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那天兩人終是沒能講上一句話，莊以純拚了命的壓住那顆亂顫的心，偏偏薛洋突如其來的自尊無限擴大，當看著莊以純收拾完東西跟著元平平當他空氣一樣的時候就爆發了。
    “草！老子要在跟你低頭就他媽跟你姓！”
    元平平緊緊摟著莊以純的胳膊“那人有毛病？”
    薛洋看著兩人越走越遠氣的真不行了，拿蘇矜的話說，莊以純就是一白眼狼，對他好有什麼用？想踢的時候就一腳踹開了！偏偏還腆著一張臉湊上去！不要臉！這不要臉說的是薛洋。
    跟莊以純這麼一吵，薛洋就稀裏糊塗的同意蘇矜搬到自己租的地方，本來想叫辛彌曄也一起過來的，結果人不願意，拿學生會做借口，什麼最近太忙，不僅要為晚會開始做準備還有辯論賽演講比賽什麼。
    也不知道薛洋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反正來了個大轉變，必修必去，選修選著上，總之，又能在教學樓見到薛洋的身影了，然後八卦就來了，說薛洋可能之前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才萎靡不振的，其實人是個好學生！
    蘇矜聽了捂著嘴偷笑，朝他豎了個大拇指，辛彌曄頭也沒抬隻會低頭扒飯，薛洋敲了敲桌子“我說辛彌曄！你最近挺忙哈！連吃個飯都要提前預約？”
    “不是說了最近事情多嗎。”
    “忙著泡妞吧？”薛洋靠過去勾著他肩膀“我可聽說了啊！你交女朋友了！怎麼著？還藏著掖著？”
    辛彌曄一愣，立馬反駁“沒。”
    “你可真沒意思！”
    整頓飯吃的就很安靜，薛洋時不時的小欺負一下辛彌曄，蘇矜就隻是坐在對麵笑，明明各自臉上都掛著笑，可怎麼看怎麼別扭，總之這種感覺很不好，為什麼不好，大概各自心裏都清楚。
    也許都後悔了，這學校並沒有想象中的那美好。
    辛彌曄腦袋就是一根筋，憑他的成績完全可以上更好的大學，這學校雖說不錯，可畢竟容不下辛彌曄這種天才，不僅是家人，親戚朋友甚至同學老師都替他惋惜。
    這學校在莊以純的老家，所以高中的時候莊以純就說要來，後來還鼓動了薛洋，結果薛洋一說要來，那個時候的蘇矜什麼也不聽！偏要跟著來，父母都高興啊！隨她吧，終於開始想著學習了！
    可辛彌曄呢？那是約好了的，小學的時候辛彌曄被其他班級的學生欺負，正巧薛洋和蘇矜那天都不在，哭著也不敢告訴老師，晚上回家就跑薛洋家裏告狀去了，蘇矜那時候一邊替他抹鼻涕一邊說他愛哭鬼！
    “別哭了！明天替你揍回來！”薛洋捏著拳頭。
    “不可以打架！”
    “這時候你還想著不可以打架啊？”蘇矜撅著嘴手帕都濕了，生氣的說“你不但是愛哭鬼還是個膽小鬼！”
    “我沒有！”辛彌曄頭仰的老高等著他們，可結果又哭了，然後說“誰讓你們不帶著我……”
    哦，原來是控訴他們兩個今天去玩沒帶著他！
    薛洋撓撓頭“你自己不去的，我讓你了！再說，你要是不去上課你爸準揍你！”
    再後來為了這事，薛洋答應辛彌曄以後再也不會偷偷溜出去玩了，肯定不把他一人留學校！然後蘇矜問了“那初中呢？高中呢？對！還有大學呢！”
    辛彌曄瞪著他，薛洋想了半天“那呆子你就委屈一下吧！如果我和蘇矜能上的了大學的話你就將就著跟我們一塊兒的了！你一個人可定會被欺負的！”
    辛彌曄一個勁的點頭，其實這事兒啊第二天就忘了，可薛洋和蘇矜沒忘呀，辛彌曄一踏進教室就看到薛洋和蘇矜一人一個牆角站著。
    晨課的時候老師才說，他們兩個不僅昨天騙家長沒來學校！並且今天一大早跟人在學校打架了！
    那個時候的辛彌曄並不太懂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做，可時間一點點過，長大了就懂了，可惜懂的太晚了，很多事情都是。
    直到高三，老師實在忍不住了看著辛彌曄的誌願表在教室就發火了，辛彌曄就那態度，上什麼學校我決定！後來學校聯係了辛彌曄的家裏，挨了頓打，辛彌曄也不肯改，把他爸爸氣得半死，可偏偏老媽舍不得，說也好，這樣學習壓力不會太大，這學校肯定能考上！而且離家近，上了大學想回來半天火車的事，最後這事情不了了之了，總是很多人都在惋惜，說多好的苗子怎麼就這麼毀了，尤其是看到高考分數的時候，學校的老師真是氣得不行！怎麼能跑去那種學校呢！當初就該極力製止的！這可是學校的榮譽啊！
    這事情對薛洋和蘇矜的打擊不小，打初中開始他們就發現了，辛彌曄和他們不一樣，成績好，小鎮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著那會兒小學說一起上大學真是天方夜譚。
    可偏偏辛彌曄笑著說“我也填了這個！”
    兩人愣了好半天先是薛洋反應過來，摁著辛彌曄就一頓揍，可辛彌曄咬著牙說“我不改！”
