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pirin
    阿司匹林
    Before
    那種疼痛，比死還難受。
    我近乎瘋狂，你卻早已消失在前方。
    Start
    木木說我有一種病態的心理。
    因為我覺得醫院的氣味很好聞，所以我是注定要成為白衣天使的，誰說天使不可以是男的？
    阿雷今天第十三次殷勤地向我召喚，哥們再讓我睡一會兒吧，就一會兒OK？
    看到手術台上的男人，我立即有了一刀捅死他的衝動。這個男人怎麼還有臉出現在我眼前？！等等我是主修什麼方向來著的？腫瘤及腫瘤鑒定！
    “單醫生！單醫生！”我知道我發呆很久了。
    “惡性……還是良性？”
    “是惡性的，醫生。”
    “阿雷，去找劉醫生接手，這個手術我做不了。”
    “可是……病人指定了是單醫生您啊！”
    “雷負你給我快去！”
    “是！是！”
    我脫下手術服站在水池邊洗手洗了很久。木木說得沒錯我近乎變態的喜歡鮮血的味道，那玩意兒比任何咖啡興奮劑來得都有效，不過他不知道，我隻害怕一個人的血液——素和野，他的名字如同他的麵容一樣別致，騙去了我所有的大騙子，我怎麼能忘？！我心裏早咒過他無數次去死去死……可如今呢？
    命運可真是諷刺。
    肝癌，晚期。你嫌我為你傷的心還不夠多麼？
    “野，世界這麼大，我好怕你死在我看不見的地方。”
    所以，你回來，是要死在我麵前嗎？素和野你怎麼可以這麼狠？！回到辦公室我開始使勁揉太陽穴，仿佛這樣就能把對那人的所有記憶揉掉。可惜，沒有用的。
    他修長的手指在琴鍵飛躍在管孔中翻騰，他是那麼出色，所有音樂都能演繹的盡善盡美，他笑的時候兩頰間深深的酒窩格外吸引人，他的歌唱毫無瑕疵，他黑白分明的眼流露出無限柔情，他……他……我如此懷念，我們曾是戀人，曾互道愛你，曾並肩看天，曾在嚴冬過同一床被褥，他的體溫、殘留在我身上的古龍香水的氣味都至今未褪。我不知一次懷疑他是否對我下了什麼蠱讓我如此死心塌地，又好像是自己太不爭氣，第一眼就被他征服。
    校慶上他的彈奏我畢生難忘，我原來是那麼不屑與一個特長生交往，那次後我卻像一塊橡皮糖一樣黏住了他。已忘了從何時與他發生關係，在他家在我家莽撞無畏，那時喜歡很單純，連個理由都不需要。我們念同一所大學，可他接到的演出越來越多，我的實踐課也沒個完，我們都太忙，忙得忘了對方。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畢竟兩個大男人也沒必要整天黏在一起，我以為那份愛是可以持久的，距離產生美，我自作聰明的以為我們都是彼此生命中的唯一。可是我錯了，事實是那個叫素和野的男人根本就是一個大騙子，他開始像炫耀般時不時帶新男友在我眼前晃來晃去，他故意的，我知道。起初隻當他鬧脾氣，我能忍，我能為他推掉一封封情書，為他與家裏隔斷聯係，能為他付出所有，因為我太愛他了，愛得連失去尊嚴也無所謂了，愛得非瘋即傻了，我做到如此地步他還有什麼不滿足？憑什麼和我提分手？我還沒答應呢，他怎麼可以我行我素地回到我們倆合租的公寓把所有關於他的東西帶走，連張照片都不留給我？他做得那麼絕，讓我一度一蹶不振，連恨他的力氣都沒有，等我好不容易緩過來了，他又不識趣的回來了，招呼也不打躺在手術台上任我宰割，哼，素和野，你為什麼不想你配嗎？配我用這雙聖潔的手為你開刀嗎？你怎麼能殘忍到這個地步，你明明知道的我看見你的血會有多緊張，你這麼想死在我手上嗎？我決不允許！像你這樣的罪人，十大酷刑都不足憐惜，不能原諒！
    我真不知道自己腦子哪根弦搭錯了還會去看他。
    蒼白的臉上半點血色也沒有，病房雪白的牆都比他有生氣，有那麼一秒，也隻有那麼一秒而已帶給我他已經死了的錯覺。他活著我心頭的怒氣好歹也有個發泄的對象，如果他死了呢？我要怎麼辦？！我又不自覺地撫摸著右手指尾的鉑金尾戒，他把什麼都帶走了，唯獨這個留下了。他用生平第一桶金買給我的生日禮物。他很白目不知道尾戒意味著什麼，隻是知道我戴著好看，那時我也不迷信，喜歡由他牽著聽對戒碰撞發出的清脆響聲，但一切都被預言般，不幸言中。
    今世也無法得到的愛戀。
    我和野的情況一點也不樂觀，劉毅說拖得太久，沒有辦法了。
    我拉了把椅子坐下，就那樣看著他。
    然後他就醒了，不忘擠出最燦爛的笑容，然後他問我
    “怎麼哭了？”
    不知道啊，我不是該高興才對嗎？這種代表悲傷的液體為何會控製不住地源源不斷地流下？之後我很沒骨氣的撲倒在他身上扯著被單泣不成聲。
    “不可以……你不可以死……你還那麼年輕……你還有理想沒有完成……你說永遠守著我的……你怎麼可以死！”
    “零，上帝對每個人都那麼公平，從來一點偏心不分。所以……原諒我吧，在你的未來裏，我要缺席了。”
    “你罪不可恕！你讓我如此痛苦，怎麼可以輕易得到原諒！”
    “零，要得到你並不容易，所以讓你痛一些也好，唯有痛一些，你才能更深的記住我……但不管怎樣，你都要幸福。”他用手輕撫我的發，那麼輕那麼輕。
    “幸福？談何幸福！我寧願經曆有野的痛苦，也不願擁有沒有野的幸福！你明不明白！失去你我怎麼可能幸福？！”
    “素和野那麼愛單零，要他代替他並獲得屬於他的那份幸福呢！”他的聲音依舊那麼好聽。
    與他對視，心如明鏡，過去的都不想追究。
    與他親吻，宣泄情感，再不能說謊自己不愛他。
    與他相擁，仿佛時間定格一刻，執子之手，與子挈闊。
    可他還是走了，隻留給我一對戒指與滿腔回憶。
    走得平靜，如來得平靜。
    至少他已永銘於我心。
    至少我們曾轟轟烈烈。
    他說無悔，獨留我一人疼痛，永久難愈。
    我要代替他幸福讓自己更加難受。
    木木說得沒錯我心理變態，我放不開，我喜歡血液的味道，我每天給自己添加新傷。現在我隔三差五往藥房跑。
    “單醫生，這次也照舊麼？”
    拿著藥瓶，服下藥丸，才會覺得再一次與他貼近了。
    這是他服用最多的藥品。
    阿司匹林。
    END
    阿司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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