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向下進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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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收拾行囊的時候,吳邪很意外地見到了皮包的出現。
皮包背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裹,從吳邪來時的路進來,由於經過長途跋涉所以有點氣喘籲籲,隻見他抹了一把汗然後便對張起靈道:“東西拿到了。隻是,尚未找到墓穴嗎?”
吳邪心下奇怪,便看了他幾眼,結果皮包也看見了他,做了一個不敢置信的表情,然後便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吳邪也沒在意。
他大概能猜到原因是皮包覺得他欺騙了張家族人,而且沒什麼本事,加之皮包本人心性也比較傲,所以瞧不上吳邪,畢竟聽說皮包是年輕一輩裏身手最好的,正該是飛揚跋扈的時候。
“拿到了?”張起靈沉聲問。
“是。”皮包回答了張起靈的問話,然後便忍不住瞟了一眼吳邪,欲言又止:“他……”
張起靈沒理他,隻道:“先前那是衣冠塚,收拾一下,現在要去真正的墓穴。”
皮包又瞅了吳邪一眼,不言語,也不知道心裏有否盤算著什麼。
收拾好行囊,一行人就朝著森林更深處走去。
張起靈和胖子在前麵開路,黑瞎子和皮包墊後,張起靈則示意吳邪緊跟自己。
一路上沒什麼人說話,大家都在悶頭走路,隻是張起靈時不時會偏頭看一下吳邪,看似不經意的動作,吳邪卻仿佛心有靈犀一般,數次都能撞上他的目光,雖隻短暫的一瞬。
這一幕被眼毒的胖子發現,又被他調侃一句:“無限柔情象春水一般蕩漾,蕩漾到你的身旁,你可曾聽到聲響……”吳邪一時沒反應過來,過後才想起是《訴衷情》裏的幾句,可惜這時候已經被人調笑完了,也不好怎樣,隻得繼續悶頭走路。
吳邪看著張起靈揮刀砍掉兩旁橫生的枝條,心裏也不禁有點擔心他會體力消耗過大,然而一路走下來,張起靈仿佛沒事人一樣,反而是吳邪漸漸覺得有點吃不消了,不得不佩服這群人的體力,越發覺得自己必須得多加鍛煉才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突然豁然開朗,原來是到了森林的盡頭。
張起靈停了下來,回身對眾人說道:“這一次的墓穴是崖墓。”
崖墓,吳邪心裏一個激靈,他聽說過,依山而建的墓穴是為崖墓,也是古人為了防止盜墓賊而想出的一種辦法。
吳邪順著張起靈的視線看去,隻見前麵就是萬丈深淵,令人目眩,而深淵邊上就是一座巍峨的高山,臨淵的一麵仿佛斧削刀劈一般,陡峭萬分,光禿禿的石頭,難以找到著力點,隻半山腰處橫逸斜出幾株歪脖子老樹,吳邪定睛一看,發現樹木掩映下有一處黑黢黢的洞穴,看不真切,然而吳邪一下子就想到了墓穴出口。
大概那就是當年工匠修建陵墓的時候留的出口,畢竟古代為帝皇修建陵墓的工匠就意味著有去無回,聰明的工匠為了給自己留下活路,在修建陵寢的時候會給自己留下一條通道,等墓穴封閉的時候,就從那裏偷偷逃出生天。
很顯然張起靈也注意到了,身後的眾人跟著看過去也發現了這一處洞穴。
吳邪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張起靈點點頭,然而他的解釋卻和吳邪的想法相反:“並非如此,崖墓依山而建正是為了防止盜墓賊光顧,那一個洞穴,正是墓穴的入口,工匠從山頂上倒吊下去到達半山腰,開鑿洞穴,然後進去修建墳墓。古書記載:‘鑿崖石以室兮,托高陽以養仙’。”
崖墓存在於戰國至魏晉南北朝時期,多為諸侯王陵或貴族大墓,後來又被附會成修仙煉丹的“神仙洞府”,如此看去確實雲霧繚繞,賽過人間仙境。
“我們須先登上山頂,再用繩子倒吊到半山腰方可以進去。”
接下來登山的一段路途算不得艱險,隻是吳邪站在山頂上向下瞭望,身後不遠處就是萬丈深淵,由於天氣已然轉為陰沉,白茫茫的霧氣罩在山間,翠綠的植被顯得顏色更為深沉,並且濕潤潤的帶著涼意,一瞬間有一種錯覺:穿著一身白衣、長發飄飄的仙人從雲霧中走來,朝自己笑上一笑,也許自己就真的會拋下凡塵俗務,跟著成仙了去也說不定,隻是……那仙人的樣子,眼如點漆,墨黑的發,輪廓分明的一張臉,身材頎長,我去,那不是小哥麼?
吳邪眨眨眼睛,張起靈的樣子卻是越發清晰起來,人已經站到了自己的麵前。雖然穿的是一身深色的衣服,然而那樣貌比起仙人卻毫不遜色,當然吳邪絕不會想到古人“情人眼裏出西施”這一句是極有道理的。
張起靈見他發呆的樣子,心下也好笑,麵上卻沒什麼表情:“想什麼呢?”
