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切的開始……應該吧。
    廣曆六年，夏，天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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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速度很快，沒過多久便可以隱約的望見竹屋。
    “爺爺爺爺，快出來，夜夜又帶回來一個小哥哥哦！”
    “爺爺，夜夜今天有很乖！”
    略微施加內力的聲音凝而不散，不算嘹亮的聲音傳到很遠很遠。
    “再不答應我要生氣了哦……爺爺！爺爺！”
    “先進屋看看吧。”柳塵颯表情嚴肅地道。
    屋內很整齊，並沒有特別的東西裝飾。青竹做的房子以及其它家居用品是屋裏彌漫著清新的竹香。屋內有很多夜夜用紫竹編的小玩意兒，更添一抹素雅的味道。
    “是不是在外邊遇到什麼事情回不來？”柳塵颯皺著眉頭，顯出不符合年齡的沉穩。“可是爺爺從沒有在外留宿過。”
    沒聽見夜夜的聲音，抬頭轉身，便看見夜夜微微啜泣的背影。
    “夜夜，你先別急。”柳塵颯瞬間淩亂了，他還從來沒見夜夜哭過。
    “爺爺不要我了。”蒼白的麵頰上不停地有淚珠滑落，被牙齒咬著的嘴唇沒有一點血色。拿著信的手不停地顫，像是托不住信紙上無邊的落寞。
    隻見上麵寫著：
    “夜夜，你長大了，有些事情要學著自己處理。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很開心。因為一些事情不能繼續陪著你，看你長大，我感到遺憾。另外的信給是江南一位故友的，希望他能夠好好地照顧你。讓小颯陪你去吧。最後再聽我一次話：盡快走，別再回來。”
    信紙上有著血跡。柳塵颯把目光移到夜夜的手上，血珠還在一滴滴滾落。盡管夜夜的指甲修剪的很短很整齊，卻仍然刺破了掌心。
    “我不信，柳塵颯我……不信。我們去找爺爺……，颯哥哥我們分頭去找好不好？爺爺怪夜夜不聽話，沒有乖乖的在家待著……我們去找好不好？”夜夜的話有些語無倫次。
    “你別哭，我們去把爺爺找回來……對，找回來。”柳塵颯手忙腳亂的安慰著，“我去北邊，我……我去了……”然後慌慌張張的跑出去。隨後飄過來他的聲音“別哭了！”
    夜夜走到門檻，坐下，呆呆地望著柳塵颯離去的方向，放任眼淚肆意的流淌。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之後，望著杳無人煙的北方，夜夜站起身來。摸摸胸口的位置，嗯，還在。潦草的用袖口抹了把眼淚，掏出紅繩。繩的終端係著金黃色的圓柱形物體，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夜夜的表情逐漸變得嚴肅。
    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床前的竹台上放著一尊彌勒佛，肥肥的肚子，長垂至肩的耳朵，咧開的嘴巴，一副笑得開懷的樣子。披著的袈裟似乎是因為大笑而掉到肘的位置。沒人猜得到，袈裟衣袖下麵的雙手雙雙斷了一根小指。
    夜夜走過去，把手裏本屬於彌勒佛左手的小指放到右手的位置，接著跑到秦昊的房間，順著牆壁上出現的門走進去。
    暗室的門落下，夜明珠發出幽幽冷燦的光華，現出暗道大概的路徑。夜夜順著暗道走，急促的腳步聲慢慢的漾開帶起一片片回聲。
    “爺爺！”
    “我就知道夜夜可以找過來。夜夜是那麼聰明的孩子，就和你母親一樣。”看著夜夜驚恐的表情，秦昊禁不住的安慰。臉上露出“吾家有兒初長成”的滿足笑容。
    “為什麼？爺爺怎麼會……”
    “沒什麼不好理解的……爺爺年輕時得罪了人，本想就此歸隱，好好帶著你過日子，撫養你長大，看你成親，然後生個大胖小子纏著爺爺纏個不停……可惜不能了。”
    “爺爺……對了，風爺爺能救你的，風爺爺教夜夜學醫，風爺爺能救……”夜夜看著秦昊滿身的傷口，雙手不知道往哪放。血不住的流，兩隻手捂住這邊就捂不住那邊。
    “聽我說，夜夜。爺爺很喜歡這裏，前半輩子到處漂泊，現在終於有個家，不想再去其他地方了。以前，或許是我任性了。不該擅自規劃你的人生。有些東西，注定的總也逃不掉。”
    “我不懂，你以後再講給我聽好不好？爺爺，你陪著夜夜好不好，好不好嘛。”
    “傻夜夜。爺爺在這裏守著，等你累了，就回來歇歇。夜夜去看看外麵的世界，回來講給爺爺聽。”秦昊笑著說。隨後摸摸臉上的麵皮，表情似在猶豫，然後搖頭笑笑作罷了。
    “答應爺爺，不到萬不得已別去皇都。”語氣有些嚴肅。
    “嗯。”夜夜急忙點頭。
    秦昊這才重新笑開。吃力的抬手搭到夜夜肩上，頓了一下後又繼續上升，在夜夜頭頂的地方停住，隨意揉了兩下後，說道：“走吧，夜夜。一定要在午時的時候走，否則出不去的。”
    “爺爺要等夜夜哦，要拉鉤鉤。”說著伸出小拇指。
    秦昊笑著應了。看著夜夜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似乎又看見了你呢，瀟瀟……”密室裏響起了重重的歎息。
    夜夜走出密室，仍然將拴著半截金色的小指的繩掛在脖子上。斷指在胸前伴隨著夜夜的動作摩擦著，生起一點點暖意。夜夜摸了摸，重重的呼出一口氣，仿佛這樣做可以驅散心底濃重的不安。
    抬頭望天，圓乎乎胖嘟嘟的太陽還能看見一點頭尖，漫天的雲喘不過氣兒似地憋得臉通紅。
    夜夜低下頭，踏著緩慢的步伐拖著身子挪向廳堂。
    “還裝，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早醒了，也不自己包紮一下，等死啊？”夜夜一進屋就見在紫竹林撿的少年還躺在那就氣不打一處來，明明自己出去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什麼時候了還添亂。“對了，爺爺還沒包紮呢！爺爺自己沒關係吧，以前夜夜受傷的時候就是爺爺給包紮的。”想到這裏放心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