    怎麼勸也沒用，他就拐不過彎！蘇矜勸了半天就換來三個字“我不改！”
    薛洋歎了口氣，苦笑著說“既然你舍命陪君子，我和蘇矜也不能拖後腿！可不能把你搭進去了我倆卻被發配到邊疆了！就為了你我也得挑燈夜讀不是！”
    蘇矜拉著辛彌曄的袖子“我也是，以後每天在多背十個單詞！你再給我補課我絕不偷懶！要不學學懸梁刺股？”
    辛彌曄笑了，笑的很開心，陽光下，少年推了推眼鏡“你們確實得懸梁刺股挑燈夜讀。”
    別說，還真是挑燈夜讀了每天，反正薛洋家常年沒人，三人加上個莊以純都擠一起了，放了學就是學習，每每蘇矜不樂意了，數學題做的都腦袋疼了，可一看辛彌曄，燈光下少年依舊一臉微笑的看著書，想著想著就低下頭死勁的做！不就是數學麼！拚了！薛洋也是，每次那些那次一看到就覺得眼花的時候抬頭看看辛彌曄，再看看莊以純，然後一臉花癡樣的低下頭繼續背，可拉著三個呢，總不能自己掉了！
    莊以純知道這事以後很內疚，但什麼也沒說，有次那兩人背書背著背著就趴桌上睡著了，莊以純剛想叫人就被辛彌曄攔下了。
    “算了吧，讓他們睡會兒吧，早上都還起那麼早背書。”
    莊以純收回手朝客廳去，對著他招了招手，看人過來了才問“你真打算上那學校？”
    “對啊。”
    “我的意思是……那學校其實……”
    “我知道，老師都跟我說了。”
    “那你呢？”
    “我也說了，我不會改的，除非……”辛彌曄轉頭看著那兩人“除非他們改主意了，但我知道薛洋不會改，所以蘇矜也不會改。”
    “所以你也不會改？”
    辛彌曄點頭，莊以純真是搞不懂他們三個，這麼做想體現什麼？還大學一體化？又不是青梅竹馬的戀人，從小立誌長大要一起上同一所大學！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辛彌曄做到沙發裏玩著手指“這事很早以前的事了，小時候說了要一起上同一所大學的。”
    “可是那時候小，你們並不懂大學代表著什麼，那時候說的話你怎麼能當真呢？”
    “嗯，是，我那時候也是這麼想的，甚至一直到高中我也是這麼想的！他們學習不如我，肯定不會上一個大學，那就當小時候的玩笑就算了，我一直這麼告訴自己的，他們不認真上課，甚至還逃課打架，我怎麼會和他們在一個大學？那我這些年的學習算什麼？”
    “那你還？”
    “莊以純，你沒什麼朋友吧？”
    這句話問到了點子上，甚至觸到了莊以純的痛處，他低著頭哼了一聲“這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所以你才不懂。”
    “我不懂？我不懂什麼？”
    辛彌曄笑著說“你是很聰明，可是並不是所有事情你都懂的。我升高中的時候給自己定了目標，要考什麼樣的大學，要每天背多少單詞，薛洋他們常常笑我除了學習什麼也不懂，那個時候我一直在想，可能他們這樣高中都畢不了業，所以我說如果你們在逃課，連高中都畢不了業的話以後我是不會見他們的，我不會和一個被學校開除的人在一起玩的，這話我初中時也說過，還被他揍了，可他們真的就不逃課，雖然還是不好好上課，但是我很高興，我能上我的大學，他們或許也能上個不錯的大學，實在不行就高中畢業也可以。”
    “所以呢？辛彌曄，我可能是不懂你們之間的什麼友情，但是，每個人的方向不一樣，尤其是你，你還是可以按照當初想的，你的那個目標呢？你的大學呢？”
    “莊以純，你知道嗎？小學、初中到現在高中為止，薛洋打過多少次架？還有很多的鬧得很凶，站在主席台上念保證書，大冬天站在走廊裏被罰站，大夏天的繞著操場一圈一圈的跑，通報批評，甚至差點開除，我承認他脾氣不好，可是打架總有原因，有時候因為其他班級的人欺負我，有時候不過是因為別人不小心傷到了我，可他就是忍不住，不管什麼事他總是這樣，我問過他，你猜他怎麼說？”
    莊以純看著辛彌曄，他對薛洋了解太少了，對他們了解太少了不是嗎？
    “他說，幼兒園的時候就說要罩你了，除了我誰也不能欺負你！”
    莊以純看到他臉上的笑，很美，鏡片下的眼睛亮亮的，這就是友情？還以為這些都是故事裏才有的事情，原來他的薛洋是這麼好。
    辛彌曄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忘了告訴你，在我們約好一起上大學的第二天他們兩個對著牆角站了一天，飯都不許吃，大概是因為隔壁的同學把我惹哭了吧……”
    莊以純想，如果他能早些認識薛洋，那麼在他被人欺負的時候薛洋是不是也會像幫辛彌曄這麼幫自己？然後他自己也笑了！不會，他才不需要這些，他足夠把自己保護的夠好，誰也欺負不了他。
    其實誰也不知道這事辛彌曄想了多久，既然他們的目標並不是很渺小，那麼把自己那個大大的目標放小一點，有什麼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