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再入宮闈風波起 第34章 專程來賠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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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塢偏院的小亭內,蕭珞正一個人氣呼呼地喝悶酒。水東流正擔心地張望著,雪密就帶著冬槿來了。水東流一看救星來了,立馬奔了過去:“娘娘可來了,王爺在這裏喝了好一陣子悶酒了呢!”
雪密就猜到他會來這裏,往亭子裏麵看去,石椅上赫赫然地堆了四五個酒瓶,空氣中到處都彌漫著濃濃的酒香。雪密鄒了鄒眉,在蕭珞旁邊坐了下來:“王爺還在生氣嗎?”
蕭珞其實早就看到雪密來了,就是不想理她,見她進來,幹脆把頭甩到一邊去了。雪密第一次見他這樣子耍孩子氣,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柔聲喚道:“王爺。”
蕭珞還是不理她,雪密無奈地縮回手,歎了口氣,佯裝沮喪地說道:“既然王爺不待見我,那我先回去了。”
蕭珞本想多懲罰她一會的,可是沒想到她說著就走,氣得立馬蹬了起來,一口酒還差點嗆了出來:“王雪密!你就這點誠意?”
“王爺都不理我,那我待到天亮也沒用啊!”雪密一臉無辜的樣子,完全就是一副受害者的姿勢。蕭珞沒想到她也會耍這種伎倆,頓時方寸大亂,氣急敗壞地吼道:“你都還沒待到天亮,怎麼知道沒用?”
“那王爺現在是不生氣了?”雪密見奸計得逞,立馬露出了一臉笑意。
“誰說我不生氣的,我氣到五髒六腑都快爆炸了,你在承乾宮太閑了是嗎?居然給我做起紅娘來了,還說那裏麵各種各樣的姑娘都有,不缺好的,難道你們認為好的姑娘我就得喜歡,就一定要娶,我就沒有我自己的擇妻標準嗎?還是你覺得我最近對你太好,太久沒罵你了,想讓我罵罵?”蕭珞一口氣地罵完,才發現雪密一直不發一語地站在那裏,心想她是有悔意了,語氣也就緩和下來了:“怎麼?你以為不說話,我就不罵你了?”
“不是,我是想先讓王爺罵完,消消氣而已。”雪密根本就沒有在懺悔的樣子,更沒有要懺悔的意思,蕭珞剛緩和下來的語氣頓時又飆高了,臉上烏雲密布。
“什麼消氣?我看你根本就是來氣我的。”蕭珞的吼聲傳遍了整個院子,氣呼呼地坐回到石椅上。
“好了,別生氣了,我是專程來給王爺賠罪的。”雪密從冬槿手上接過一個四層高的食盒,把食盒裏的菜一一端出後,整整排滿了一個桌子:“王爺就看在這桌子菜的份上,原諒我吧!”
蕭珞一直扭轉著身子,本來是想不理她的,可是卻不斷聞到一股濃濃的菜香,好奇地看了看那桌子菜,碟碟都小巧精致,布局雖然普通,碟子上也沒什麼裝飾,和平時宮裏的膳食差遠了,可是卻惹人垂涎,而且都是他沒見過的東西:“你做的?”
雪密輕笑著點了點頭,蕭珞吃東西挑剔得很,從選料到上碟,她可花了不少時間:“不過王爺吃慣了山珍海味,我可不保證王爺會喜歡這些小菜。”
蕭珞接過雪密遞過來的筷子,指了指眼前的一盤黃色的、粘乎乎的東西,問道:“這是什麼?”
“糖醋酥黃豆,是把黃豆用油炸過之後,再和糖漿和醋一起煮的,黃豆是農戶經常用來釀豆醬的,王爺應該沒見過吧!”雪密勺了一勺子的黃豆放到蕭珞碗裏。蕭珞聞了聞,好像挺香的,於是夾了點放進嘴裏:“外皮鬆軟,裏麵酥脆,酸酸甜甜的,是不錯,你們平時都吃這東西嗎?”
