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九尾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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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重回到祭祀台上,吳邪看了慕容昭一眼,在他身旁蹲下。
“骨碌”一聲,不知道什麼時候,慕容昭手裏拿著的鬼璽掉了下來,落在吳邪腳邊。
吳邪撿起鬼璽,端詳了一下,再看向慕容昭,他的麵容很安詳。
吳邪把鬼璽交給張起靈,然後輕輕地吐出一句話:
“你……願意給他一個機會嗎?”
在那個夢境裏,吳邪記得他的眼神,看著劉彥的眼神,即使在最後即將死去的一刻,也不是恨,而是悲涼,眼底卻有著昔日的眷戀。大概因為劉彥還是劉彥,隻是被蠱惑,迷失了自己。可是在心底,他愛得依舊是懷裏抱著的人,這一點毋庸置疑。
吳邪又看了慕容昭一眼,有一種感覺:他的哀愁散去了一些,吳邪感覺整個氣氛也不再那麼憋悶了。
吳邪又扭頭看了張起靈一眼,淺淺一笑,然後伸出手將慕容昭抱了起來。
慕容昭的身軀出奇的輕盈,大概因為原本已十分消瘦,加之死去已千年的緣故吧,吳邪抱起來並不吃力。
一步步走下石階,張起靈跟在吳邪身後護著。
隨著吳邪的步伐,慕容昭白色的衣袂輕輕揚起,墨黑的長發垂落下來,一如生前的模樣。
在即將走到暗室邊上的時候,突然一陣輕微的“咯咯”聲響起。
吳邪吃了一驚,張起靈已快步走到吳邪身前。
胖子三人此時已拿到了想要的東西,都從暗室爬了上來,就站在邊上,此時也注意到了異常,循聲望去,竟然是劉彥的棺槨在微微顫抖。
而且吳邪驚覺劉彥臉色發青,似乎在發怒。
“好大一股酸味。”黑瞎子抱著手臂輕笑道。
“是男人總得犯渾這麼幾回。”
“你犯渾不怕雲彩不要你?”皮包回他一句。
“胖爺我已經過了犯渾的年紀,現在可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感情那花是豆腐花。”
“我操!瞎子你一定要這麼損我?”
“彼此彼此。”
“你們考慮湊一對得了,既這麼合拍。”吳邪忍不住回了兩人一句。
兩人一聽這話,立刻快速彈開,一臉嫌惡地瞪了對方一眼。
“天真你知道嗎?你一不小心對我作出了此生最大的侮辱。”胖子陰著臉道。
“請照一下你的尊容再說這句話比較好。”
“我話還沒說完呢,你們可以去表演了,說不定賺的錢比我們倒鬥都要多。”也不用再來鬥裏騷擾前人的安寧。
“我可以幫忙收錢。”皮包舉手。
棺槨仍然在不停地抖動,吳邪正不知所措,張起靈已跳下了暗室。
吳邪想著劉彥會否突然詐屍跳起來,他生前也是驍勇善戰之人,要是和小哥打起來可怎麼辦?一個穿著錦袍、拿著寶劍的諸侯王,對拿著黑金刀的小哥,這畫麵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張起靈沒有理會這些,伸手從吳邪手上接過慕容昭的軀體,轉身朝棺槨走去。
吳邪跟著蹲下身子,一手撐著地板,縱身跳了下去。
張起靈將慕容昭的屍體平躺著放進了棺槨中,在劉彥的身側,兩人肩並著肩。
那一陣輕微的抖動立刻停止。吳邪發現劉彥的臉色恢複了正常,並且緊皺的眉也慢慢地舒展開來。
咫尺天涯的兩人,千年的等待,終得以破鏡重圓。
吳邪舒了一口氣。這一次,劉彥想必會好好珍惜自己的愛人。
張起靈很輕鬆地一腳跳出暗室,然後來拉吳邪。
吳邪把手遞給他,要踏出暗室的時候禁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卻似乎看到,從劉彥緊閉的眼睛裏,滾落下一滴不知名的液體。
是淚嗎?吳邪不知道。而且他看見,兩個人的手被衣服遮著,卻似乎是緊緊地相握在一起。
佇立在角落裏的燈台被張起靈按順時針方向擰了一下,“喀拉”的聲音在墓室響起,兩塊石板從旁邊慢慢向中間合攏,終於將暗室掩蓋在了地底下麵。
千年以前的大漢王朝,在某個諸侯王的某個叫彥瑜閣的宮殿後園裏,常常出現如此的一幕:
一陣悠揚的樂聲傳來,一個俊美的少年席地而坐,一雙修長潔白的手彈著古琴,琴聲流瀉而出,少年如玉的麵容上帶著羞怯的笑,不時抬眼看向麵前的人。而園子當中一位穿著錦袍的男子揮灑著長劍起舞,不時回頭看向彈琴的少年,劍眉星目,神采飛揚。兩人累了便躺倒在花叢之中,靜靜地執手相看,眼中除了彼此再無他人。
整個墓室又恢複了平靜,冰冷的氣息重又襲來,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吳邪不禁猜測剛剛的一切是否隻是一場夢。
現在,吳邪看向墓室的石門,還有一件事,就是必須解救那群奴隸。
想著吳邪邁開步子,朝石門走去。張起靈走在身旁,身後是提著鼓囔囔的大包小包的胖子和皮包,還有一身輕的瞎子。
“這次我要去縣城好吃好喝一頓。”皮包說著,砸吧砸吧嘴,沉浸在對美食的美好向往中。
