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吉爾斯•德•萊斯是一位非常英俊的男人，至少他曾經是。
    如今的男爵依然十分年輕，隻是，他變得沉默，眼下有了陰影，偶爾眼睛會眯起來，注視著冬日的暖陽，以及天上偶爾飛過去的灰色的鳥。
    貞德死了。
    她的死好像就是在昨天。
    從貞德被俘的那一瞬間，他就看到了，她悲催的結局。
    他好像聽到了，火堆中，女孩淒厲的叫聲，漫天的火光，似乎點燃了整個天空。
    他們說她是女巫，那麼誰才是神明呢？
    她為自己的祖國付出了一切，可是國王卻背叛了她。
    不可原諒。
    既然神明是不可信的，那麼，我願意將我的靈魂出賣給魔鬼。
    “殿下，您祖父的靈柩準備今天下去。”一個侍從過來說。
    祖父他也不相信神明，可是，他在死後，卻依然要遵從神的安排。
    那個可憐的女孩，那個可憐的女孩，她是那樣相信著她的神，可是他卻沒有來救她。
    “殿下？”
    “我這就過去。”他說著，走出了房間，隨著眾人，來到了家族的墓園。
    高大的墓碑，雖然這個人活著的時候，那麼可怕，那麼多的人恨他，可是他死後，依舊享有這樣奢華的排場，雕著花朵的木棺，上麵蒙著皮革，防水性能極佳。
    為了將自己保存，千百年之後依舊存在這樣的浮華。
    不知道現在貞德在哪，甚至連她的遺骨都沒有。
    我那美麗的女孩，卻什麼也沒有留下。
    黑色衣服的牧師戴著眼鏡，用極低的語調說著，聲音嗡嗡在墓地四周回蕩。
    “……阿門。”前麵的吉爾都沒有聽到，他隻聽到了這最後一句，所有人都在胸口畫十字，隻有他一個人，茫然地立著。
    “殿下。”打擊是不是有點大，這個嚴酷的老人畢竟是將他一手拉大的人。
    “啊，”吉爾也在胸口畫了個十字，目光依然直直看著前方。
    一隻白鴿，從林立的雕像間飛起。
    傳說中，貞德死後，也有人看到，從廢墟上，飛起一隻白鴿。
    吉爾喜歡白鴿子，喜歡它們血紅的眼，好像是為她哭泣之後的眼。
    “繼承了爵位，會留在蘇茲城堡吧。”不知道是哪個遠房的親戚，這樣小心翼翼地試探著他。
    “這個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待。”吉爾對他說，“我要回蒂孚日的城堡去。”
    那個人好像終於送了一口氣。
    吉爾冷眼看著他，吩咐準備馬車。他好像看透了一切，自從貞德死後。
    人啊，總是這樣的，隻能夠看見自己的生物。
    連神都這樣。可以遺棄貞德的神，自然也可以遺棄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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