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遇梅華渚
    “等等！”那個自稱小爺的男子開了口。
    “你同這個老不死的是一道兒的？”那人托著下巴，戲謔的瞧著習昔。那赤裸裸的眼神簡直比在大庭廣眾下脫光了衣服還要難熬。
    習昔麵上未露出半分不滿，回過去，彎了腰道：“回這位爺，小人是和老爹一起出來討生活的。”抬眼，清澈的眸子流光溢彩，神秘堪比懸黎。
    男子為他眼眸一怔，隨即大笑道：“嘖嘖嘖，真是少見的珍品！”他搖開扇尾，一幅金絲勾勒的江山圖，緩緩顯露在眾人麵前。
    他俯身，湊到習昔眼前，抬手，挑起他粘在臉邊的一縷發絲，繞到耳後，道：“小爺我今兒個心情又好了，給爺唱一曲兒吧。”說罷，他挑了挑眉，示意侍從取來銀兩賞給習昔。
    習昔還未反應過來，老爹先上前一步，顫巍中帶點興奮的說：“謝謝……謝謝爺！”
    那人未理會老爹，但語氣也不似一開始那般粗魯，回到圓凳上，對習昔道：“那就開始唱吧。”
    習昔點點頭，半跪在那人腳前，老爹架好琵琶，雙手拂上弦身，“崩！”
    “飛瓊伴侶，偶別珠宮，未返神仙行綴。
    取次梳妝，尋常言語，有得幾多姝麗。
    擬把名花比。
    恐旁人笑我，談何容易。
    細思算，奇葩豔卉，惟是深紅淺白而已。
    爭如這多情，占得人間，千嬌百媚。
    須信畫堂繡閣，皓月清風，忍把光陰輕棄。
    自古及今，佳人才子，少得當年雙美。
    且恁相偎倚。
    未消得，憐我多才多藝。
    願奶奶、蘭人蕙性，枕前言下，表餘深意。
    為盟誓。
    今生斷不孤鴛被。（《玉女搖仙佩》柳永）
    今生斷不孤鴛被。”
    一曲終，弦漸止。
    ……
    “好！”不知從何處傳來一聲喝彩。
    那人拿過侍從掌上熱茶，抿了一小口，喝罷，將雙手疊放在腿上，便又直直的看著習昔：“唱功一般，但……神韻超然。”
    他起身，隨手將一塊黃金扔到習昔腳邊。
    “我叫華渚，梅華渚，明兒個來梅府唱一曲，錢自是不會虧你。”他好笑的看著習昔臉上微微的怒意。
    習昔皺著眉頭，握緊的拳緊了緊又鬆開來，彎腰，撿起腳邊的黃金，這種給錢方式，讓他心頭憋了好大一口氣。
    “謝……謝這位爺，不過我想……我想……”
    “哦？不過你想何如？”他幹脆將身子倚在門邊上。
    “沒……沒，小習是在想明天定要好好表現。”老爹忙站出來，替習昔辯護道。
    習昔也隻好點點頭。
    “嗯。”
    他說罷便走了，另幾個也匆匆的趕至他的身旁，他們口中無不諂媚的建議道：“昨兒個醉生夢死閣又來了個姑娘，那腰，軟的可以扭出水來。”
    梅華渚向後甩出一疊銀票，微露笑意：“胭脂俗粉，大眾女子，劣也。”
    “你們愛玩，便去玩個盡興。”他還得維持精力等明兒個他的獻唱。
    習昔同老爹目送著梅華渚離去後，隨意找了家簡陋的客棧。
    睡意朦朧中，已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一隻手撫上他的臉頰，冰冷的觸覺，似乎他說了句：“昔昔，我來了。”之後便沒了印象。
    翌日    梅府
    習昔同老爹站在梅府門前，與它極為不搭的服飾更顯得他們的寒酸，當侍者將他倆帶進去時，街上那些鄙視，疑惑，羨慕，譏諷的眼神直直射向他倆，習昔渾身不自在，但也不敢加快腳步，直到朱紅大門緊閉，他才透了口氣出來。
    他抬眼，前院的風景及房屋的裝飾都出乎他的意料。
    梅華渚將笑未笑的瞧著習昔，一手拿著瓷製噴壺，一手拿著鐵鏟，臉上粘著棕黑色的潤土。
    “你來了？”他抬臂想擦去臉上的汙漬，結果擦的半邊臉一片灰黑。
    “哈……哈哈哈！”習昔一忍不住便大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