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希尤裏睜開眼的時候就看到一個有些蒼老的陌生麵孔——難道傳送出錯了？她懊惱地想著，艱難地想坐起身
    “別動孩子，你身上這麼多傷不好好養兩天不行。”
    希尤裏從出生以來還沒怎麼被人關懷過，在這陌生的溫暖感覺中有些發楞……但一想到自己拚死逃出來的目的，還是動動嘴唇想要開口——正在這時一個人推開了門端著杯清水走了進來
    “你已經醒了嗎？”他眨眨眼睛，把水放在床頭櫃上，坐在了那個陌生人旁邊看著自己
    “徐風啟……”希尤裏看著他，硬是睜開了扶著她的老媽一把抓住徐風啟的胳膊“回去！拜托你快回去！”
    “什……什麼？”徐風啟驚得差點站起來，但被拉住的膀子阻擋了他“為什麼！？好不容易才回來我怎麼可能再去那個地方！”
    “……來不及了……再不回去就真的來不及了……”希尤裏慢慢放下抓住徐風啟的手，捂住臉，隻是不斷地重複著這些話，聽聲音似乎已經哭了……
    徐風啟表情複雜地看著，手足無措地不知道該做些什麼隻好在一邊幹瞪眼——回去？！不可能的！絕對不會去！……可是……有些話到了嘴邊的他再看看希尤裏的樣子又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好在他沒有為難多久，因為希尤裏哭了一會兒就又暈了過去了……他帶著負罪感在心中鬆了一口氣，苦著臉幫著老媽再把人放躺好
    “老媽，你看這……”他咽了咽口水“她真的幫了我很多，我也不好意思立刻拒絕……不過你放心，我一定不……”
    他表決心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老媽的揮手打斷了“行了行了，這些以後再說，她似乎受了刺激體溫又上來了，你趕快端盆冷水過來。”
    徐風啟愣了一下後乖乖地出去了——【老媽……你在想些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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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尤裏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這次她似乎比一開始冷靜了很多，隻是安靜地躺在床上，呆呆地盯著掛著吊燈的天花板。聽到徐風啟進來的動靜才機械般地微微偏轉頭朝他看去
    ——徐風啟被這淡若寒水的目光盯得一陣發毛——這幾天他都在避免進這個屋子……已經和那裏的一切都說再見了……就算是希尤裏你，也不能讓我再回到那個地方！他堅定了信念，坐在了床邊，老媽也跟了進來，靜靜地站在門口
    “你還好嗎？”他小心翼翼地問躺在床上的人，真心希望她不要再提起那個話題
    “也許……已經來不及了……”希尤裏轉回了腦袋，用平淡的聲音淡淡地訴說，似乎真的是自己的喃喃低語
    “……先不要煩這些事了，你還是好好靜養……”徐風啟皺著眉想要岔開話題，卻再度被打斷
    “魔王大人……要死了……”
    “——！”再也不能裝作沒有聽到，徐風啟“碰”地一下彈起來“你說什麼！？”但他立刻就反應過來，努力忽視那顆在胸腔中狂跳不止的心髒，顫抖著腿扶起被撞倒的椅子，給了老媽一個放心的眼神後勉強坐下來——嘴唇都發白了
    “你開玩笑吧，他……那麼厲害……怎麼可能……”
    “你以為我為什麼會渾身是血，冒死打開可能會傳送到虛無空間的傳送門來找你聊家常。”也許是說的話太多，也許是情緒激動，希尤裏說著這些話的時候胸口顫動，咬著牙說完後咳出了一口血
    ……徐風啟什麼也沒有注意到……實際上他現在還在恍惚中……那個人……那樣的一個人……說什麼死了……死了什麼的……不可能的吧……恩，肯定又是那家夥演的一出戲想要把我騙回去……肯定……真是白癡！我，怎麼可能會相信啊……
    徐風啟的腦子裏亂得很，他一邊極力反駁著聽到的消息，一邊不受控製地湧現出他和魔王相處的種種——背上搭上了一隻有些蒼老的手，他回頭，感激地看著站在自己身後的人，總算是冷靜了一點
    “你為什麼這麼說？”他舉著杯子喂希尤裏喝下一點
    “……真的……你不見了以後隻過了幾天，祭祀大人就釋放了牢裏北部叛亂的反賊，領著他們攻到了城下……”希尤裏歇了一會兒“因為他在任職的時候在城裏布滿了魔法陣，基本上沒費一兵一卒就攻占進來……我走的時候他們已經闖到寢宮裏了……”
    “紅！……”他腦袋裏一下子就出現了那個一直在笑的臉，再次恍神了一會兒，他淡淡地，仿佛不經意間詢問“為什麼說，是我不見了以後呢？”
    “你這個笨蛋！”希尤裏一下子瞪圓了眼睛，要不是身受重傷當場就想打他“你不會以為是魔王大人想要趕你走吧！開什麼玩笑！你就這麼看輕你自己嗎！？我問你！你那天是不是被泠帶走的！？整個魔界除了他能穩定傳送外其他人都是靠去傳輸口啊！你居然真的就這麼跟著他走了！？害得魔王大人沒日沒夜地找你！害得他都沒來得及發現危險！？你這個——大笨蛋！！”她這麼連珠炮一樣地吼完，奇跡般地沒有不適……
    “……”徐風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那時候的他一心隻想著逃離那裏，一聽到魔王趕他回去心裏除了憤恨就隻有欣慰了……哪能想到那麼多……說實話那幾天確實隻見過泠一個人……
    “可是希尤裏……就算是你說的那樣……我，已經不能回去了……”他訥訥麻木地低語，把自己的老媽推到了前麵“你看到了嗎，這是我的媽媽……我這段時間的離開對她的打擊不小……她隻有我這麼一個兒子，我不能拋開他再去那個連生命都沒有保障的地方……”
    希尤裏像是不認識一樣瞪著他——也許她真的沒有想到徐風啟會在她搬出魔王之後還拒絕她
    徐風啟心一橫，幹脆繼續說道“再說，我在你們眼裏不過就是一個人類，手無縛雞之力的我就算去了能做些什麼？不是我說，如果我去了就一定能改變戰局的話我倒還願意一搏，可……”
    希尤裏狠狠一揮手打掉了徐風啟伸在她眼前的手“不用再說了！也許你說的沒錯！哼！會冒死來找你的我真是和你一樣傻！從今以後，你可以當作沒有見過我這個人了！”她說著居然站了起來
    “你要做什麼！？”徐風啟一驚之下也立刻起身攔住她
    “做什麼！？就算是死我也要拚命去試著救出魔王大人！”她搖搖晃晃地從床上走下來，手臂抬到胸前，眼見著就又要召出那團黑霧……卻被身後出現的影子打昏了
    “媽……媽媽……”徐風啟手足無措地看著被老媽打暈的希尤裏“你這是做什麼？”
    老媽收起充當武器的一開始裝著冷水的臉盆，轉過身狠狠瞪他一眼“你這個混小子，我真是白教養你了！你就這麼看著一個女孩子去送死！？”
    “那我能怎麼樣啊！？”徐風啟一肚子的怨氣也憋得快受不了了，他泄憤地踢了一腳床板“那我是要跟著她一起去死還是怎麼！？我……我就算去了，那家夥也……”
    老媽扶起地上的希尤裏，一腳把不知道在嘀嘀咕咕說些什麼的徐風啟踢出門外，隻飄出了一句“聽聽你自己的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