“沒啥。啊,那個,小哥,我們這是要下去了麼?”吳邪趕緊轉移話題。
“嗯。”張起靈點點頭,手向前伸出,一樣東西便被放到了吳邪的手心裏,然後他便朝前麵一群人走去查看進度。
吳邪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手心裏躺著的是一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純白的花瓣,層層疊疊,緊緊地裹在一起,團成一團,末梢還沾著一點露珠,晶瑩剔透,映襯著花骨朵的飽滿。
“嘖嘖,山茶花中的晨曦,看來啞巴張還是懂點羅曼蒂克的嘛。”
吳邪抬頭一看,果不其然又是黑瞎子。
“‘晨曦載曜,萬物閑覩’,聽過沒?看來啞巴張果然待你不一般。不不不,說不定,是‘非你不可’。”黑瞎子繼續自說自話。
清晨的陽光帶來了光明,可以讓人看到世間萬物。從前沉默不語、悶聲不吭的人,從此變得有了人情味。
“你們認識很久了嗎?”
“NONONO。”黑瞎子誇張地伸出一根手指,在吳邪眼前晃了晃:“別這麼看我,我是有媳婦兒的人。”
說著又轉過頭去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人群,然後又轉過頭來:“你們挺配的嘛,要好好過。”說著便勾起嘴角,大大咧咧地笑著。
吳邪覺得這人很“癲”,是的,就是這麼一個感覺。
“唉~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啞巴變浪漫~”黑瞎子說著又裝模作樣地歎一句:“媳婦兒俺可想你了,下次一定要把你拐來,看著別人秀恩愛真的可痛苦了。”一邊說著一邊哼著不知名的調子走遠了。
吳邪搖搖頭,表示對這個人是無法理解,另外他還很想知道,這人整天戴著墨鏡,能看得清東西嗎?
吳邪走到張起靈邊上,隻見他握著一根相當結實的繩子,把一頭繞到一棵大樹的樹身上,綁了幾圈,打了一個結實的死結。
繩子很長,張起靈試了一下,把另一頭繞到自己腰間盤了幾圈,退後幾步,突然就蹬腿朝著身後的懸崖跳了下去。
吳邪嚇得差點叫出聲來,幾步上前,看到張起靈身手敏捷地在峭壁上利用腿部力量向下彈去,一邊不斷放繩子,動作十分利落,似乎曾經做過無數次,卻看得吳邪心驚膽跳,若是一不小心墜下懸崖,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
很快張起靈的身影就在眼前消失不見,吳邪知他是向著目的地繼續下滑,然而心下總不踏實,隻好緊緊盯著繩子,見繩子還是被拉得緊緊的,這才放心。
“你不放心族長的身手?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一句涼涼的話語自身後傳來,吳邪回頭一看,果然是皮包,隻見他眼瞼垂著,瞅著吳邪的目光裏帶著輕視。
知他不喜自己,吳邪也沒說什麼,這時候站在皮包身後的胖子用他肥厚的手掌一推皮包:“繩子動了,趕緊拉上來給胖爺我看看。”
皮包被他推得一個趔趄,惱怒地回頭瞪了胖子一眼,然而還是聽話地彎腰去拾起繩子。
吳邪也發現了,繩子從墜下懸崖的那一頭開始傳上來一個擺動的弧度,像一條擺動的蛇蜿蜒而上,似乎是有人在下麵用力擺動了一下繩子,大概是他已經平安下到了?
皮包抓起繩子,吳邪發現他果然並沒有費什麼力氣就把繩子提了起來,心裏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隻好俯身向外緊盯著繩子的那一頭。
繩子的另一頭似乎被緊緊地係在了懸崖下方,想必是他平安到達了,吳邪這才放下心來。
說著黑瞎子便抓過皮包捏著的繩子,朝吳邪努努嘴:“過來。”
吳邪有點莫名其妙,但還是聽話地走上前。
黑瞎子便拿出粗布條,吩咐吳邪盤到腰間,並且得綁緊在繩子上,這樣不至於一不小心鬆手而掉下懸崖。
吳邪一聽這話,便知是讓他下去,心髒不禁狂跳起來。
緊張是自然的,畢竟吳邪沒嚐試過這麼危險熱血的運動,但是想到張起靈就在下麵,一群人還在看著他,自己體內也還留著吳家的血,便顧不得這些了,點點頭,視死如歸地把布條盤到了腰間。
吳邪你是個男子漢。
等吳邪盤好,便打算接過黑瞎子手中的繩子下去,卻被黑瞎子阻止了:“你還想一個人下去?我還不想被啞巴張殺掉。”
說著黑瞎子便抓住繩子一頭,和吳邪隔了一段距離:“跟著。”便跳下懸崖。
吳邪沒有猶豫,緊緊攥住繩子,牙一咬也跟著踏出了懸崖,雙腳緊緊地踏在懸崖的石壁上。
失重的感覺襲來,吳邪一瞬間心便提到了嗓子眼,不由得閉了閉眼睛,雖然腰部的布條將自己緊緊地係在了繩子上,按說不會有什麼危險。待暈眩的感覺過後,吳邪便小心翼翼地向下看了一眼,隻見黑瞎子垂在自己下方,咧嘴朝著他樂,似乎在看什麼好戲一樣。
吳邪不想被他小瞧了去,抬頭看向峭壁,凸凹不平的石麵上麵長滿青苔和不知名的細小植物。
吳邪小心翼翼地抬腳向下,一撐一點,便開始慢慢地向下滑動。
不知道這一段路程有多遠。整個人懸在半空的感覺很奇妙,如墜雲端,卻又被一股力量牽扯著掉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