看嘛,真的老好老好的一個人呢。”雪王刮了刮少女的鼻子,寵溺地調笑:“呦。。。呦。。。是怎樣好的一個人,可以虜獲我們凰兒的心啊,父王可得好好看看。”雪後正襟於座上,眼裏掩藏著一絲憂傷望著眼前親密的父女,遠遠地似乎有雙清冷的眼投過來,若近若遠。留他在王宮,她錯了嗎?錯了嗎?可她,是個母親啊。
一身紅衣的南振不卑不亢地端坐於殿上,雪王一雙厲眼細細打量著眼前的人。刀削的臉龐,端的是睥睨天下的神情,墨色偏紅的眼冷冽得不可直視,微抿的嘴不可一世地揚著。此子前途無量。雪王腦裏想到,果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雪凰一雙水靈靈的大眼一會小心翼翼地看著雪王,一會脈脈含情地望著南振。少女情懷溢於言表。
“哈哈。。。”雪王看著如同小鹿亂撞的公主開懷大笑,他刁蠻任性目中無人的女兒何曾有過這樣嬌羞的神情。
“父王。”雪凰皺著鼻子,不滿地喚道。
“好了,好了。南振,你就先留在王宮吧。”
“謝王上恩典。”
冷清的雪國王宮好像一下子熱鬧了起來。一身紅衣的南振奇跡般地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可,連一向少笑的雪後最近也能經常聽見從她寢宮內傳來的愉悅的笑聲。唯一不變的似乎隻有偏於一隅的桃苑。
雪鳳擎著茶壺慢慢地給桌上唯一的杯盞滿上了茶,遠望著院內的一片光禿禿的桃林。眉角輕皺,這片桃林看來是開不了花了。不知是不是雪國的天氣土壤問題,種植在雪國境內的桃花從不開花。這片桃林,他看了四年,盼了四年,終究是無望了。
“這位兄台,好雅興。”突然的聲響驚動了雪鳳,回頭望見一團火,詭異地燃著。
“這是禁地。”雪鳳懶懶地開口。
來人似乎並不把這話放在心上,自顧自地坐下,拿過雪鳳的茶杯自飲起來。
“這片桃林好像活不了。”
雪鳳抬眼望了對方一眼,鮮少有人知道這片光禿禿的林子種的是什麼,他卻一眼猜中了。南振墨色的眸子瞬間轉紅複又變黑,桃林嗎?
“南哥哥,你怎麼在這裏。”雪凰驚異地喊道。女人,天然對比自己好看的人充滿敵意。
“我隻是渴了,過來討杯茶。”側頭卻發現原先的白衣人早已不見蹤影,桌上徒留一個盈白的杯盞。
雪凰嬌羞地挽著南振,低不可聞地說道:“父王找你商量事情。”
南振若有所思地望著桃林,低頭抬起少女的下巴,溫柔地調笑:“該不是商量著怎麼把你交付給我吧?”少女一張白皙的臉瞬間布滿紅暈,埋頭於南振懷裏,不回答。
雪國大喜,中原第一美人的雪國公主雪凰即將出嫁。與鷹國多年交戰的邊防現在全程戒備,不主動攻擊也不放鬆守衛。
雪鳳行走於廊道,清冷的月光似乎也被王宮內的張燈結彩映紅了,暖暖地紅紅地晃著。飛身坐於屋頂,旁觀著來來往往的宮女。一雙眼清清冷冷地望著,似一輪明月。
“怎樣?”一身新郎服的南振嘲諷地問道。
雪鳳側頭看著眼前意氣風發的男人,沉默不語。這個男人,表現得太完美了,所以愈加危險。他必有所圖,卻無懈可擊。他有意將這個意思透露出去,皺著眉,換來的不過是王上的發怒和一頓鞭打,還有公主妹妹那充滿敵意的神情,不變的似乎隻有雪後慈愛的目光。微微歎了口氣“你贏了。”
南振微怔,風起,露出雪鳳白袖裏條條醒目的鞭痕。他知那是他向王上進言得到的結果。
“我不知你是誰,也不知你意。但你若毀了這個家,我勢必會報仇,不死不休。”清冷的語氣從風中傳來。南振揚起嘴角,月光下血紅的眸子熠熠生輝,不死不休。。。他等著。這天下霸主,他是要定了。
雪曆718年七月七日,注定是個被載入史冊的時刻。
雪國公主雪凰大婚,新郎南振。同一天晚,鷹國士兵從雪國密道進入王宮,王宮被占,雪國破。雪王自刎,雪後殉情,公主雪凰瘋癲,一把火燒了雪國王宮殿。
自此,多年交戰不休的雪鷹兩國落下帷幕,各小國來鷹麵聖,自稱為臣。鷹國王上,司徒振,改稱天子,國號天國,中原各國不複稱。
司徒振立於窗前,抬頭望月,墨色的眸子早已恢複血紅,已經沒有掩飾的必要。當日破城,他曾命人仔細搜尋過王宮,沒有找到白衣人的半點蹤跡。劍眉緊鎖,他是知白衣人的身份,雪國王子雪鳳。他若不死,原本雪國內的人民是不會臣服的,雪國是出了名了忠君愛國,若還有王室中人在世,雪國人就會抱有一絲希望,即使鮮少人知道白衣人的身份,但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猶記白衣人清冷的語氣,不死不休。很好,他就等著他來報仇。返身回寢宮,他會自投羅網的。舔舔嘴唇,這宮裏的女人真是越來越無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