“不是我說你,年輕人要有誌向,拿了這筆錢,起碼要到名山大川遊覽一番。讀萬卷書行萬裏路,你小子雖然沒什麼文化,胖爺我也不嫌你,但去山外麵走走看看也是好的。”
胖子難得這麼有板有眼地“教育”皮包,吳邪聽了就想笑,但最不可思議的是皮包居然在認真考慮。
“名山大川,對的,順便碰著油鬥就下去摸一把。”說著點點下巴,一臉深思的表情。
“所以三句話不離本行。”吳邪笑著回了一句。
“吳少爺,你在家是做什麼的呢?”皮包好奇問道。
對於皮包給自己的這個稱呼,吳邪感覺有點別扭,但也不好說什麼,於是回道:“我也是才從學校裏出來。”
“啊,那學問一定很厲害。”
“並沒有,你謬讚了。”吳邪開始覺得不好意思。
說來皮包對他的態度真的完全不同了,吳邪感覺有點像鬆了一口氣,畢竟被人用那種敵視的眼光看待並不是一件好事。
一路說說笑笑,走出墓室,張起靈回身關上墓門,出現在眼前的是那隻青銅丹爐以及那一群奴隸。
大家把包裹堆在地上,拿出工具,便要走上前。
吳邪看著那一群奴隸,他們一臉呆滯地盯著這邊看,吳邪心下有點發寒,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突然發動攻擊。但吳邪不忍心看他們被困在這裏,所以還是定定心神跟在張起靈身後走上前。
那群奴隸還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張起靈伸手握住一個奴隸腳下的鐵鏈,提起黑金刀就要往下砍。
突然從墓室深處傳出一陣細細的哭泣聲。
那是類似於嬰兒般的哭聲,似乎是尋不著母親的幼兒,以哭泣為武器,抗議母親忽視自己的行為。
吳邪有點發愣,因為那哭聲聽著十分淒慘,他突然有點想去看看哭聲是從哪裏而來。
莫非是幼兒粽子?找不到母親所以害怕。
吳邪想著,不禁四處張望想看看聲音自哪裏傳來。
手突然被人攥住,然後被擁進了一個熟悉的懷裏。
“不要聽……”張起靈在吳邪耳邊低喃了一句,然後伸手捂住他的耳朵,吳邪的另一隻耳朵便貼在了張起靈的臉頰上,那一陣嬰兒的哭聲便漸漸聽不見了。
吳邪心下一個激靈,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邁開步子走了幾步遠。此時胖子等人一臉戒備,瞅著聲音的來源。
“那是什麼?”吳邪低聲問道,心下想著幸好有小哥在旁,要不自己又要被蠱惑了。
張起靈正要回答,墓室中傳出一個女子的聲音:
“人類。”聲音裏帶著嘲諷和不屑,隱約聞得一陣笑意,卻是冷入人的骨髓。
吳邪突然明白過來,這莫非是那隻狐狸?
下一刻出現的場景就證實了吳邪的猜測。
一個身影箭一般從墓室的角落裏躥出,一下子便立在吳邪前麵。
那是一隻通體上下長著火紅色絨毛的狐,身軀龐大,足有吳邪一般高,一雙窄長的狐眼直勾勾地盯著吳邪,眼瞳如血般深紅。
而且,它的身後,拖曳著九條蓬鬆的尾巴!
九尾狐。
吳邪記起在書上看過,《吳越春秋·越王無餘外傳》裏,記載了上古神話中的先賢大禹曾經來到塗山,遇見一隻九尾白狐,並聽見塗山人唱歌曰:“綏綏白狐,龐龐九尾”,如果大禹在這裏“成家成室”,就會子孫昌盛,於是大禹便娶了這個名女嬌的九尾狐的故事。
還有出現在《山海經·南海經》裏的記載:“青丘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嬰兒,能食人,食者不蠱。”這是關於九尾狐最早的記載。九尾狐渴望人類生活,而白狐若想幻化為人,必須曆經千年修行,每修行一百年才多出一條尾巴,修行千年才能長出九尾來,也隻有九尾才能幻化為人類。所以眼下這一隻,少說也活了三千年。
吳邪心下吃驚,其實在此以前,明清小說《封神演義》裏就將迷惑君王的妲己描寫成九尾狐,因為盛傳妖狐具絕世之容姿,然而吳邪一直以來都認為傳說也隻是傳說,並不相信,但是現在,他覺得自己不能不信了,因為這一隻九尾狐就站在自己麵前。
其實雙方之間的距離還隔著好幾米,但是九尾狐的身軀過於龐大,並且渾身上下透著詭異的氣息,讓人感覺它下一秒鍾可能就跑到了你的前麵,張開滿嘴獠牙將你吞吃入腹。畢竟傳說中九尾狐就是魅惑男人然後吃其心髒才能修練成人形的。
這時身後傳來“嗚嗚”的聲音,似乎是那一群奴隸發出的驚吼。
九尾狐眯縫著眼睛,尖尖的嘴巴突然開啟,歪頭吐出了一句話:
“小子,皮相不錯,把你製成藥人怎麼樣?”
分明是一隻狐,卻能開口說人話,吳邪不得不為之感到驚悚和怪異。而且九尾狐那一口尖尖的白牙看得吳邪心下發毛。
張起靈緊緊護著吳邪,黑金刀已橫在了胸前,氣勢十分淩厲,死死盯著九尾狐的眼睛,和它直視。
“操!”胖子罵了一聲:“敢朝胖爺我下手,摸金校尉的名號不是白來的!”
九尾狐聽到這句話又歪了一下頭,吳邪覺得它似乎在笑,樣子十分詭異。
然後九尾狐突然向後弓起身子,兩隻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毛發根根朝上直豎起來,尤其脖子周圍的那一圈長毛,將它的臉映襯得異常龐大和詭異,身後的九條尾巴也聳立起來,像極了一隻蓄勢待發的猛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