“這些都是下酒菜,我平時很少吃,多半是給我爹做的,這是五味花生豆。”雪密又勺了一勺子花生放到蕭珞碗裏。
“五味,甜、酸、苦、辣、鹹?”蕭珞夾了一顆放進嘴裏,是鹹的。
“是分別用糖、醋、苦瓜汁、 辣椒和鹽炒過之後再拌在一起的,一勺子放進嘴裏的話,一口就能嚐遍人生五味。”
雪密又給他勺一勺子,蕭珞一口吃下,甜、酸、苦、辣、鹹,五味確實都嚐到了,味道不算很好,可是卻別有一番風味:“人生五味原來是這個樣子的。”
雪密會心地笑了笑,繼續給蕭珞布菜:“這是酸辣藕片,是把蓮藕切片之後,再用辣椒油和醋涼拌的,王爺嚐嚐。”
“這菜是挺開胃的,可是有點太辣了。”蕭珞像個小孩子一樣,辣得呲牙咧嘴,再喝口酒,更辣了。水東流見狀趕緊去拿了壺水回來:“王爺,先喝點水。”
蕭珞一把搶過水東流手裏的水,咕嚕咕嚕地喝了幾大口:“爽!”
“那王爺現在舒服點沒有?”
蕭珞又哈了口氣,辣了一趟,心裏的悶氣確實出了不少,看著雪密一臉奸計得逞的樣子,極不情願地哼哼道:“這次就放過你,再有下次,我真要反麵了!”
“遵命。”
“這些又是什麼?這紅紅的,該不會又是辣的吧?”蕭珞指了指剩下的幾盤菜,真要把這些都吃下去,他不是被辣死,就一定會被水撐死。
“王爺放心,剛才的蓮藕是我故意下重了調味料,這些沒這麼辣的,這是紅油肚絲,是把豬肚煮熟,切條放涼後再拌上辣椒油的,這是辣拌萵筍…”
雪密正挺著肚子在院子裏散步,就看到寧嬪急衝衝地走進來了。
“妹妹救命啊!”寧嬪一見到雪密就哭喪著一張臉,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樣,嚇得雪密還以為她發生什麼事了,可是查看了一下她的身體,又沒受傷,一大早就被她鬧得一頭霧水:“姐姐怎麼了?”
“自從上次那件案子之後,她們那些人有事沒事的都往景陽宮跑,我都快被煩死了!”寧嬪嚷嚷著坐到旁邊的石凳上,雪密理解地輕笑一聲,也坐了下來:“原來是這麼回事?怪不得姐姐要來我這裏求救了!”
“可不是!妹妹就好了,皇上一句‘密嬪身懷龍裔需要靜養,各宮眾人不得打擾’,幫妹妹把那些攀龍附鳳的人全都擋在了宮門外了,可憐姐姐我每天都要對著那些虛偽得要命的麵孔。”寧嬪假裝欲哭無淚地撫著胸口,惹得眾人一陣低笑。
“那還不簡單,姐姐也搬過來住就好了,大不了妹妹把正殿讓出來,搬到側殿去住。”
“我可不敢,待會皇上治我一個滋擾、妨礙皇上好事的罪,我可吃不了兜著走。”寧嬪一臉齷齪的笑意,毫不顧忌侍立在旁的宮女太監,鬧得雪密臉紅耳臊的。
“姐姐說到哪去了?”雪密低頭嗔了寧嬪一眼,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寧嬪笑得更開了:“好了,不逗你了,快到春節了,皇上命我協助溫貴妃、榮妃和雅妃處理各項事宜,妹妹這裏可缺什麼?或者是想添點什麼?”
“我這裏什麼都不缺,姐姐不用費心了。”
“你啊!問你什麼都說不缺,肚子大得越來越快了,記得讓內務府把衣服做大點,還有吃的喝的都要注意,別‘亂’吃東西。”寧嬪神色凝重地加重了‘亂’字,接著湊近雪密耳邊低聲說道:“身邊的人也要小心提防,別到時候被自己人害了都不知道。”
“姐姐放心。”雪密給她回了個放心的眼神。
除夕夜,各宮各院都歡聲笑語地圍著火爐守歲,好一片溫馨熱鬧。
承乾宮內,雪密正虔誠地對月許願,偶爾飄過一兩個孔明燈,仿佛指引方向的明燈,把她的思念和祝願帶到遠方。冬瑾從後麵靠近,細心地替雪密套上手套:“娘娘在想幹爹嗎?”
