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初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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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四月,芳菲成塵,而我庭院中的那樹玉梨卻開得甚好。
丫鬟落落捧著一卷皇榜進來時,我正擱下手中的狼毫抬眸對她一笑。她福了福身,神色複雜,說道,“公主,如您當日所言,安王慕祈宋稱帝,東夏已滅!改國號宋,改年號……”說道這裏,落落抬頭看著我,雙唇微咬,我早已知曉會有這麼一天,便隻是淡淡一笑,她將手中皇榜雙手遞給我,我展開一看,眸光定在了末端,“改年號靖安!”當年種種在記憶中翻滾,頓時感慨萬千。
我是東夏皇朝最後一個公主,夏靖安。
他是大宋天下第一個君王,慕祈宋。
彼時初見,他還隻是平西王府的少將軍,而我,是不經世事的夏國小公主,一曲古琴《寒衣調》,隔著一展山水雕屏,在他手指的撩撥下,款款傳來,我一身錦繡男裝,甚是坦蕩地坐在醉八仙的客廂裏,叫囂道,“小妞兒,彈得不錯啊,出來給爺瞧瞧!”琴聲戛然而止,屏風後緩緩走出一紫衣少年郎,氣宇軒昂,神態自若,含笑走到我麵前,伸手捏住我下巴,俯身在我耳邊輕輕道,“小妞兒,爺出來給你瞧瞧!”我一怔,推開他,吼道,“大膽狂徒,竟敢輕薄本公,本公子!”此話一出,眾人皆笑得四仰八翻,一個大胡子笑道,“這位小哥好生有趣,明明兩個都是大男人,哪來的輕薄之說呢?哈哈……”
我耳根一火,瞪了那個大胡子一眼,又看了一眼麵前站著的不慍不火的慕祈宋,咬牙切齒道,“你,你給我等著!”說著打算去府衙搬救兵,不料方至大街,就讓巡查城池的路涯逮了個正著,他一把拽住我,厲聲道,“靖安,你怎麼在這兒?”我望了一回天,默默無奈著,我知道今日不像往常那般容易蒙混過關,畢竟昨日辰時上早朝時,我父皇紅口白牙將唯一待字閨中的公主我許給了匈奴國的大王子耶南木,還有小半月,我便要踏上和親之旅了。
路涯見我默默不語,便拍著我的肩,苦口婆心地勸說道,“靖安,你身為東夏的公主,家國天下,都是你的責任,你若因為兒女私情,而斷送兩國邦交,屆時兩國交戰,生靈塗炭,靖安,你於心何忍?”
生靈塗炭,我著實是不忍,然而,我認為,一個國家,若要靠著犧牲女人的幸福去尋求一夕安寢,那這個國家,該是腐敗落後到何種地步?
我說,“路涯!”他神色複雜地看了我一眼,我忙改口道,“大姐夫,靖安一旦西去和親,便終生不能歸故土,還有小半月罷了,你就不能容靖安再看一看這東夏的天下麼?”
他尚在沉思中,還保持著一手拍在我肩上的姿勢,我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被一股力道帶入了懷中,瞬間飛了起來,隻聞身後路涯驚慌失措的呼聲,“靖安,靖安……”
我看了看身旁一襲紫袍翻飛,黑發流轉的慕祈宋,回頭對路涯一笑,“路涯,我玩兒幾天便老實回去了,到時候何去何從,靖安都隨你們!”
就這樣,慕祈宋在大庭廣眾之下帶著我飛走了,所幸那時候他玩世不恭,我換裝而出,知道我們身份的人,為數不多。
隻是慕祈宋的老爹平西王爺橫眉豎眼地瞪了我半晌,方啞著嗓子說道,“哼,一個男子長得這般邪魅,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側身躲在慕祈宋身後,壯了壯膽,仰著頭,衝著滿臉凶相的平西王爺說道,“長什麼樣又不是我能決定的,你有本事找我老爹老娘去啊!”