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頂著一張便秘臉，把鼾聲大作的老鬼一腳踹到床裏邊，和衣而臥。
    “死小子，是不是要老子給你鬆鬆骨頭？！”好夢正酣，很顯然我是不幸踢到了鐵板。一個鯉魚打挺，半眯著眼貌似夢遊的老頭死死拽住了我的胳膊，疼得我直哆嗦。
    “知道厲害了？還成天價地在老虎麵前拈須？”灰褐色的眼珠似笑非笑，叫人禁不住打了個寒顫。“······”百年難得一見的倔勁犯了。隻齜著牙，也不開口說話，像看仇人似的看著麵容漸漸沉肅的老鬼。“小子，不是你的錯，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良久，他猛地鬆了手，沙啞著嗓音道。使勁把我的頭揉進他胸膛，不讓我看見他臉上閃現的黯然與痛徹心扉的無能為力。“我什麼也做不到，老鬼，我是個廢物。”從沒有一刻我這麼地想變強。可是，我這該死的身體，又能有什麼作為？如果，像老大那樣，或者和二哥一樣，該有多好。
    “有病吧你。誰說你廢物了！經脈堵塞到你這份上還活著就該偷笑了，你是腦子進水了？！”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和此時的氣氛有點違和，卻讓我莫名其妙地唇角上翹。“鬆手！你想把我勒死麼！”如一尾遊魚溜出老鬼的雙臂，如常的自在。“發神經發夠了吧？快睡覺！老子都困死了。”黑著臉把我推到一邊，徑自睡下。不久，又是雷聲滾滾。
    “今天還真是累狠了。”嘟囔了一句，脫下外衫，背對著老鬼躺下。雖腰酸腿軟，合上眼，黑甜夢鄉卻還沒召喚我。輾轉反側又怕人嫌，隻好入定。“早點睡。”本以為早已睡熟的人唇間突然冒了句話出來，怪瘮人的。再盯著他猛瞧，又是什麼都沒有的模樣。
    疑神疑鬼。我暗啐自己多心。老鬼那是誰，按他的話說，那就是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的主兒。比自己個兒親爹還親，一定得他養老送終的人能害我嗎？要不是他，我早就死在那個十五月圓之夜了。嘖，怎麼又想起來了，那可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啊······
    “抱元守一，屏氣凝神。沒用的小東西，差點又走火入魔了吧。平時叫你不要操之過急的話都當是耳邊風過去就玩了吧，這回，可要讓你好好吃些苦頭。”陰笑，寒風陣陣。不用睜眼我都知道他是如何一副滅神誅佛的樣子。這是幹什麼呢？我都沒這麼緊張。
    咧開嘴，剛想給他個怪笑，喉間便腥氣上湧。“哇······”那血跟不要錢似的往外湧，看著就驚悚。“喂，小心點，別死徹底了啊。”涼薄的話忒普通了，這些年可沒少受他打擊。叫你逞英雄，先前幹嘛嘴賤跟那兩個牲口透底時誇大其實，現在好了吧，翹辮子就心滿意足了哦。我心中是十萬隻草泥馬狂奔而過，鬱悶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