“往年都是我陪著爹守歲的,今年就隻有爹一個人了,不知道爹現在怎麼樣?”第一次沒有父親在身邊一起過年,雪密不禁有點感慨傷懷。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宮中規矩深嚴,就算皇上憐惜娘娘也不好格外開恩啊!”冬瑾年年在宮中又何曾不想?
“這個我知道,所以才沒跟皇上提起這件事,免得皇上為難。”雪密幽幽地歎了口氣,剛轉過身來,一個瘦弱的身影隨即映入眼簾,雙眼逐漸模糊,以致於分不清現實與虛幻,雪密再也忍不住眼裏的淚水,跨前幾步抱住了那個身影:“爹!”
“傻孩子,都快要當娘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窩在爹懷裏哭?”王國洪輕輕地拍著女兒因哭泣而不斷起伏的背,雪密的情緒慢慢地平複了下來,嘶啞著聲音問道:“爹,你怎麼進宮了?”
王國洪稍稍推開女兒,身後的小太監立馬回話:“回娘娘,是皇上恩典,讓奴才去接老丈人的,皇上今夜會留在寧壽宮裏陪太皇太後守歲,娘娘和老丈人慢慢聊,奴才天亮的時候再來接老丈人,奴才告退。”
小太監說完就離開了,幼晴和心禾立馬奔了過來。
“幹爹,幼晴想死你了!”
“幹爹,我也想死你了!每時每刻地都在想你呢!”
兩人一個說得比一個誇張,撒嬌似的搖晃著王國洪的兩隻手臂,鬧得王國洪哈哈大笑。
“乖,都乖啊!待會幹爹給你們封一封大大的紅包。”王國洪輕輕拍了拍兩人的臉頰,臉上滿是寵溺,那兩人一聽到收紅包,樂得都快飛到天上去了,齊聲歡呼道:“謝謝幹爹!”
“好了,別站在這裏,幹爹長途跋涉肯定累了,先讓幹爹進去休息下,喝口茶。”冬瑾雖然不能跟家人團聚,不過能見到幹爹也算是有幾分安慰。
雪密扶著父親進了殿內,暮雨立馬端著茶上來了:“老丈人,這是西湖龍井,請喝茶。”
午風緊接著端了吃的上來:“老丈人餓了吧!先吃點糕點,暖暖胃。”
“好,好。”
冬瑾向眾人遞了個眼色,眾人立馬識相地退了出去,殿內隻剩下雪密兩父女。
“密兒,最近過得可好?”王國洪用手撫了撫雪密額前的碎發,雪密則握住了父親的另一隻手,說道:“這話應該是女兒問爹才對,女兒遠在京師,不能侍奉在旁,爹要注意身體,千萬別太勞累了,冷的時候記得加衣服,飯一定要準時吃,還有…”
雪密話沒說完就被父親打斷了:“還有天氣不好的時候要記得帶傘,有事要找鄰居幫忙,別自己一個人憋著,這些話你來選秀女的時候就說過了,爹過得很好,你就別操心了,倒是你自己,宮裏規矩多,紛擾也多,凡事要多留個心眼,隻要你好爹就會好的。”
“爹放心,有皇上在,女兒不會有事的。”
“爹看得出皇上很在乎你,要不然當日也不會千裏迢迢親自到梁雲縣尋你,今日更不會讓人偷偷地把爹接進宮裏來和你守歲,可是皇上國務繁忙,有些時候、有些事情他是顧不上的,幸好有冬瑾在你身邊,她處事謹慎小心,遇到事情你們兩姐妹還能商量商量一下,爹也算是放心了。”王國洪安慰地拍了拍女兒的手,雪密把另一隻手也覆上,輕聲道:“女兒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